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踏入清朝 第55章敵人與朋友

章節字數:14831 更新時間:08-01-19 13:59

天蘭把頭歪着趴在宗人府的一棵大梨樹下的石桌上,眼晴閉着在算如今進來了多少日子了。忽頭髮被人扯得一痛,遂怒叫:"搞什麼偷襲啊?"這滿宗人府算去,敢沒事在她天蘭頭上動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閒得無聊的老十三。護着頭髮坐起來果見是他,把梳成馬尾的頭髮一甩,仍趴到桌子上去。頭髮又一痛,惱得給他兩下子說:"你還來勁了是吧,一邊玩去。人家煩着呢!"胤祥一撩袍子很蕭灑的坐到石桌上來。一支手很輕佻的擡起她的下顎來,雙眼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說:"有什麼煩的,和我一處不好嗎?"

沒個正經的,天蘭不耐煩的打掉他的手問他:"你說皇上是不是把我們忘了,多早才放我們出去啊?"

胤祥一笑說:"原來你是想出去了。我說你這幾日怎麼無精打采的呢。"

天蘭嗤了一聲說:"你知道什麼啊?這夫妻感情淡薄啊,很多就是從兩地分居造成的耶!"又壞笑的說:"要不然你福晉怎麼非死去活來的非要貼着你來啊!那是怕你移情別戀。"

胤祥哼了一聲:"別拿你爺說事,爺的心不隨遠近。倒是你,你怕我九哥甩了你啊?"

天蘭到是一本正經的說:"嗯!怎麼能把他一人放在狼羣裡呢,指不定就被人勾走了呢。"

胤祥那話本是取笑之意,卻不妨她這樣的回答。他一陣的不自在,卻又強笑說:"急什麼?他不要你,爺就要你啊!"

天蘭忽盯着他背後的一點一指說:"你福晉在你後面呢。"胤祥不防有詐回頭一看哪來的兆佳氏?天蘭就乘機在他的手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笑說:"哼!看你還敢混說!"

胤祥低頭一看手上青了好大的一塊,遂揚起來與她看說:"你也太狠了吧,肉都被你掐掉了。"

管理員尋着聲找過來說;"九福晉,您有訪客來了。"訪客?天蘭最不喜歡自已落難的樣子被人瞧見,除了家裡人,都事先說了不讓來瞧她。親貴中的人都知道她臉皮最薄,又好面子,就連八福晉,十福晉,克雅等極爲相好的都忍住了沒來看她,怕她拉不下面子來。這會子來的是誰呢?管理員說是十四爺與他福晉一塊來瞧她,就在前面光正堂正在喝着茶呢。天蘭一疊聲說讓他們回吧,死活不肯上前面去。想老十四今天發什麼瘋呢?忽然帶着福晉跑過來看她,是看她的笑話來了嗎?也不能怨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不得不這樣想。自從老十四大婚了,告訴她,他如今要上進了之後,他們之間的見面次數就是屈指可數。一是天蘭自已避着他,因爲胤禟極不喜歡她與他一處,總怕他帶壞了她,再來他總說些讓人不省心的話,見面反而增些煩惱。二是老十四果真上進了,天天個高朋滿座,不說是她,就是胤禟他們與老十四也是少了許多來往,老十四建立起了他自已的人脈來了。

胤祥說:"怎麼不見啦?人家可是好心來的。"天蘭皺着眉說:"我這個樣子怎麼好見呢?你不是說笑吧!"胤祥下巴一擡說:"你不見人家,人家已經移步先過來了。"天蘭一看果然,老十四與他嫡福晉完顏氏,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一塊來的。看完再回頭請胤祥陪她一會的時候,不料身後空空,胤祥早閃人了,想他也是要面子不下於她的。頓感有些頭痛起來,但說話人已經到眼前兒,天蘭不得不站起來,端整衣服裝出一幅笑模樣來。

胤禎穿一身淡綠夾白海水升龍紋袍子,腰間繫一條銀腰帶,仍帶着有些違制的明黃的荷包。胤禎見了她,定眼端了一會兒說:"好久不見!"說完眼晴溜她一圈,這人到不象想象中的淒涼落寞,她兩頰俏生生的飛着紅霞,卻好象是不自在的。那不知怎麼紮成的頭髮,沒了珠玉裝點,卻只覺利落,不覺寒磣。天蘭乾笑的打了招呼,大梨樹下本就有石凳四個,四人坐下剛剛好,那管理員上了茶來,大家且喝茶。

天蘭覺得完顏氏比上次見到好象很瘦了一點,一雙碧玉戴在手上空蕩蕩的,臉上沒有什麼神彩。伊爾根覺羅氏先笑說:"本來老早就想來看姐姐,只是沒得空來,姐姐不要見怪。本想帶點什麼來的,怕姐姐未必看得上眼,故親手做了海棠糕來,請姐姐不曬一嘗。"伊爾根覺羅氏比起完顏氏來,光彩奪目的多,滿頭鮮亮,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十四的嫡福晉呢。難怪聽人隱約的說她利害呢。天蘭因說:"多謝。來來就行了,難爲你還帶了吃的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海棠糕的?"伊爾根覺羅氏嬌然的看了胤禎一眼抿着嘴笑說:"還不是爺說的嗎?姐姐有大恩於我,我做點吃的算什麼,就是傾了家也是願意的。"

這話一出,天蘭臉上紅雲更盛,且當着完顏氏呢,這叫她怎麼下來臺呢?天蘭忙說:"可不能這麼說。"胤禎一眼瞥見天蘭的眼色,偏加了一句:"是啊,你還是我的月老呢,若不是你薦了一個如此的可人兒給我,我可不知每夜要如何度過。"伊爾根覺羅氏舉起帕子嬌笑說:"爺,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天蘭瞅見完顏氏的臉雪白的跟紙一樣,神色木然。天蘭大感可憐得很,但又不好說什麼,見胤禎又要說話,遂暗暗踏了他一腳,胤禎眼裡閃過一絲詭異之色,卻不理會。仍對伊爾根覺羅氏說:"冰月把前兒我賞於你的玉牌拿出來,你九嫂她是最喜歡品鑑玉器的。"伊爾根覺羅氏果然把玉牌拿了出來,那玉牌是暗紅色的,雕功精良,天蘭是認識的,這個樣子的她也有一塊同樣的,她那塊是宜妃與的,那時曾記得宜妃說過,這是身份的象徵,是極其金貴的東西,每個皇子只有一塊呢。

胤禎把這個東西與了伊爾根覺羅氏,那完顏氏呢?果見完顏氏眼中淚光點點,他府裡的女人的爭鬥已經放到檯面上來了,且風成一面倒勢,完顏氏豈不是度日如年嗎?要是依天蘭以往的性子,早就當場與胤禎翻臉了,他做這個樣子與她看,是什麼意思?豈不是有意讓人難堪嗎?但如今不同以往,不只他一人在,天蘭暗暗吸了一口氣,強笑說:"果然是好東西,妹妹你好生收着吧。"伊爾根覺羅氏歡天喜地的收了。又坐了會,胤禎命他福晉去瞧瞧十三福晉去,他福晉就依命一前一後的去了。

胤禎再回頭時,那神色已不象方纔那樣平穩,天蘭起來說:"你看我也看過了,你自便吧!"

胤禎過來扭住她的手說:"生氣了嗎?"

天蘭冷哼了一聲說:"今兒我算是認識你了。人不能欺人太甚,總要留有餘地纔好。"

胤禎的眼眸晶黑的對上天蘭的:"冰月不是你薦給我的嗎?"

天蘭張了張口,到底還是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纔好,只嘆了一口氣說:"算了,隨你鬧去。"

胤禎拉了她的手,止住她手的動作,緩緩的說:"本想好好看看你在圍場上的英姿,與你並騎共獵,卻沒曾想這次我沒去成,太可惜了點。"

天蘭心想這人好會說話,想起一事來說:"我不是與你帶回了一張黑熊皮,我使人送了去,你卻不領我的情,別說一個謝字,就是連一言片語都沒有,我看你與我是生分了。"

胤禎冷哼一聲說:"出去這麼久,看我一下都不曾來,是你與我生分了吧。是隻顧和九哥親熱,連舊人兒都忘懷了。"

天蘭聽了這話到好笑起來,他攪個什麼酸啊?憑什麼啊!她說:"還以爲你大婚了,有了福晉的人了會長進一點,哪知到越來越象小孩子了。"

胤禎最恨這一句,用力摔了她的手後,又把桌上的茶杯全部掃到地下,這下可好,茶水四濺,茶杯四分五裂,屍骨不全。天蘭無比惋惜地看着這一地的瓷片,這可是上等的定窯白瓷呀,真是個敗家子。胤禎怒道:"別老當我是小孩子看,不成嗎?你仔細看看我,我哪一點不是個大男人,我要你的心。"

天蘭聳了聳肩說:"我的心就沒有。出了門,轉個彎,西門菜市場裡豬心,牛心,羊心可多的是,隨你去挑。"這句說完,卻沒料到胤禎並沒有方纔氣得跳腳,反而只是靜靜的瞧着她,眼裡涌起波瀾無數,終了又無波無瀾,他冷冷的說:"算了,就當我滿嘴胡說八道吧。"說畢也不告辭,就這麼揮袖而去。

胤禎來到底幹什麼來了?難道就只爲氣她一場,沒道理啊!天蘭終沒想通,他幹嘛來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卻不料隔了一日,胤禎在大半年與胤禟沒什麼來往之後,居然親自登了門來。胤禟爲事正忙,心裡也不快着呢。但聽他來了,到命人請進來。他到想聽聽他來的緣故。胤禎見了胤禟張口便說:"我昨兒和福晉去宗人府瞧她去了。"這個她是指的誰,胤禟自然知道,老十四不願在他面前稱天蘭爲嫂是個什麼緣故,他也知道,遂隨口:"哦!",這只是老十四的開場白罷了。

果然胤禎又表現得一臉的誠懇,撩衣在胤禟面前跪了說:"以前我小,不知道事,有些事得罪了九哥,我賠個不是吧。我如今也是有福晉的人了,以前說的那些荒唐的話,九哥不必記掛在心上。我好些日子沒來府上,是怕九哥怪我。但打小就跟九哥最親,只當是親哥哥看,求九哥看在打小的份上,仍照小時候一樣看我,能讓我多聽聽哥哥的教育才好。"胤禟心想,好一個怕人責怪,他到真會掰啊!他天天個招賢納士的,一付志在必得的樣子,在皇上面前撒嬌眼裡容得了誰?如今他是想必,看三哥着了人的道,心裡不實,怕別人也治了他下來,遂又想借着他與八哥言歸於好,保存實力罷了,他的心思哪一點能瞞過他去。

胤禟心裡雖然跟明鏡似的,但面上卻是一絲也未露出來。憑任你是誰,這麼多年勾心鬥角的過來,政治上的成熟也是在所難免的。胤禎如今的表現說明他心裡已經是有成算的人了,他不在拘泥於小兒女的私情,轉目光而投向了更廣大的戰場中,胤禟暗暗的冷笑這很好。胤禎的懂分寸會拿捏,主動的示好,可以看做他佈局的前奏,他有他的盤算,胤禟對這一點可以理解,他行這一步,這到是全局來說到是向好的,多一個名義上的支持者到比撕破臉皮顯得溫情的多。胤禟忙故作親熱的將他扶了起了,好言好語了一番。接着又遂他的意,帶他到胤禩那邊走動了一番。胤禩也瞭然胤禎的意思,何況胤禎在胤禩跟前啓了誓,說自已絕無謀儲之意,雖大家都知道這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但人前三分話,底下自已知。表面上遂賓主盡歡,重歸於好。

孟光祖一案發後胤祉未有一天好睡,終日惶惶不可終日,又聞皇上着胤禛、胤禟督辦此事,因這二人素日辦事認真,不循什麼私情,心裡又涼了半截,遂以爲富貴日子過到這天就算完了,終生的下場不免如胤礽、胤褆一樣,在高牆內了此殘生,胤祉心裡淒涼之極。皇上自從此案發後,未招見於他,他求見也未能如願仰視天顏,他遂料定皇上連見他都不願了。喝了些悶酒,故在家諸事不理,一家大小哭成淚人兒,只着福晉收拾好了包袱,就準備等宗人府來人了。

哪料等了一天,宗人府未着人,二天宗人府也未着人來,一連半個月都沒有什麼動靜,也打聽不到消息。胤祉是坐立不安,書也不編了,頭也不梳了,清客也散了些,他是形容消瘦,心裡就跟貓撓似的。心裡是悔不當初,有一個太平阿哥不坐,非要去爭那個什麼太子?他腸子都要悔青了。一日黃昏,忽宮裡來了人,閤府只唬得驚惶失措,但也無法,只得擺了香案,迎了傳旨宮人進來,宮人進來面無表情的口宣了旨意,胤祉這才知道,孟光祖一案已了,只殺孟光祖一個首犯,他是沒事的。胤祉一把老淚當着宮監就下來了,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地。旨意中皇上命人申斥的再難聽尖刻,這時胤祉聽在耳裡卻覺得這話裡全是和風細雨,他幾乎是抖衣朝皇城的方向三跪九叩謝了恩典。

晚間安置時,胤祉在屋裡找東西找了一圈,遍尋不着,故對他福晉說:"喂,看到我那整塊碧玉摳成的鼻菸了嗎?"福晉說:"你那麼多個,哪知道是哪個?"胤祉不耐的說:"就是瑪瑙蓋子,壺身上一支梅花的那個。"福晉聽了想了想,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視線落在爲胤祉收拾好的包袱上,過來打開,碧玉的鼻菸壺果在裡面,遂拿出來遞到胤祉手上。因見屋裡沒人推胤祉取笑說:"如今包袱裡的東西可以歸置了吧?"胤祉嘆了氣說:"這池子裡的水太深,淌不過去啊!"福晉說:"那高枝不好攀,光這一次,差點嚇掉半條命去,依我說還是安貧樂道的好。你看人家老四,如何的怡然自得,皇上又賞了他一處園子,他告了假,準備專心修他的園子呢。"胤祉說:"這次他到是手下留情,給了我一條活路啊!"他自躺到牀上去。

胤祉回想起這事來,不禁暗想皇上真正個是權術上的高手啊,殺伐決斷是多麼明快,自已在後面追一百年也未必能趕上皇上的一個小指頭。若他是個想不開的,早嚇得吊死了。皇上不動聲色唬了他這些個日子,總算是讓他得了教訓。其實這一試下來,胤祉也意識到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有那麼多人支持他。還好這是一種暗暗的落敗,沒有什麼大的動靜的落敗。以他的性格是禁不住太大打擊的,還是安分守已的好。

未幾,鑑於衆阿哥覬覦之志加劇,皇上一日在正式的朝會中警告說:"諸阿哥中如有鑽營謀爲皇太子者,即國之賊,法斷不容。"然皇上這話真正聽進去的人卻是少的。衆人都想,國不能一日無君,皇上如今春秋已高,太子又廢了,這儲位必是空不久的。即是空不久的,總要在阿哥們中擇個人立吧。

即然要立,立的會是誰呢?衆阿哥在猜,在朝在野在地方的官員們在猜,就是街上做些小買賣,農田裡打糧食的農夫,也在工閒農閒,三五個人聚在一起哈啦個三五句,更有甚者居然爲這個壓上的注,準備賭個輸贏了,皇上的警告轉眼就成了耳邊風。連市井中的貧民都熱烈的參與到了立儲的活動中來,那些個親貴們豈有不動的呢?故在宮裡打探消息的,朝上朝下活動的人多了去了,連宮裡的氣氛也爲之一變。整個宮禁都在瀰漫着一種緊張又略有些興奮的氣息中,某種東西正壓抑着,孕釀着準備衝破最後一絲阻礙跳脫出來。來來去去忙碌的宮人,不過是巨大建築下微不足道的螻蟻,不論是哪個當了政,應該都與他們的生活相隔甚遠。但他們都小心的觀視着,察探着,一絲的風吹草動,他們都備覺得敏感。弱小者有弱小者的直覺,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在這種非常的時候,哪怕就是一絲的不小心,也會落得比平常更慘的下場。宮裡的殺威棒,桑皮紙,那敬事房裡的吉祥板和蘆蓆總是足夠的。那御河裡的水,那左家莊的亂葬崗,紅着眼嗤着白牙的野狗,是任誰都不敢想的。

宮禁一向以固若金湯來自居,然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呢,哪怕是嚴密斷決消息的宮闈也不例外,總有些個人能從中討到些好處。這時的消息就是一字千金也不爲過了。天空中的雲青紫黑沉,涼風中夾着雨絲。這消息也隨着秋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了。京城裡夜靜幾盞孤燈明,這燈火裡又有多少人在運籌爲握,深謀遠慮着。

胤禩閒負着手,靜靜的聽着窗前雨點打竹葉的清響,他揹負着的手裡拈着一本摺子。他的眼神一改平日的溫柔敦厚,謙良如玉,眼神是銳利的,他想,終於開始了,屬於他的時刻終於開始了。他身上忽然一暖,一件貂毛的披風輕披在他身上,暖意就涌了上來。胤禩轉過頭來,他福晉站在身站他的身後呢。因見他福晉所穿也不多,遂仍將披風轉身過來與他福晉披上,忽他福晉輕輕的依到他懷裡來,胤禩輕輕怔了一秒,旋即手在她福晉的身後合攏,他的下顎輕輕抵着他福晉的頭。

多久沒了這樣相依了呢?好象是許久了。久得連這感覺都沉封住了。且自從他得了阿哥,她氣得總是不太理他的,而他卻未好好安慰過她,只關注大事去了,胤禩不禁有些歉然。胤禩柔聲說:"子縭,這些個日子,你受了委屈了。"他福晉只伏在他懷中,一言也未發。好半天才幽然一句說:"如果真有那一天,你還會象如今這樣對我嗎?"胤禩聽了啞然,這個他還從來沒有想過呢。撫其背而嘆:"我是何種人,你是盡知的。再說,以後還遠着呢!"

一些個學究,讀書讀腐了心的的老臣,見儲位空懸而皇上無甚表示,無不心起憂國憂民之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左一本摺子,右一本折了的勸進說:"皇上,太子位不可空懸不立啊!"那些個直臣、諍臣整日介在乾清宮外跪着諫說:"皇上,太子需極早擇立,太子是國之根本,早立纔是江山社稷、萬民之福。""早立太子,可斷絕了一些人的非分之想,此乃國之大計。"康熙被這些個在他宮外面哭哭涕涕的人鬧得是厭煩不已,說什麼太子是國之根本,他如今還沒死呢,這些人就叫嚷着他身後的事了,這算是什麼?這是哪門子的忠君愛國啊!康熙好容易批完了摺子,纔剛想去哪裡散蕩散蕩,李德全報說,佟國維、馬齊、佛倫、熊賜履、張英、,陳廷敬打起夥在宮外求見。這會子來爲的是什麼,康熙哪裡不知道呢?康熙把眉一擰,說:"不見,叫他們都回去。"隔日又換了一撥,仍求見,康熙真是把些個人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遂降旨說:"今立皇太子之事,朕心已有成算,不必再言"。哪知皇上這話一出,不但沒有平息衆人的猜測,反而象在一湖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一顆石子般,在湖影中盪出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來。人人都在心裡尋思,皇上想立的是誰呢?越發皇上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人注意了。

本來大阿哥,三阿哥沒夠着儲位,在其後,最有機會,最順位的,最爲年長,最有資本的夠得上立爲太子的就是四阿哥了。但這位四阿哥人所共知是性子最清淡的,且現如今告了假,正在家專心專意修他的園子呢,大概是準備做個鬧市中的隱士,富貴中的閒人了。故並沒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多久,衆人皆一般的心思,目光在一路跳過之後,最終把目光鎖定在爲衆所矚目的八阿哥胤禩身上。

八阿哥人品出衆,識量不凡,儀表端莊,風度儒雅,平日裡打街上騎着馬一過,就有無數的京城女子爲之尖叫,傾倒。他的福晉也在多年一直蟬聯着京中女子最討厭人物的榜首,這其中一半原因都是女人們不忿她能獨佔她們心中的王子的緣故。胤禩十八歲即被封爲貝勒,在被封的弟兄中是最小的一個。他又一向仁愛自勵,爲人謙和有禮,好傾心結交士人的口碑無人能比。裕親王福全,都曾在皇上面前說他有才有德,心性好。於是傾向於立八阿哥的摺子如雪片般飛向皇上的桌前。有道是得人心者得天下,胤禩隱成遮天之勢。

一本本摺子如雪片般的往皇上那飛,皇上卻沒有公開表過態,好象仍是在考慮。皇上沉默的結果卻是讓更多的贊成八阿哥的人投更多的摺子。李德全站在御桌前替皇上把摺子中的請安折,與立儲折都剔出來放好。請安折10本,立儲折高達二疊共計118本。康熙從立儲折裡面隨便挑出一本來一看,即怒道:"一個邊遠湖口的道臺都開始干涉起朕的家務事來了。好啊!"旋即將摺子擲到地上,李德全躬身撿了起來,偷偷兒看了一眼,又是保立八阿哥的,這些天的摺子都是保八阿哥,連一個小縣的道臺,都被八阿哥活動開了,八阿哥的權勢真是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了。十一月初八之天,皇上在朝堂上說:"立誰爲太子,全在朕心裁奪。"擁八黨莫不心喜說莫不是聖意準了。

京中有一個算命的名叫張明德,據說算得很準。阿靈阿、鄂倫岱、揆敘都找其算過,是很相信的。因八福晉想爲這纔出生的阿哥卜上一卦,揆敘就將這張明德蒙了眼晴,也不告訴他地方,就牽進了府來。算完這位小阿哥的運勢後,因八福晉想爲天蘭卜上一卦,想知道她這牢獄之災什麼時候能了呢,遂讓人在前面把胤禟叫到後面來,胤禟不好駁他八嫂的好心,遂把手裡金懷錶裡天蘭的一張小相與張明德看了,又說了天蘭的八字與他。張明德算了半天,皺眉不言語。因自言自語的說:"吾觀此宅附近,有龍氣沖天,但怎會如此呢?"張明德這個龍字一出口,胤禟當即心一動,眉一立說:"江湖術士,混說什麼呢?就不怕死嗎"

張明德卻不慌張,站直起來說:"吾觀人二十年,莫無一次不準。您身後這人,頭上有白龍盤踞,必不是一般人。"胤禟視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胤禩進來了。胤禩微微一笑說:"先生看我是什麼人呢?"張明德跪下說:"您是一位王者。"胤禩一曬說:"可猜錯了吧,我只是一個賬房而已。"張明德又看了胤禩一眼,卻是不信。

胤禟看到張明德一付猥瑣卑劣的樣子,心生不悅之感,一疊聲說將這騙子快快打發了罷。張明德把懷錶還與胤禟說:"小人相了一輩子的面,第一次有些拿不準。這小相是貴夫人嗎?"胤禟點頭。張明德說:"小人第一次看到,有面相與八字不合者。依八字來看,貴夫人活不過十四歲,是短命之相。但怪的是,從相面上來看,貴夫人是大富大貴,且貴不可言之相,豈不是奇怪嗎?小人也許是算錯了。你夫人的八字真是對的嗎?"胤禟惱道:"胡說八道。"天蘭早就過十四了,哪來的短命之相。"八福晉忙問:"那她的牢獄之災什麼時候能解呢?"張明德一笑說:"將會和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起解了。快了。"八福晉命人賞了銀子帶張明德出去。

胤禟因說:"江湖術士,滿嘴裡直擇着高深莫測的說,什麼貴不可言,什麼短命之相。這些個人必先說一些不好的話,讓人來求個解,可不是騙人好讓人往外拿銀子嗎?"胤禩心裡尋思那張明德的話,表面卻不露出什麼來,只說:"不過是姑且聽之而已,又不當真,你急個什麼。他說天蘭大富大貴呢,又說必在最近放出來的,你燥個什麼啊?"八福晉也勸說:"不過是一推而已,當什麼真啊!"胤禟到底不快,先回府去,胤禩叫都叫不住。

胤禩出來把這事當個笑話與堂上喝茶的馬齊、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等人講了,馬齊是個機靈的,暗咐那張明德猜八阿哥是個王者,八阿哥可不是將來的王爺嗎?又說他頭上盤着條白龍呢。之王字上加一個白字是什麼?心裡就跳得快起來。胤禩心裡也是跳得突突的,只若無其事的窺視衆人的反映,這裡面的人無一不是久經官場的人,哪裡不明白呢,擁立之心就更堅定了。

戴鐸低着頭與他主子打手巾,不知道他主子什麼時候又好起花草來了,戴着一頂斗笠,舉着花鐮,光着腳,連鞋都未穿,修整着花圃裡的雜草呢。戴鐸勸說:"主子,該歇了吧,忙了一早上了呢。"胤禛交待花工要在圃多植上一排蘭花後,這才洗了手,浣了足,且坐在亭子裡喝茶,喝了一口說:"這是昨兒才進的那雲霧嗎?"戴鐸點頭說:"是主子。已經與那邊送了去了,那邊主子嚐了說清淡但有味,喜歡呢。賞了奴才20兩銀子,叫買酒吃。"胤禛一笑說:"她倒大方呢!"戴鐸陪笑稱是。

戴鐸因想昨兒與茶葉一塊送去的一幅那邊主子要的題書房的字:"羨君瀟灑致如仙,心遠何妨地更偏。雨洗嵐光青入牖,風搖竹影綠當筵"又看主子今兒穿着寬袍大袖,一付魏晉風度,桌上一紙小詩:"碧梧枝上聽蟬躁,翠柳堤邊看鶴翔。此際閒身無一事,怡然嘯詠自徜徉。"又看到幾句:"閉門一日隔塵囂,深許淵明懶折腰。觀奕偶將傍著悟,橫琴只按古音調,信得浮生俱是幻,此身何處不逍遙!"心想主子心定如此,兩耳不聞窗外事,心緒真是難測的很啦。忽一心腹下人,遞一紙與胤禛,胤禛看了提筆另用紙寫兩個字:"靜心。"仍遞給那人,那人便去了。

天蘭把胤禛贈的那幅字掛在牆上,瞅見身後胤祥在身後端詳牆頭上的字呢,見他手裡捏着張紙,闢手奪了過來看,見紙上只有"靜心"兩字,字是再熟悉不過的,胤禛的字跡,笑說:"哦!我知道了,你必是想出去了吧!虧你前些天還笑我呢!"胤祥仍奪了過來說:"你猜錯了。"天蘭再不信的說:"猜錯了嗎?那他幹嘛寫靜心兩字給你,難道是勸你自已個剃度了不成?"胤祥轉身離了她出去,只在梨樹下來回的踱步,心想朝中如此局勢,眼着他八哥就-----,這個時候卻仍叫他靜心呢?這心如何靜得下來呢?

這月十四之日,皇上忽然令朝廷滿漢大臣各自舉薦太子,明令除大阿哥胤禔外,諸皇子均可入選。皇上還表示,衆人公議誰,就立誰。這一下羣情奮勇起來,鄂倫岱、阿靈阿、揆敘等人更是捲起袖子就幹起來,鄂倫岱、阿靈阿鬧得更不像話,他們在自己手心寫一個八字,在朝房裡見了朝臣就亮出來,這等於是秘密的大搞串聯拉票了。馬齊跳得最高,是利令智昏,他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特地跑到內閣去製造輿論,說:"聽別人說,大家都舉薦胤禩呢!"別人聽了心都有所活動,樑清標、伊桑阿,李天馥等人,三兩個一處切切私語。獨張庭玉冷笑了一聲想,做得也太明顯了吧,這不是明擺着是要利用自己的職權地位施加影響嗎?皇上已經說了已有成算,又是在朕裁奪,這些人還瞎起什麼勁。

結果不出所料,果然舉薦太子得票最多的人是胤禩。李德全一面唱票,一面就看到皇上的臉是又黑沉了一分,皇上眼中一股子凌厲的殺氣漸漸的聚起來。李德全嚇得一驚,這個眼神好多年頭沒有看到了,上次看到記得還是皇上年少的時候,那時吳三桂在雲南反了,大臣們都反對用兵,議和的佔了多數,皇上眼中也是這個眼神。唱票完,康熙淡然問:"有誰保薦太子啊?"李德全回說:"回皇上,僅有三人。"遂把錄好的名單與皇上看了。康熙一看,一人是胤礽的師付王掞,這老學究保胤礽是自然的。一人是張庭玉,這到也難得。這人到不怕被奪職打板子。自從副都御史勞之辨奏保廢太子被他嚴懲了後,總沒有人敢保太子了,爲也是他的爲人。未了最後一人,康熙的視線久停在這個名字上。李德全瞅着皇上的眼神又回說:"有十二個人保薦十四阿哥。"康熙看了擲到一邊。又問說:"有人保薦四阿哥嗎?"李德全聽了查了一遍,後回:"沒有人保薦。"康熙站起來說:"是嗎?"他的嘴角到露出一絲笑意來,李德全這下子摸不到頭腦了。

翌日,皇上召諸皇子、議政大臣、大學士、九卿、學土、侍衛等嚴命:"徹查是誰帶頭擁立胤禩的?"又指斥說:"胤禩妄蓄大志,處處沽名,欺誑衆人,希冀爲皇太子,糾合黨類,妄行作亂,着令將其,交部議處"。滿朝震驚,皇上的忽然翻臉,一下子象是打了衆人一個悶棍來,不知道皇上這是要做什麼來了。羣臣開始還互相包庇,但哪裡頂得住皇上的凌厲攻勢呢?上午皇上命徹查,下午張明德案就發了。因張明德這人實在是在京中有名,宗室家他幾乎去遍了,牽累的人也是多得很。

張明德再給順承郡王布穆巴,公賴士、普奇,順承郡王長史阿看相時曾有謀逆之言,事關議謀殺廢太子胤礽的,布穆巴,公賴士事發後起來揭發。張明德案就升級爲謀逆案。可巧,張明德去過八阿府的事,無人不知,馬齊拉票時到處跳起來宣傳曾說:"張仙人說過,八阿哥的面相大貴啊!"。胤禩相好的且不說,就是胤禟、胤誐,包括在宗人府的胤褆都牽累進去,整日裡在刑部做供心煩不已。好死不死的,胤禩就莫明被扣上了與胤礽相仇,兄弟相爭,謀害太子的罪名,且是扣得實實的。張明德坐凌遲處死,普奇奪公爵。皇上嚴斥胤禩的旨意也下來說:"聞張明德狂言竟不奏聞,着革去貝勒,爲閒散宗室,關入宗人府"又謂衆人說:"當廢胤礽時,朕即諭諸皇子有鑽營爲皇太子者,即國之賊,法所不容。胤禩柔奸成性,陰謀奪嫡,大寶豈可付之賤婦之子耶?"

大學士張玉書出首告舉薦太子時,馬齊在朝房如何如何。又查出是馬齊爲首,次爲佟國維舉薦時鬧得最兇,皇上下旨將馬齊奪職拘禁,其弟革退,責令王鴻緒退休。又責舉薦之人,連佟國維都栽了個大跟頭,告了病了。保舉胤禩的人,全都討了個沒趣。隔日皇上又重拳出擊,痛打落水狗,明發上諭,追究胤禩乳母夫雅齊布,偷稅漏稅一事。又清算胤禩庇護雅齊布,借事爲難告發雅齊布的御史雍泰的事。命將雅齊布發與遠嫁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翁牛特部的和碩溫恪公主處爲奴。要知道各位阿哥莫不是與乳母,乳夫關係親厚的,比起正真父母也不差什麼了。聞此信胤禩再堅強的人,也禁不住落淚,憐其年老不宜受苦。

胤禟知道胤禩與雅齊布感情深厚,有不捨的意思。他一人不好去皇上那求情,剛巧胤禎過來,遂拉他一塊去。哪知不去還好,一去反而鬧僵了。胤禎不知哪根筋不活,居然和皇上頂起嘴來,全然不是往日的神態。胤禟心想這下可是糟了,正沒個法子的時候,忽見皇上從壁上取下寶劍來,撥劍出鞘就要殺胤禎,忙慌得過去相勸,氣紅了眼的康熙哪裡顧得了什麼兒女親情,闢頭蓋臉就是二巴掌,打得胤禟的嘴角,血絲就順着嘴角就下來了。他們也許是梁山伯式的哥們義氣,但在康熙眼裡,卻是個危險的信號,胤禟、胤禎如此維護他那個八哥,居然鬧到他跟前來了,還沒了王法了。朝中胤禩的呼聲又這麼高,如果要搞政變,帶兵前來逼宮的一定是胤禎,康熙只想殺了眼前這個逆子。

事出突然,滿殿皆是抖衣而寒。眼見就要鬧出人命來了,李德全率先一路跌跌撞撞的到處找人來平息這場事。正滿眼亂着呢,忽然看到五阿哥還沒走呢,故象得了救星一樣,飛撲過去。結結巴巴的邊跑邊說把事給說了。到了殿中,胤祺看到果真不得了,老九兩頰紅腫,臉上破了幾處,滿嘴是血,抱着皇上的腿哭求呢,老十四一付跳腳的瘋狂樣子,皇上臉上的青筋都露着呢。遂也過去拼死抱住皇上的腳,放聲大哭,邊哭邊勸:"皇阿瑪請息怒,不可如此啊!",聞得信來的衆大臣、宮人跪了一地頭磕着山響:"皇上息怒啊!"康熙踉踉蹌蹌地後退一步,急怒之時,才撥劍出來的,如今鬧得這麼多人來,他也有些灰心喪氣,想他一生謹慎,從不做失德的事。可是,他怎麼會養出這一幫不讓人省心的兒子來呢。長劍脫手,"當"的一聲,掉在地下。只覺一陣頭暈目眩,頹然跌坐在御榻上,長嘆一聲說:"唉,罷了罷了,……"着人命將胤禎拉將出去,打個二十板子。因轉眼看到胤禟那滿臉的慘樣,不禁想今兒對九子下手是重了點,也就不好再責了。

世人萬想不到八阿哥居然也被送到宗人府裡來了。宗人府的管理員更是比平日忙到一萬分去,仔仔細細,恭恭敬敬的歸置好了房子,請這位爺住進去。世人都想,八阿哥在阿哥們中有九、十、十四阿哥相支持,在滿漢大臣中有佟國維、馬齊、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輩相跟隨,可謂聲勢之大,黨徒衆多。別人是莫能與之抗衡的。且八阿哥的確是辦事之材,朝中大臣無出其右者,皇上還時常的稱譽不已,也一向看八阿哥甚好,但事情爲何如此的急轉直下呢?世人都想不通這其中的奧妙。

不說別人,就是胤禩自已也想不通。皇上爲何如此對他。聖意不是屬他的,那是屬誰的呢?放眼衆皇子,哪人能及得了他?老三寫寫書還可以,老四是辦實事的人,皇上命他走一步,他也只走一步。又好較真,又不接交人,且心無大志的樣子,清淡的就快當和尚了。老五、老七是老實人,無什麼出息。老九,老十是自已人。老十三被關着呢,皇上自那件事後,就不喜他了。老十四雖可慮,但沒經過事務。其餘的小的小弱的弱,都不是他的對手。除了他,憑皇上另立誰他都是不服的。

胤禩在屋內一個人坐着,諸人都不會。他神色是極其不好的,臉色發着青,他的手的骨節咯咯作響,溫文而雅如他,此時的表情卻有一點猙獰,他想殺人。他可以不在意皇阿瑪不認同他的能力,不認爲他可以爲儲君,但皇阿瑪不能如此惡毒的攻擊他無辜的母妃,他沒有這個權力。他的耳裡不住的回想起皇上在訓斥衆臣的時候說的一句話,他系辛者庫賤婦所生-------這觸及了他最傷心的事。

皇阿瑪說他生母卑賤,的確他母妃是內務府管轄下的奴僕,內管領阿布鼐之女,是辛者庫罪籍。算起來她大約是大清開國以來妃嬪中母家地位最卑下者。母妃在沒遇到皇阿瑪的時候,是最低賤的宮女,幹着一些粗活、重活。他不知道母妃是怎麼遇見皇上的,他問過她,但她微笑着並不回答他。他想,遇到了又如何,皇阿瑪並沒有重視過她,一直冷落着她。委委屈屈的直到三十九年,她才和十八歲皇上的新寵瓜爾佳氏一同冊封爲嬪,據說這還是看着他的面子,這算什麼?

他母妃是個美麗善良,連樹葉掉在頭上都怕被打破頭的人,如此的與世無爭。皇阿瑪憑什麼這樣說她?如果嫌棄她身份的低賤,當初又爲什麼看上了她和她春風一度有了他。當初的眼前一亮,從何而來?當初的憐惜,爲什麼在今天不在存在半點。這樣還算人嗎?他可憐的母妃用了一生來等待他,他卻視她如塵土。人的身世並不是他自已可以選擇的,是老天定好的。他母妃何錯之有?她母妃的修養並不低於他任何一個妃嬪,憑什麼他看不起她?皇上可以打他,罵他,但不能這樣欺負一個沒有還手能力的弱女子,他知道他將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嗎?他這樣一說,這人吃人的後宮中,他的母妃要怎麼艱難的度過每一個日子,所以他恨。

皇上聖怒之下命人打十四阿哥,宮人雖打了,卻打的不太重,人家到底是骨肉至親,現在打重了,到時人家一二天後和好了追究是誰下得重手,這打板子的都得上吊了。故胤禎被打得雖痛得麻木,但並不重。敬事房的人看到打板子的時候,這位敢上房揭瓦的主,居然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裡惶然,莫不是這位爺也氣糊塗了。

十四阿哥府的長隨流着淚將他家主子送回家去,一家大小圍着過來也哭。胤禎伏在牀上,揮手說:"爺還沒死呢,哭什麼喪啊!都散了吧。"衆人才都散了,一時心腹長隨過來嘆說:"爺,進宮去求情,不過是做做樣子就得,沒想到您居然就槓上了,多危險啦!"胤禎冷哼一聲說:"你知道什麼?爺自有主意。"二十板子,來一個火上澆油,可是值得的。他這一鬧,想必皇上厭惡那位的心更是堅定了。孫子兵法雲,兵行險着,也是要的。胤禎嘿嘿的冷笑起來,不料一笑牽動傷口痛起來,臉又苦起來,罵人說:"給爺用的什麼藥啊!爺若好了,不揭了你們這起眼裡沒有主子的皮去。"他的話唬得下人跪了一地。

天蘭聽到胤禟被皇上打的消息,可就哭得淚人兒似的了,鬧着吵着要出去,管理員爲難沒法子,又不敢得罪這金貴的主子,恨不得一頭在牆上撞死算了。胤祥聽到前面那樣的吵鬧,本想着事情呢,就被打斷了,先到前面把天蘭拉回來再說,再遲一點,又要出事了。胤祥的力氣,天蘭是掙不脫的,被他拉着走,抽抽啼啼的哭說:"怎麼辦?好想見他,他現在一定------"胤祥回頭惱道:"哭什麼哭,有什麼可哭的?一個大男人不過被人打了兩巴掌,又不是被人捅了兩刀,值得這樣鬧嗎?你現在出去,立馬就被人抓了投到天牢裡去,你信不信啊?"天蘭一面哭一面說:"就是被人打了臉,纔要哭的,他那麼美的臉若是被人打壞了,怎麼辦?"胤祥又好氣又好笑說:"女人啦!真把你沒辦法。"又見她哭得一付慘到不行的樣子,遂用袖子與她拭淚。

有胤祥看守着她,天蘭自然是出不去的。幸好胤禟過了兩日到底怕她擔心,親自來了,天蘭嘟着嘴,扳着他的脖子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還好,還好,他還是一樣的俊美無匹,臉上的腫早消了,只是嘴脣邊破了一處還未好呢。湊過去小心的吻住他,胤禟被親的淡笑出聲,天蘭兇巴巴的說:"覺得我的吻很可笑嗎?"胤禟卻摟她入懷,在她的眼皮上重重吻一下說:"眼皮腫得跟桃子似的,可不許再哭。我真高興你這麼緊張我,早知道一點小傷能換來美人香吻,就應該早些弄上些纔好。"天蘭在他懷裡玩他領口的扣子說:"不許你說混話。"

胤禟神色是凝重的,在她這兒坐了會兒,又和她一道往八哥那去。胤禩自從進來,探望的他的人就排起長龍來,人氣依然不衰,都快把宗人府給擠破了。天蘭早已經探望過了,看他那樣子,很可憐見的,胡茬子都出來了,想必八姐姐看到也一定心痛的。胤禩不讓他福晉來看他,哪個許老婆看到自已的不如意呢?胤禟一現身,就被一羣子人圍上了,說長道短的,想必一會子都脫不了身了,這個時候也不好擾他。故離了他到後面去。不平靜的朝局中,人心思動,人人都是盤算,押着寶呢。皇上這次明明說,衆公議誰,就舉誰。出爾而爾,全然不顧君無戲言的原則。這不是公然耍無賴嗎?好一個政治流氓。俗語說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針,以她看來,這皇上的心也如海底的針,不好猜的很。

天蘭是希望胤禩能繼大統的,如果他能繼位的話,胤禟纔是最有可能穩穩的過上太平王爺的日子的。但從事實來看,老天是不隨人意的。皺着眉,心裡是如鐘擺一樣的不定和不安。一口悶氣上來,幾乎讓她不能呼吸,而她的不安也不想讓胤禟看見,在他面前,是開開心心的樣子的,朝檯球室走去,想喝一口酒,定一下心。天蘭不得不逼着她自已冷着眼看着如此一場爭儲的鬧劇。你方唱罷,我登場。在宗人府裡,胤祥好象是最冷靜的人,平靜無波的臉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的消息並不因爲他關在這裡而斷絕,他是消息最靈通的人,什麼事他都第一個知道。他也能玩能鬧,他的眼裡閃動着莫明的光彩。最不關心時局變動的阿哥屬大阿哥莫屬,他已經失望了,所以他專心研究檯球的打法,進步很快,有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推開臺球室的門,忽看到了二個人,一個是十三,另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天蘭驚呀的說:"你怎麼來了?"他總是沒來的。哪怕十三在這兒,他也未來的。胤禛一笑說:"我怎麼不能來啊?我來看你在這兒怎麼鬧騰呢?"他一來到宗人府就大吃了一驚,因爲天蘭已經把宗人府改頭換面成了一個同樂會了。想必是他是來看十三,順便看一下才進來的老八,最後做順水人情看她一下的吧。進都進來了,這時候再出去,反而顯得她小家子氣了。天蘭不理他,自往吧檯去,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酒水火辣辣的下喉,卻沒有使心定下來,反而更亂蓬蓬的了,轉頭說:"即然來了,我們戰一局吧!"本是想看看胤禛的笑話,他們已經天天練了很久了,才達到這種程度,胤禛無論如何不可能達到他們的水準,那麼就可以大敗他一下,出一口惡氣了。

胤祥也笑說:"玩一局好了。"正好可以活動活動。天蘭認爲胤禛必是不願的。哪知胤禛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居然同意了。天蘭覺得他的眼神與別日不同有一點深刻,一種危險,大概是許久見他之故。胤禛在胤祥的示範下,學着揮杆。初時手是很生的,但他學得很快,分數漸漸增加,手也開始熟了起來。幾盤下來,居然但漸漸入到佳境。每一漂亮的揮杆,都打得進球去,幾桿下來,原來領得先的天蘭居然和他戰平了。天蘭心想這小子怎麼學的這麼快,真沒面子,賭氣一擲杆子說:"沒勁,不完了。"胤祥哼了一聲說:"你就是輸不起的。"他兩人仍繼續玩,邊打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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