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180 更新時間:08-01-19 10:28
因上頭過問者衆多,九門提督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擊了京城一處賭場錢莊經過嚴刑拷問後,對外宣稱此次縱火事件,是因爲潑皮討債所爲,提督府嚴治了幾個人的罪,就把案草草的結了,算是給上頭一個交待。楊天蘭不信是潑皮所爲,因爲暗殺明明是針對她的。正要問胤禟,胤禟卻告訴她說八哥查了這縱火事件,是同業競爭引起的,把那個飯莊的名字說了,楊天蘭知道這個飯莊開在玲瓏的附近,的確是在她開業後倒閉的,且那老闆的確是陰險得很,和玲瓏在生意上的確也有所磨擦,胤禟把胤禩告訴的前因後果轉述的十分詳實,楊天蘭不由得信了幾分。
楊天蘭又問九門提督府爲何這麼結案?胤禟說因她牽連在裡面爲了保全她,不得不打些掩護。楊天蘭見這數日以來胤禟一邊大忙特忙他的事,一邊又要顧着她,且事有了結果,飯莊老闆也治了罪了,一切都對上了,也就信以爲真了。胤禩聽到楊天蘭信了這個解釋,暗覺僥倖。胤禩因聽人回報說剌殺天蘭的那個近十年來冒紅的殺手組織金玉盟好象一夜之間蒸發了似的,在江湖上沒了活動。這到讓胤禟覺得有一些奇怪。且但也無法進一步覈實,因此組織的確是神秘飄乎的很。即然金玉盟沒了活動,自然剌殺活動也就停了,暫且天蘭的生命無礙。胤禩只得讓人暗中慢慢尋訪。
紅線引是最活躍在京城的消息販子,且每每所提供的消息雖價格昂貴,但十有九真,且消息傳遞訊速比官中正式的坻報還快還準,別人尚在風聞,紅線引的消息已經做實了,故朝上朝下的官員公開裡,私底下莫不是它的顧客。胤禩也曾費力氣探查這紅線引的主腦是誰,但卻沒有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只知道這人必是靠近或者就是處於官場的人。胤禩也是常以紅線引的消息做爲消息的補充來源的。他的心腹進來,遞了他一個從紅線引得來的消息,這個消息到是目前他辦的那件大事所急需的,他看後眉有喜色,立即着人去那府裡請九爺過來商議。
天蘭稍好了些,就去西四胡同那邊,看見滿地的狼籍焦黑一片,又傷心了一場。幾個鄰人在火場中找尋尚能用的東西,見她臉上神色極不好,到過來問候了一聲。楊天蘭待要說什麼報歉連累的話,韓越卻及時說話差開了,這話楊天蘭到底沒說出來。待鄰人們走後,韓越對楊天蘭說:"本來已經這樣了無可挽回,何苦來又讓他們多恨上一個人?楊天蘭質問說:"事實真相難道這些人無權知道?"韓越輕蔑的一笑:"事實真相,這世道上哪有什麼事實真相。你只要盡你所能幫上一點,比讓這些人知道了怨你,豈不是強得多,有用得多。你光抱着你那點子歉意能當飯吃,能當屋住?"
天蘭覺得這話未免過於偏激,韓越性格如此,但他的話到也有些道理,比她想得要實在的多,遂未反駁他,盤算着要賺筆銀子來重建這條衚衕,以補償鄰居們所受的損失,她現在給予的顯然是不夠的,想到這裡,她把心裡的那股子悲苦勁全丟到腦後去,精神氣又回來了,準備大幹一場,多賺點銀子纔是要緊的。這次火災,楊天蘭受的損失不小,四合院燒了個乾淨,要重建起來要花上一大筆的銀子,如果是在現代就好了,她辦的信用卡送了二年的財產保險。可惜幾百年的古代不可以跨時空索賠,真是便宜保險公司了。
胤禟因見楊天蘭在這事後越發幹勁大了,她的事務所一連接了八哥予她的幾樁賬務上的事來做。因胤禩說他那幾本賬目不便公開,故楊天蘭只有親自上陣自已查閱覈算,別得到也罷了,有一本用密語寫的小賬,着實讓楊天蘭很是費了些精力。楊天蘭天天去八阿哥府,胤禟怕她累着了要她不要這麼勞力。因那些個賬目都是打着內務府標跡且是經濟大賬必應當妥善封存在大內中,有些疑心胤禩這些賬目的來路。查完這賬十天後,忽有一天聽聞太子奶父現管着內務府的凌普因虧空公款獲了罪,牽連的各種官員人數衆達百人,朝堂上下大地震,人人自危。楊天蘭才後知後覺,前些日子她查的這些個賬目可能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太子失了凌普可謂是失了一個弄錢的有力臂膀,楊天蘭暗想這事明明是胤禩暗中搞得鬼,卻不是他出首告狀,自有人代勞,他堂堂八賢王仍人前人後一付好人模樣。可想這政治上的水深了去了,好在胤禩給了一筆不小的業務費,這筆業務費足以充當封口費了。她懶得理這些破事,拿了錢找人修房子要緊。
宜妃德妃到佛寺舉辦祈福大會,各府福晉、側福晉,各府命婦無不按品大裝跟隨侍奉,因九阿哥福晉棟鄂氏病得沉重未能來,宜妃一向要強,見德妃那邊兒子媳婦環繞得比她這邊還多,連十三阿哥的福晉都往那邊湊,珠環翠繞一片,而自已這邊人未免沒有那邊排場。往左看五阿哥與他福晉一臉老實相,說話唯唯諾諾的,往右看跟着她來的幾個格格也不成個體統,沒有大家子的尊貴氣。臉不免有些拉長,十分的不快,跟五阿哥福晉說:"老九家的棟鄂氏,早不病晚不病偏這時候病了,什麼意思?我看不過是待懶見我罷了。"五阿哥福晉聽了沒有做聲,她和棟鄂氏一向無來往,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胤禟是宜妃的愛子,正念着胤禟怎麼來得這麼遲呢!胤祺一瞟南邊說:"母妃,老九與他福晉好象來了。"順着眼光一瞧,果然那邊過來的風神如玉戴着東珠冠的可不是胤禟嗎?宜妃的臉容光煥發起來,她生的這幾個,只有胤禟算是繼承了她的美貌,不管站在哪裡,人品都是這麼出挑。宜妃的目光忽然停在和胤禟攜手而來的這個女子身上,這個女子不是她討厭的棟鄂氏。
這女子面相俏麗可愛,穿着宜妃最喜歡的秋香色的旗裝到也淡雅別緻,脖子上掛着一大串瑛珞光華四射。宜妃的眼眯起來,這串瑛珞她是最熟悉不過的,因爲這串瑛珞是她做小姐的時候戴過的,還是到了宮裡才摘了下來。這串瑛珞也是她贈於胤禟大婚的唯一禮物,胤禟並未將這串瑛珞給予棟鄂氏,也鮮少和棟鄂氏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現在這串瑛珞出現在另一個女子身上實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這其中傳達的訊息也很明確。所以當胤禟在她耳邊低低的告訴她眼前的俏佳人叫天蘭,雖然未確實告訴佳人的名份爲何,但宜妃嘴角微笑起來顯得分外親和。
宜妃讓天蘭佔在她的右邊,古人以右爲上,顯然是格外給她面子了。天蘭見到胤禟的老媽,這老媽又一臉和氣的樣子,豈有不大力巴結的,因胤禟常給宮裡的母妃送吃送喝,故而也對宜妃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每敬一盞茶,每選一品糕都能討得宜妃的歡心。她全神貫注都在宜妃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德妃那邊是個什麼光景,自然也就未注意到德妃那邊有兩個男的,頻頻投過來的略帶酸意的目光了。做完了法事且看戲,戲臺分左右,男左女右
天蘭緊跟着宜妃坐着,忽然戲臺上人不知往臺下扔了什麼,一下子煙霧迷幔。有人大喊:"殺盡番狗!""順天行道’,恢復洪武!"殺將下來,臺上臺下一陣大亂,哭喊聲一片。侍衛親貴和這夥人火拼上了,局面這麼亂胤禟沒有過來,顯然是被人纏鬥上了。天蘭跟着人護着宜妃往後蒼惶後退,邊退邊躲,心裡暗暗叫苦,這夥賊人也不知來了多少,這殺聲喊聲震天啊!早知道這麼亂就不來了。先聽前面的什麼"恢復洪武"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是哪來的人馬。等那夥人中有人叫喊出那句有名的"反清復明"來,才醒悟到,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反清志士了。天蘭邊退邊張着脖子眯着眼晴,想看看反清志士是什麼模樣。一個身穿緊靠,手舉大刀的志士同志,就象應了感應一樣象天兵天將一樣從天而落。護着宜妃逃跑的的本來就沒有幾個,這時更是嚇得魂飛破散,但這叫喊聲,就屬天蘭尖叫的最大,那大刀象歌裡唱的一樣利落的象他們這羣人砍來。天蘭是最怕死的,豈能束手待砍?小宇宙燃燒起來,這是羣什麼狗屁志士?打着反清復明的大旗就能亂砍人了,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珍貴的,別人都無權駁奪的,不分清紅皁白的亂砍人就是殺人犯。能量填充百分之百,滿腔都是熱血,上前奮勇當先的和人搏鬥起來,當然第一目標是打倒敵人保全自已。
一把短匕從後精準的剌倒了敵人,天蘭一看來人喜道:"老十三,你是我的幸運星耶!"胤祥低語道:"我是你的幸運星,你卻是我的天魔星。"聲音雖小,細若蚊吶但天蘭還是聽見,感激之情頓減,他的嘴不是一般的毒啊!甩脫了敵人的胤禟在下一秒也衝了過來,看到他母妃和天蘭安然無恙,不禁輕鬆了口氣,對宜妃說:"兒子救駕來遲,罪該萬死。"宜妃見到兒子也無事,先前的花容失色也就收了點強制鎮定下來,安慰了母妃又拉着天蘭着實細看,她頭髮有點散了,手上、臂上青了二塊破了幾處,心裡那個痛啊,當着人又不好表現出來。宜妃天蘭手上青紫一片,還劃了二個不小的口子,想剛纔那危險的情境,若不是這丫頭奮不顧身的上前扭拖住了那賊人,恐怕不得十三阿哥趕到,自已早就成了刀下鬼了,心裡的那股子感激啊,拉過天蘭來,從袖中拿出絲巾給她小心纏在手上。
天蘭見紫色的紗巾上繡着一朵很漂亮的金絲西番蓮花應該是很貴的,弄上了血跡是洗不掉的,不由得說:"娘娘,不用了。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仔細把手帕弄髒了。"宜妃揚起眉來:"我的兒啊,一條手帕值什麼?你的手流着血呢!"宜妃捧着天蘭的手按住了,一臉關切之色。灰頭土臉的五阿哥這時才拖着他福晉也過來了,和他福晉行禮問:"母妃安好?"宜妃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一見五阿哥那窩囊的短小怕事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胤祺雖是自已親生,但到底是抱給別人養的,在母子情份上就是差那麼一點,有事先嚇到桌子底下去了,沒事就探出頭來。宜妃讓天蘭改口叫她額娘,天蘭傻呼呼的就叫了。胤祺他福晉的臉色變了變,因她一直是叫宜妃娘娘的,心裡未免有些不快。
胤禟看她母妃對天蘭這個樣子,知是合了她心意了,自已也沒料到這麼容易,嘴角自然有點上挑的意思。胤禟拍着胤祥的背說:"謝啦!"胤祥說:"都是兄弟,說這個幹什麼。四哥見宜妃娘娘這邊人少,九哥又被人纏住恐怕有事,要我過來照料。"胤禟說:"改天登門在謝!"胤祥上前對宜妃行了一禮說:"德妃娘娘等已退到後寺禪房之內,那邊是安全的。請娘娘也快過去吧。這局面還不定得很,還是等宮中的禁軍趕來了,在起駕回宮吧!"遂衆人擁着宜妃往後退。
天蘭退着退着,眼角一轉忽看到牆角花架處,三個兵士大戰一個花旦打扮的,那花旦的身形大爲眼熟,好象是秦巧月,不由得大驚失色。花旦以一敵三已經不支,又有一撥兵士趕來將她團團圍住,天蘭心裡焦心不已,若是秦巧月失手被擒,再被人查出她的下處,或是與她和胤禟的關係來,免不了是引火上身,她和胤禟都脫不了干係。心裡正亂着,就見一身老生打扮的一個人舉着劍殺將過來,灑出一粒煙霧,救了花旦而去。天蘭提在嗓子口的心這纔算是歸了位了,心想等她回去一定將二個害人精立即掃地出門。轉過頭來,忽與胤祥的視線碰個正着,天蘭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怕他看出了什麼來,胤祥則好象瞭然的嘴角扯了扯。
退到靜室之內,天蘭扶着宜妃坐好。屋內人並不多,只有德妃在內的幾個年長的宮妃並太監宮女,想必其他的女眷安置在別處。四阿哥並不在德妃的身側,想是前面去了。十四阿哥今兒未來,一想老十四是不喜歡看到四阿哥的,且最不喜歡佛事活動,不來也是自然的。胤祥在外轉了一圈回來,回說:"局面已經控制住了,禁軍已經到了。"德妃宜妃臉上喜形於色。
胤祥悄悄兒跟胤禟說:"這夥人好象是衝着皇阿瑪來的,卻不知道今兒皇阿瑪並沒來。因今兒太子沒來,大阿哥搶着坐了主位,今兒他又穿件鮮明的衣服,他那一把大鬍子也顯眼得很。剌客全力都向他身上招呼,大阿哥現在掛了彩了。大阿哥被人擡回去了。這次娘娘們被嚇得不輕,四哥讓我會齊了你和五哥一起進宮面聖去,互相也有個照應。"胤禟點頭稱善。
天蘭問胤祥說:"剛纔這麼亂,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那裡的?"胤祥有些壞笑着說:"就憑你那尖叫聲,一百里之外都聽到見。"天蘭沒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胤祥忽低道:"你這個不聽人勸,我要你等我查出剌客來再出門,你偏不聽非要亂竄,差點變烤鴨子了吧!"天蘭說:"你知道了,還以爲你會保護我的呢!"胤祥下巴往胤禟處一擡在她耳邊低語:"他不能保護你嗎?若他保不住你,你還跟着他幹什麼,過來跟着我強多了。"天蘭恨恨的捏了他一下,把是誰放的火說了一遍,胤祥聽完說:"原來他們這麼告訴你的啊!"天蘭奇道:"難道不是?"胤祥冷笑了一下說:"當然是,怎麼不是!"
心裡有事先回府,且顧不得上藥,就先衝到秦氏父女的住處,四下一顧,人沒回來,但包袱都還在。牆角擺放着一個大木頭箱子,箱子上了鎖。天蘭也顧不得許多在門外找了一塊大青石,三下兩下把鎖給砸掉下來,打開一看,箱子裡面放得是擦得裎亮的用油紙包好的各種刀具。頹然的坐在地上,這不是引狼入室嗎?難怪上次秦巧月拉着她問大法會的有的沒的,問的那叫一個詳細啊!還問皇上去不去。她哪裡知道這些就信口開河的哈啦上了,說皇上啊,皇上的嬪妃都是去的,皇上也一準去。她也不曾提防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若是這幫子反青志士就是衝着她無意給的消息去的,她天蘭就是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胤禟至晚間纔回,一臉的不爽快。見天蘭呆呆的坐着,飯也未吃,身上的傷口也未處理。以爲她是受了驚嚇,立即讓人拿了安神丹來命天蘭噙在口裡,自已親自動手爲她破皮的地方清洗擦藥。他略一動就見天蘭眥牙裂嘴的呼痛,胤禟見她覺得痛,動作放得更輕柔些說:"這會子才知道痛啊!剛纔你卻敢迎着人家刀口上呢!你知道我的心都要被你嚇出來了,你就不知道先保命要緊嗎?"安神丹的味道清甜,但到底是藥還是甜中裹着一股子苦味。最近發生在她周圍的事多,天蘭覺得最近好象把安神丹在當飯吃了,時不時就要吃上一粒,想到這裡口中的苦味更濃了一些。
吃了飯,天蘭心裡放不下,又往秦氏父女的住處去,一進門正想打着手中的火摺子,只覺得脖子處一涼,感覺一把涼涼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火摺子掉在地上發出鐺的一聲響,天蘭結結巴巴的說:"別激動,別激動!我沒有惡意。""你來幹什麼?"這人一出聲,天蘭知道用刀架着她脖子上的人是誰了?秦巧月。天蘭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好象是極力的忍着痛,驚道:"你受了傷了?"秦巧月說:"不關你事。"天蘭和秦巧月打商量說:"我不會大叫的,你把刀移開怎麼樣?我是好心過來看看你。"秦巧月說:"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看你平日待我人尚不錯,我一定一刀殺了你。"天蘭因問:"你以後做何打算,這個時候全城都在搜查你們呢!不知秦伯可還好?"秦巧月哼了一聲:"不用套我的話,我知道你怕我連累你,不用擔心,我只是來拿一件東西,馬上就走了。"
天蘭見她受了傷,想着她往日的好處。且這個早晚能藏到哪裡去,心聲側隱之心說:"你還是住一夜在走吧,我不會告訴人的。我可以發誓。何況你上次救了我。"秦巧月冷笑道:"上次起火那天只不過是碰救了你而已用不着道謝!我爹以爲是那些鷹爪孫,故而和他們打起來,沒想那撥人是衝你們來的。"天蘭聽了半響道:"不管怎樣,我還是感激你。"秦巧月忽然嘆道:"你這樣容易相信人將來是要吃虧的。"天蘭說:"活得簡單一點不好嗎?幹活賺錢,有空喝一杯小酒,交幾個朋友,生活過得去,其他的就睜一支眼,閉一隻眼就好。了"秦巧月冷哼道:"這是你的想法。身爲漢人怎麼忘懷得了楊州十日,嘉定三屠呢。我祖父就是從楊州的死人堆裡逃出來。那十日揚州變成了屠場,血腥惡臭瀰漫,到處是肢體殘缺的屍首。我祖父說舉目望去都是上吊的女人長索繫頸,累累如貫珠,想找個空枝子上吊都找不到。更可恨的是番狗出了告示保證說,如果藏起來的人能夠出來自首的話就會得到赦免,於是騙了許多人出來,可他們走出來後,卻被繩子捆起來用長矛刺死。我看到我祖父的身上自胸到腹有好長的一段傷痕,他是幸運的逃出來的。楊州十日我秦家死族人過百人,國仇家恨豈是能睜一眼閉一眼的。"
天蘭眼溼起來,楊州十日、嘉定三屠是慘無人道的犯罪行爲,這種行爲應受到譴責並應唾棄的丟進歷史的垃圾堆。光靠野蠻的武力是不可能征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但國家、民族之間不是應該彼此承認生命價值,尊重別人尊嚴,願意一起相互合作、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嗎?只有在這樣有世界和社會裡人們才能和睦,才能安居樂業,財富和利益分配才能夠合理,才能豐衣足食,文明才能迅速發展。然就是在現代社中仍然是槍聲炮火不斷,天蘭常想是不是要到外星人攻擊的地球的時候,地球上的人們纔會學會和平共處呢?這種問題光想想就以經十分的頭痛了,於是她找簡單問:"九阿哥也是那個什麼,你在這府裡住了這麼久,爲何不選擇行剌他呢?"
秦巧月哼了一聲,把刀移開了在桌前坐下,燃了火燭說:"殺了九阿哥有什麼用,那個狗皇帝有二十幾個兒子呢,死一個兩個根本無關痛癢。只有把那個狗皇帝給殺了,他一死政局必亂,他那二十幾個兒子必爲帝位爭吵不休,那時我們義旗一舉,必是一呼百應。那時就可把番狗一鼓作氣趕出關外去。"她又恨聲說:"功虧一簣,不過大殺了一場番狗到也痛快。"天蘭心想幸好皇上有那麼多兒子,要不然胤禟可就危險了。又想這也不失是一種策略,可是如果照此計劃,天下大亂,老百姓不是更苦,才安穩了幾年又要遭受一次戰火的洗禮嗎?天蘭忽見秦巧月背上有血滲出來,且她臉上密密麻麻全是法汗珠。知道她傷在背部不便上藥,遂替她仔細的把藥上了。秦巧月稍做休息,天蘭雖勸但倒底不願藏匿在府裡。天蘭就見她自在牀前找了東西,翻出窗外,幾個提升就不見了影子,武功顯然是很高強的。
天蘭望着人去房空的屋子長吁短嘆了一番,韓越從屋外進來,腳步象貓一樣無聲,只瞧了她一眼,低頭開始收拾屋子。天蘭也不意外,韓越這人總是在出人意外的出現就對了。她支着頭問:"你都聽到了吧!你是不是很早就開始懷疑他們了,失火那天才不肯要我先出來。"韓越說:"你和李書呆子總是這麼後知後覺的。"天蘭哦了一聲,又問:"你不會去告發他們吧?"韓越擡頭看她說:"你不幫忙的啊!"天蘭遂動手幫忙,心想誰是誰的夥計啊!居然夥計支使起老闆起來了,一時又問:"你不告發他們,是不是因爲你也是漢人,聽了那慘劇心有不忍啊!"韓越回答:"不是。我屬漢軍,我家在旗!我是爲了你,你進去了,我怕丟了工作而已。不要想太多,人會變老。"胤禟問怎麼不見了秦氏父女的時候,天蘭只說他們退了房子,另到別上討生活去了,胤禟也就沒多問。接下來的數天裡,就是掉個樹葉下來,天蘭也會嚇得半死,以爲別人查上門來了,可擔驚受怕了好多天後都沒了動靜,也沒有人找上門來,天蘭想多半那父女是逃出去了,天蘭總算放下心裡頭一塊大石頭。
京中出了反賊,這反賊還鬧到后妃親貴的面前,那場法會光太監宮女就死傷三十幾個,大阿哥胳膊被人招呼了一刀,臉上也掛了彩,宮裡的后妃受了驚嚇不輕,在堂堂皇城之下居然發生這種事情,皇上的臉面哪裡還掛得住。皇上不痛快,這底下的人也都痛快不起來。皇上在重治了管是京城治安的大小官員後,忽以貪惡,革退索額圖一切封號,索額圖本已告老,連虛號都沒有給他留下,明珠一黨自然喜出望外,權利得以重新分配,朝堂之上議論紛紛。有人認爲索相這次是起不來了,但也有認爲畢竟索相是誅鰲拜,平定三蕃,簽訂《尼布楚條約》,從徵準噶爾的有功之臣,又是親貴大臣倒不下去。慢慢有小道消息說皇上這樣做是有意廢太子了,雖是小道消息,但衆臣明顯的覺得太子爺整日裡疑神疑鬼的,好象是坐不住了
赴十三阿哥的約不是在蒙古烤肉店就是在戲園子,十三這人喜歡熱鬧的地方。可赴四阿哥的約就有點那個了,哪有人遞貼子過來說清晨寺中早課見的?天蘭難得起了個大早,皺着眉赴他的約。寺院的鐘聲莊嚴深沉,悠遠綿長,直指人心,有一種驚心沉靜的力量。鐘聲伴隨着節奏的變換,有時是沉重緩慢的咚嗡之聲,有時是清新明快的咚咚之聲,密時如暴雨撲地,不可透風,緩時如湖面漣漪,綿長不絕,猛時如海潮狂嘯,劈頭蓋頂,輕時如楊柳春風,撫面輕柔,似白雲自在於天,如流水任意東西。
餘韻嫋嫋中天蘭看到胤禛在金佛前閉着眼,周圍是佛陀造像、鐘鼓魚磬、香花幢幡,天蘭沒有做聲,這人如此的虔誠,是爲了掃除心上的塵垢嗎?若一個人沒有了貪嗔癡,永無波浪,也沒有漣漪,那這個人還叫人嗎?胤禛慢慢的張了眼,神色莊嚴深沉,他對天蘭一笑說:"來了!"天蘭沒精打彩的說:"來了。"兩人行至後山喝茶,用早點。茶是好茶,如楊枝甘露。早點清淡得很,白粥饅頭。吃飽喝足天蘭才確信自已是清醒過來了。
胤禛說:"有個人情要你還。"天蘭忙問他是哪個人情,因爲她欠他的人情多得數也數不清了。胤禛低頭悶笑說是下棋那次,這纔想起來原來在這麼早,或更早她就欠他人情了。不管什麼事天蘭一口就應下來了,胤禛淡然的問:"你不怕我坑你,答應得這麼快?"天蘭搖搖頭,胤禛許願說報酬會算得很好,天蘭就更高興了,因修那條衚衕所差的款項缺口很大,正需要用錢呢。只是這個出去的藉口是很難找的,有點爲難。
轉回府裡,鄂爾泰忙進忙出的,一問之下才知道胤禟和八阿哥十阿哥要參加圍扈皇上北巡,一二個月後方纔回來。天蘭纔想到方纔四阿哥說必定她能夠成行的話來,想必四阿哥早就知道胤禟要圍扈北上的事了,知道都不告訴他,四阿哥真是天字第一號的混蛋,嘴嘟起來了。向出府的方向走了兩步,想回了南下之事。但一想圍扈皇上,她就是想去也是跟不去的,留在京裡難道整天數着饅頭等胤禟回來不成?這做法太消極,還是南下的好,一路青山綠水,免費旅遊,長長見識多好,不過是幫忙查查賬而已,又不是什麼難事。何況她新接了一個外地的寶昌銀號的業務諮詢工作,這家銀號有幾家分號就在江南一帶,順道考查一下,也有利於更好的瞭解客戶,服務客戶。
剛踏進了胤禟和她共居的那所院子,就看到了一副美男春睡圖,天蘭就是再坐懷不亂也大飽眼福,口水都快流了一地。這個院子裡有一架紫藤,盛開着形如瀑布、淡淡紫色美若雲霞的紫藤花,一串串的好似熟透了的葡萄掛在枝頭,有着一朵朵小鈴鐺似的花骨兒,是一種難以忘卻的美景。
在天蘭看來,比紫藤花更美的美景在紫藤花下,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胤禟的頭髮披散着的樣子,按理說這種月亮頭的髮型在美感上的確差點,但也要看這髮型在誰身上,這個頭胤禟身上就不同了,好看。他的頭髮還有一點溼的樣子,興許是剛洗了頭吧,頭髮有洗過的蓬鬆,毛毛的。胤禟的臉是那種中性的美,這種美只是中性而已,並不陰柔,這種美無論在古代或是現代,都是美男一個。他也許是看書看累了,睡着了,幾頁書翻着,搭在腿上。這種狀態是全然放鬆的,他的睡臉就象是天使一樣讓人頓生親近之心。想是午後的陽光正好,胤禟睡在半斜的藤椅上想是正利用陽光來烤乾他的頭髮。古人一向講究男女有別,這種純家居的狀態一下子跳到眼前,的確是讓她十分的飽眼福。知道多看不合適,但確實是移不開腳步,因爲美色不看不太可惜了嘛。
微風輕拂,一陣風吹過,吹起一陣紫色的花雨,細小的花絮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身上,胤禟穿着一件青綠色的衫子,綠底的衣服上,落着淡雅紫色的花,讓人賞心悅目,這種色彩的交映,淡得讓人溫馨,雅得讓人舒心。忽然一兩片花絮掉在了他的臉上,他渾然不絕。天蘭忍不住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想拂下他上的花絮。手剛觸到他的臉,他有所警醒的用力的扣住天蘭的手。偷看人家,還想摸人家的臉,被人抓個現形是什麼感覺。天蘭雖然沒有鏡子看到自已的臉,但相信一定紅了,熱熱的。她表現的象是一個色狼,如果現在有一條地縫,會毫不猶豫的考慮的鑽進去。
胤禟把手往回一帶,她就跌進他的懷抱裡,胤禟喃喃:"別動,讓我抱抱你。"天蘭放鬆的窩在他的懷裡,手裡玩着他的頭髮。胤禟見天蘭默默的,低頭吻她的額頭說:"知道我要圍扈皇上北巡的事了?"天蘭眼圈一紅說:"不想你去。"她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的溫暖。天蘭大學畢業,就飄在外地工作,父母都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市裡,這麼多年以來,她已經會獨自安排自已的生活,習慣了什麼問題都自已解決,其實出了問題,一時很難找到人幫把手。她一個人住的時候,出現過半夜漏水,不會換燈泡,出門沒帶鑰匙等種種糗事,也遇到過發燒40度一個人躺在牀上沒人理的慘狀,她也就過來了。後來有了男友,她也是習慣和別人保持距離,算得很清楚的。曾幾何時都市裡的人越來越冷漠,如果有人問她,她對門住的人叫什麼?她會說她不知道,因爲鮮少來往過,就是遇到也只是有禮貌的一笑而過。天蘭她是獨生子女,從來沒有兄弟姐妹,一直理所當然的以自已爲中心,只會照顧到自已的需要,只關心自已的心情。忽然一個人,一個外人一直給她溫暖的話,不管再男人婆的女人,也會覺得感動吧。同理,九阿哥對她的緊張和溫暖,使她這個因時空錯亂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的女人,感到了一種有家人關心的溫暖,這種溫暖讓人想緊緊抓住,不想放手,雖要接受這種溫暖需要莫大的勇氣,不論在道德上還是在情理上還是持續性發展的基礎上。但她不想放手,也許她在拖着。
胤禟嘆道:"不去不行啊!要能帶你去就好了,時間有一點長。"他的神色也很暗淡。天蘭抱着他的脖子說:"我想南下一趟,你會同意吧?"胤禟眉毛一揚:"這怎麼行?"太危險了吧!天蘭嘟着嘴把緣故說了,但沒提四阿哥的事來,要是提四阿哥這事就黃了,因胤禟最近"小心眼"得很。天蘭使足了功夫,好說歹說,胤禟也沒表態,最後說:"讓我考慮一下,好嗎?你的安全是要緊的。"這人把官話都用到她身上來了,胤禟低頭看她一臉不快之色,又好氣又好笑,臨別了難道還要鬧不痛快嗎?這個沒良心的。
胤禟也有他的考慮,因這次他們哥幾個都去圍扈皇上,沒人在京中,家中都是一些女人,雖八嫂會照應一點,但到底也照料不象他這麼細心。天蘭又是個不省事的,難保會出一些狀況。剌殺事件後,京中的形式越加複雜起來,東城,西城零零星星的鬧事也有一些,朝中形勢也是暗潮洶涌。天蘭一個人在京中他的確很掛心得很。胤禟知道天蘭羨慕江南的好景緻不是一天兩天了,總因爲一些事不能成行。天蘭和他商議,他覺得是高興的,這表示她開始在乎他的想法了。天蘭最近遇到的心煩的事也蠻多的,先是火災,後又是剌殺,也許江南一行,出去散散會讓她的心情明朗一些。他開始考慮讓她南行順利的的方法。至於安全,除了多帶幾個人外,在沿途分咐門下多照應也就是了。
到底還是同意天蘭下江南了,除了安全外的另一個重要得以成行的原因是天蘭說又找了一個賺錢的門路,想去看看。太子失左膀右臂,勢力大減,衆阿哥無不蠢蠢欲動,想有一番作爲。這個時候是比拼財力和人力的時候,李光地站出來說諸王之中,八王最賢。李光地是有份量的,依附他八哥的人多了起來,呼聲漸高。要想這些人活動起來,沒有銀子從中潤滑也是行不通的。胤禩知道天蘭準備南行,他江南門人衆多沿途照應是沒有問題的。故他還特地送了程儀,其間殷切之意,意於言表。胤誐也有表示給得很實惠是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天蘭未和老十四辭行,老十四不在圍扈之列,與三阿哥,五阿哥等幾位,在京中值守,值守是個苦差使,天蘭想着在江南給他帶件禮物回來。
天蘭這月初三才走,先可送胤禟圍扈皇上北巡。淡淡的離愁之意,瀰漫在他們中間。胤禟是比較矜持的,這是一種貴族式的婉約,是難以啓齒,只能意會的感覺。看着他用深遂的眼睛看着她,有些話不用說她也能感受的到,他的擔心,他的不捨,他的----他最後說:"自已小心點!"在府前策馬而去,天蘭忽想起什麼,追着他的馬趕了幾步,他的馬停下來,她揚着手把一個佛寺開光過的玉佛遞給他。胤禟見這個玉佛還是那次他和她一起去佛寺室,方丈法師與的,不禁想起那天的情況,微微一笑,這個女人總是這麼容易打動她。那一句話在他口始終沒有說出口來,算了回來在說吧!看着她咬着脣的樣子,她眼中明白的不捨,他的心臟益發怦怦地亂跳,有想和她一起策馬天涯的衝動。不過是出個門小別而已,怎麼弄得這麼悲傷,幾乎讓他這個大男人都有想掉淚之感。這是怎麼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劃過她的粉腮,她的黑髮。低頭從腿上抽一把精鋼打造的短匕給她,是件短匕還是他七歲時獨自獵到一頭黑熊皇阿瑪賞的,他遞給她說:"不許亂用,防身而已,記住了。"看他的馬他挺立的身姿如煙一樣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天蘭才進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