章節字數:6298 更新時間:08-01-19 14:18
天蘭聽的愣愣的,如草一樣平凡的人生,不論願意不願意,皆要從生命的起點走到終點。必須一路奮鬥,歷練。不管在什麼地方,遇到何種樣事,受到過什麼樣的困難,這皆是自然的安排。生如旅途,即是旅途,便不會一帆風順,途中必有憂傷和孤寂,有痛苦和悒鬱;只要能夠跌倒了再爬起來,繼續走下去,或好或壞自是有它的結果。他說的對,她一定要如草一樣,頑強和堅忍不拔的活着。
如果結局是悲哀的,那麼你起碼對得起你自己的時候,你也會驕傲自己的無愧於心,無愧於父母,無愧於人生!她無法準確預見到結局,但是她能預見人生價值!那麼,現在是否能爲她正確的人生價值而努力了呢?天蘭深吸一口氣,揚臂舉匙說:“我要奮鬥!”
雍正瞅着她含笑,笑的高深莫,他問:“向誰發戰貼呢?”
天蘭與他的眼對在一起道:“你知道的。”
雍正頜首道:“好。今兒的課授完了。再不用膳,可就遲了。有一句贈你。喜,不形於色;悲,不斂於心。生命不僅僅是這一刻的悲喜所決定的。思想,有時是人最大的敵人。其實多想了,面臨的選擇也就多了,反而會猶豫不決,裹足不前,因此而痛苦。我最不願你痛苦。順其自然,然後秉着自己的目標和信念,就一直地走下去就好。”
天蘭看着他,這人是她的師,他的話總是那樣精妙到無以復加,來時她已覺的受人制約的人生毫無生趣可言,他卻爲她推開了一扇窗。他明明給了她一條坎坷,有荊棘的山路去前行,卻又爲她指了一條通向光明的小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老天,她遇上的是一個魔王。有人說一個人經歷的遭遇越多,痛苦越多,人的思想越深,回味越濃,見的也越豐富。是什麼樣的生活,造就出這樣一個人來?她何時纔能有這樣思想的深度?
雍正不動聲色的觀查着天蘭的每一個表情。從她進來時臉上的蒼白,到這時的微泛起的紅。他知道她一定覺的他是無比冷酷殘忍的帝王。殊不知他殘忍的對象不僅僅是於人,更是於己。一方面要對自己的敵人和對手不能手下留情,更不能養虎爲患,心慈手軟、斬草不除根;另一方面還要剋制自己的情感和言談舉止,作到凡是於權有力,行之,於權有害,則棄之。這對來說何其之難?他心中有情,他並不是鐵石心肝,只不過不巧他生在這紅牆之內,縱是無情,也是身經萬千血雨中歷煉出來的。
權術所謂之帝王,便是帝王之術是也。在浩如煙海的歷代傳統文化典籍中,較之宣揚仁義道德的主流文化而言,對權術的論述猶如九牛一毛躲躲藏藏。對帝皇而言,權術也一直是諱莫如深的話題,一直都在刻意地迴避,卻又不斷的使用着。術者,藏之胸中,以偶衆端,而潛逸衆人是也。倚於愚,立於不盈,沒於不敢,藏於無事,竄端疏匿,示天下無爲。他身處危地,要平天下而大治,豈可不用?
當大行皇帝梓宮由乾清宮移往殯宮時,嗣帝要恭送。至於如何恭送各朝情況不一,先前聖祖送世祖時,聖祖只出東華門,便由另道乘轎前往先賢殿等候。這次新皇送聖祖,新皇卻有意改了禮法,決定親自步送聖祖至景山。
聖諭一下,在議論中有些個別有用心的閒話傳到雍正的耳中,令他着實不快。他堅持步送聖祖,那些勸止的親貴大臣也就不好再勸了。
李德全回說:“地方道臺周致遠回奏說大將軍王一行已經到了離城500裡的王各莊了。這二天就能返京。他替大將軍王謁問先討主子一個示下說,大將軍王一再要求直去哭靈,要如何答他?”李德全回這話時,悄悄兒看了一眼皇上的眼色,眼見着皇上的眉略皺了皺。天蘭在一旁喝着茶兒,聽到未免心中一動,他要回來了嗎?不知道再見他,他又是一付什麼樣子呢?
李德全又遞了一等侍衛鄭提全密摺,雍正只略看了一眼,中有一句“大將軍王一路口氣頗多抱怨,日不打尖,夜不投宿。不顧聖意安排應停宿之所,只管一路飛馳,已累死沿路三匹驛中好馬。奴才們被搓揉的着實辛苦。侍衛一行三十人,輪着戒換也替換不過來。奴才私心猜疑大將軍王恐-------”
雍正重重的將摺子拍在案上,冷不丁的天蘭、李德全不禁都唬了一跳。
高福兒進來啓奏說:“太妃和娘娘們都已經在乾清宮候駕了。”
雍正點頭問:“德太妃到了嗎?”
高福兒回說:“德太妃也候着駕呢。”這話不是平白問的。前兒移宮時,因德太妃說住慣了長春宮不願移到慈寧宮去,皇上親自勸遷居再三,德太妃也未應允,當衆駁了皇上的面子,這兩母子的關係就僵住在那兒了。高福兒私心想,皇上在爲聖祖上尊號時未一併將德太妃的尊號也加上是不是因爲這個的緣故。
天蘭卻想着等會子見了胤禟要如何向他訴之別情呢,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並未留意這些個。直到一個涼涼的物件兒有人與她掛在脖子上了,天蘭才驀地低下頭去瞧胸前的這個物件:杏黃的絡子上好大一塊白玉。
她的手握住它一陣溫潤感彷彿透進心裡,這是聖祖在時慣長佩在胸前的飾物,她見了喜歡向他討,聖祖被她磨的不過,到底是親與了她,聽說這塊白玉還是聖祖小時得的世祖的東西,特別珍貴。天蘭眼有些發酸,且是想着聖祖往日的樣子,眼裡不禁有些溼。
擡起頭來,瞅進一雙漆黑雙眸去,她喃喃說:“今兒是送他嗎?我不願送他的。這人好好的爲什麼會沒了呢?”
下一刻她被擁到一個暖暖懷抱裡去,他讓她依着他,道:“生老病死,時至則行。你去送他,他老人家-----必是歡喜的。”
這話說的有些哽咽。天蘭擡起頭來瞧他,不經意見他眼裡透着紅,天蘭下意識的想人說帝王家父子之情淡薄,但眼前這人卻不似在裝假,也許她看的不真。
帝王梓宮在移送時可謂隆之又隆,且頗費人力。大駕滷薄在前導,滷薄之後方爲梓宮。梓宮大門外,預設着鷹和狗,這可能與滿洲早期習俗有關,很帶有滿洲特色。龐大儀仗隊黑鴉鴉的一片。由乾清宮起靈到景山路並不遠,但依着儀仗來,種種規距內容層出不疊,那就顯的遠了。因他要她跟着他的,天蘭不得不行動隨着帝王。投向她身上的各色眼光,令她渾身的不自在。她明白那些個眼光的含義,可在這種大陣仗大場面下,昏亂的很,只顧跟着起跪行禮,生怕行差踏錯,違了這股子穆然之景而矣。
天蘭在這些黑鴉鴉的腦瓜子裡尋找胤禟的臉來,也不知人太多,還是那些個引幡遍地飛起,遮了視線。尋之不見,她心裡的那種沉重和酸楚無法形容。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好想見他,哪怕一眼也好。她心裡只覺的亂糟糟的,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這時有擡棺人令換小輿。這人一聲令下後,一隊三十二人,迅速把梓宮從大輿移到小輿上。在移送殯宮時梓宮的擡運是關鍵,如果用人太多,出門過橋擺佈不開,因而要預設大輿和小輿。大輿80人,小輿32人。這些擡棺之人,首班末班用鑾儀衛、校尉,以示莊重整齊,其他班次之人,都是由五城之內選用健壯的青年民夫充用的。即換小輿表示又要過門或者是橋了,梓宮所過門或橋,都要祭酒,焚香錢。
天蘭眼見着雍正接過祭酒灑在地上,她也學着樣子灑在地上。他跪,她也跪。他起,她也起。從旁人的目光中,她知道她如今個站的地,位置是極不妥的。她站的比他的皇子們還要靠前,就更不必說什麼太妃后妃,親貴大臣了。她不明白,恐那些人也不明白。那些個人皆以不可思議的表情望着她,那些個后妃們若眼可以變成刀那麼她早被這些眼千刀萬剮了。她不知作何表情纔好,也不知如何面對這些個人。
在一聲“起行!”中,梓宮又繼續前行。德太妃對天蘭位於主喪位是明顯不贊同的,她下意識的瞅了瞅宜太妃,那女人的臉上卻無甚表情,她暗暗的揣度着。她的一腔子話,在面對着新帝那冷冷的眸子的時候,德太妃一句也說不出來。那些親貴大臣在新帝那雙幽黑的眸子之下,心臟都有種結冰的感覺,自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德太妃忽瞅見天蘭禮服上的那塊子玉,一股子往事便皆從這玉上起來。原來那塊從不離身的玉聖祖是賞了她了,萬想不到。那塊玉當年廢太子要,還沒要着呢,可見聖祖待她的親厚。如今個她爲他扶喪,不看着她,只看着這玉,也是當着的,德太妃眼垂下去。
那拉氏幾乎是惡狠狠的瞪着前面那個穿着深藍色正經禮服嬌俏的無措身影兒,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碎了。她這時的心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就好象有人當衆甩了她一個大耳光,臉上熱騰騰的。在後的年氏不顧禁忌,居然悄聲在旁說了句風涼話兒,她惱上加惱,轉過頭去,那明亮的鳳目中冷電湛湛,年氏被這目光剌的脊樑發冷,冷嘲也不由的戛然而止。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還出了太陽,宮闕連綿,紅牆金瓦襯着瓦藍色的天空,漢白玉的欄杆,那麼的莊重,那麼的壯美。這樣的天氣不應該是送喪的天氣,因爲讓人感到太過溫暖。送喪不應該是在風蕭蕭,雨急急,天地變色中進行的嗎?今兒實在是個不宜的時辰,尤記得那人橫眉立目的斥他爲孽子的。可如今他卻孤單單的在那裡躺着,再也罵他不得。胤祥心中充溢着痛,眼角有一滴不知什麼液體溢了出來,他拭了去,也許是眼角進了沙子。
忽他看到三人急急的混進隊伍來,顯是來的遲了。這三人本就出衆,混是混不過的。親貴大臣見之紛紛讓出地方來。然那濃眉大眼,獅鼻方口的天底下第一混人還嫌讓的不夠快的,居然撇了撇嘴,推人說:“讓讓,讓讓。”這就更讓人注意不過了。胤祥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頭,這鐵三角居然敢在移殯宮時遲到,好大的膽子,如此的公然對聖祖不敬。胤祥瞅見前邊的天蘭因瞅見了心心念唸的人,不住回望很有些可憐見的。他四哥也回頭偏了一偏,只是這一顧,胤祥已然看到他四哥眼中的隱怒,不由的周身冰冷。
殯宮奉安至景山先賢殿,新帝親自捻香祭拜,衆親貴宮嬪也隨之跪之不迭。她緊隨着帝王,與胤禟隔了有數十步之遙,這數十步的距離,不遠。可對她來說卻是咫尺天涯。她今天才真切的知道這句話的含義。“胤禟”這兩個字已到口邊,卻彷彿每個字有千斤重,怎麼也喚不出口去。他俊美的臉上,好重的陰影,他一夜沒睡所以來遲了嗎?她想。
三根香燃着青煙遞到她面前來,新帝示意她與聖祖捻香,她接了過來,拜了三拜方插到香爐裡。乘回身之際,她尋上他的目光來,他的目光是深深的、冰涼的,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方纔止住的淚水又瓢潑般傾瀉而出,倒也應景。
他在怪她嗎?他爲什麼要怪她?昨個盤算了一夜,決定一見到他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絕對的熊抱的姿態撲到他懷裡去痛哭一場的,卻-----天蘭淚眼蒙朧的看了一眼新帝,這人負着手,眼底一片深沉。
就是熱血再直衝腦門,天蘭也不敢就這麼當衆過去。她又不傻,她這兩邊都有人呢。她若有稍動之意,恐還未過去,胳膊就被人攥住,硬拉了回來。若她叫一聲,恐怕他二人,就要以大不敬之罪,才下靈堂,就入牢籠了。難怪他昨兒應她讓她見他,難怪今早兒處置了人,這都是殺雞與猴看呢。一股子痛從骨髓裡直透到心裡,痛得她全身四肢麻木。有些事情已脫了她原本的軌跡,她卻無力拉回。
她不禁抱臂半跪下來。然下一刻,新帝的動作令在場的衆人驚的倒抽了口氣,新帝將她扶攜起來,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擁她入懷,讓她的眼淚落在他尊貴的肩上,他輕拍她的背說:“節哀!聖祖在天上看着呢!可又要笑你孩子氣了。”
胤祥瞅見胤禟眼裡的痛楚,因他看見他的手在顫抖着,他的眼晴依然是那麼平靜,像結了冰的水面。然他的手在訴他的痛,他的恨,他看的出。他如冰的水面下依然是水流湍急的。他忽然覺的有一點同情他,這個場面,連他看的心臟就好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了一把,不能呼吸。更何況是他----。然這人的反映也讓他暗生警惕,以這人如此高傲的性子,在此情況下居然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那麼多的傷痛也沒有壓垮他,這人比想象中頭腦更冷靜,精明,是辦大事的人。
天蘭掙動着,卻被他牢牢的固着。天蘭在他懷裡一字一頓的說的細微如蚊,卻又無比真切:“我從來沒有恨過什麼人,可我恨你了。”
雍正眼色一暗手固的更緊,卻也輕道:“那就恨好了。”
天蘭一愣,又哽咽的說:“我詛咒你。”
雍正嘆道:“那就詛咒吧!”
天蘭不懂他憑什麼說的這樣輕鬆,遂哭道:“你倒底想把我怎樣?”
雍正微微掀了掀嘴角:“想留你在身邊。”
天蘭驟然擡頭瞅緊了他:“我不喜歡你。”
雍正意味深長的湊到她耳邊說:“我喜歡你。”
雍正說完後鬆開她,擡起頭來,他的眼有意無意看剌向胤禟,神色不明,卻是不善的。天蘭緊張起來,兩手不由的把他的衣服攥得死緊。就象是怕他跑了,或是什麼的。
絲絲溫熱透着衣服傳到他的肌膚上,她這個樣子讓他覺的很憐惜。她是這麼緊張他嗎?帝王的眼不悅的銳意起來。
天蘭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利的聖意來,眼見着胤禟今兒來遲了,可不是有現成的小辨子嗎?天蘭急的這會子哭都哭不出了。隨着雍正的目光,她也瞅向胤禟。他二個都瞅着他,胤禟豈有不覺,他幽深的目光,與他二人對了個正着兒,殿中的空氣明顯在這一刻是鼓脹的,氣氛明顯的一緊。他三人的目光膠着着,把殿中其他人明顯的排在外面,衆親貴皆面面相相覷,只不敢在這節骨眼上作聲。
禮部的堂官清點完了當日應用物件,打發了一應人等,到殿內回奏事宜。因方踏進殿內來,不知情況,且大概是個後知後覺的人,他與皇上磕了頭後,先是拉拉雜雜的打破了寂靜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忽話頭一轉說今兒遲到了三個親貴大臣,是某某某等,應按大不敬論處等等等。這人說這話的原故,可能是想上新皇的好,禮部官兒能露臉的時候着實是少的。因經歷了繼位、喪事,多多少少的親貴們,也都知道新帝不太喜歡那幾個。此時上點眼藥說不定就可以讓皇上印象深刻,從此起用了也保不準。
然這人一奏,殿上就象炸開了鍋,有贊成的,有反對的。爭的是爭鋒相對,互不相讓。然當事的三人,除那十愣子,暴跳如雷鬧的要把那人活撕了之外。胤禩、胤禟卻是異常的平靜,眉都未挑一下。天蘭被這一奏嚇的雙腿虛軟,就象被人重重插了一刀,太陽突突地跳着,張了半天的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嘴脣無法控制地哆嗦着,所謂關心則亂。胤禩仍一慣溫雅清朗的忽出列與新帝請了罪,然後胤禩看了胤禟一眼,胤禟方請了罪。這會子有人叫囂着請皇上聖躬獨斷了。這叫喚的人明顯是皇上的人。
天蘭的心就象被人揪着,脣不自覺的都咬破了仍不自知。以雍正的心思深沉,那樣的機謀算計會真借這個事處置這三個人嗎?她看着他。卻不防雍正的眼卻瞅着她的臉,天蘭明顯的一愣,想到什麼,她一驚,迅速地調轉目光再看看胤禟,他薄脣緊抿,他的臉色十分的暗沉,他兩眼放出幽暗的光芒幾乎吞噬了她。
天蘭這時的淚再也落不下來,只覺得所有的血都涌上了頭,想尖叫。她不能讓他落在這麼險惡的地步裡。她不忍看到他的眼晴。爲什麼,要她看的如此真切?她如此的痛苦。雍正在等什麼?他爲什麼不表態。她微閉了眼,然後猛的睜開,他在等她------
夕陽西照,晚霞如錦,映得殿中的窗格也是紅彤彤的。殿中裡靜靜的,靜得要將人吞噬。天蘭就好象是忽的驚醒過來,她嚥了口唾沫,用了全部的力氣把她重若千斤的腦袋擡起來望去,帝王還站在那裡,一步之遙,淡淡的冬青香味,讓她覺的有些旋暈。她無聲的張口,二個字無聲而出:“求你。”
雖是無聲,帝王卻顯然聽到了。她身體所有的機能似乎都在瞬間消失了,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就那麼看着……
那雙眼突然有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她眨了眨眼,眼花了嗎?怎可能……正想着,突然帝王的眼神比原來更冰冷。她忽然當衆奪門而出,只覺得各種眼光向她射來,如刀似劍,她的周圍都是敵人,都是敵人,她要跑開,她想回家。然跑出殿門老遠,四下一顧心茫然,她的家在哪裡?哪裡纔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