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踏入清朝 第19章

章節字數:13090 更新時間:08-01-19 10:23

一把圓潤的嗓子道:“誰在外面呢?”

那聲音如黃鶯之脆,又如流水般動聽,未見其人,卻聞其聲。聽這聲兒,就知道這嗓子的主人是個美人。雖然天蘭在八阿哥府裡也是常來常往的,但每次去只是在外宅打轉,並沒有機會登堂入室真正見過傳說中八阿哥的那位悍妻。這次在成大人的府上居然有緣得見,不能不說這是一個意外之事的。

一二個人打起簾籠,一面丫頭回話道:“回八福晉,是十四爺來了!”

“喲!是十四爺啊,快請進來吧!”這個嗓音就比剛纔那位要失色多了,想是發話的是成夫人。

胤禎在外笑道“八嫂,您和成夫人講着親熱話呢,我就不進來了,我帶來一個朋友來,剛纔被人撞了一下,茶水把全身都溼了,要借你衣服一套。”他並不提天蘭是跟着九阿哥來的,天蘭正想他爲什麼要這樣說,冷不防,他說完就把天蘭推了進去。

一把圓潤的嗓子又道:“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進來還怕我吃了你?”成夫人勸道:“十四爺,進來喝杯茶啊!”

“還是不用了!”

一進到屋子裡,就聞到一股子細細的輕香,很好聞。四下一顧,見一個年青美人坐在窗前的炕上,歪着頭正打量她。那個美人,長條身材,面目清秀,梳個兩把頭,兩把頭上只插一把扁花縷金荷葉簪,身邊丫頭站滿。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最出色的是一對美目,有一點上挑的意思,顧盼神飛中,見之忘俗。想必這位就是八福晉。另外一邊炕上坐着的是一箇中年的珠環翠繞的中年婦人,白胖面容,一臉和氣的想必就是成夫了。“八福晉安好,成夫人安好!”天蘭對兩個福了一福。

八福晉郭絡羅氏見來人雖然狼狽如此,年貌雖小,其舉止神態中別有一種傲人味道。遂笑問道:“怎麼看着有一點眼熟啊,是哪家的格格,倒好似我妹妹?”

天蘭見問得親切答道:“我叫喜塔拉天蘭。”

八福晉神色一變,看着她好一會不言語。成夫人見八福晉不說話,八福晉的身材又比眼前這個高,想必她的衣服是不合適的。便自作主張,自已張落。因見是十四阿哥親自帶過來的,到也不敢小看,因看天蘭的身量與她小女兒差不多,忙叫了心腹丫頭特特的到那邊屋子裡,開了箱子拿出一套不常穿的新衣服來,命侍女們帶楊天蘭到另一邊廂房整裝。成夫人有意討好十四阿哥,備得十分齊全,一時換衣整裝畢,天蘭煥然一新。

從廂房過來胤禎第一眼瞧見,都看愣住了。他正喂紅嘴綠毛的鸚鵡吃東西,一時間手忘了縮回去,被鸚鵡的勾勾嘴咬個正着。他打了一下鸚鵡,鸚鵡在架子上亂跳。胤禎連連擺手罵道“扁毛東西,咬誰呢?”鸚鵡飛跳着大叫“東西---咬誰?東西---咬誰?”丫頭們笑成一片。胤禎大感沒趣,一摔簾籠,進到正房裡。

見過了八福晉和成夫人。坐到正房裡梅花式小桌邊,正面設着的大紅金錢蟒靠背上。啾着楊天蘭身上一身大紅底縷金百花旗裝笑道:“果然是佛需金裝,人要衣裝。你平日裡穿的太素雅了,這樣穿才尊貴啊!這樣穿上爺都不敢認了。”

八福晉端着蓋碗細端詳道:“怎樣!不錯吧!成夫人這事辦得還和您十四爺的意嗎?”胤禎討好的說“唉喲!八嫂辦事,哪還有錯的。成夫人眼界高,品味好,全京城都知道啊”

八福晉居然招呼楊天蘭:“坐到這邊來!”天蘭遲凝片刻也就不推遲坐到東牆邊炕上來了。“謝八福晉。”

成夫人笑着對八福晉說:“這位姑娘,真是好個體面模樣。”又含笑問天蘭:“姓喜塔拉嗎?喜塔拉----喜塔拉春枝你認識嗎?”

“她是我姐姐。”

成夫人手裡的蓋碗茶蓋滑了一滑,成夫人有些侷促的乾笑着把茶蓋放在茶格上嘖嘖說:“難怪,難怪!”

不知道成夫人在“難怪”什麼,她偏着頭只看着八福晉。這人長得並不悍啦,可稱爲溫柔可親,這樣氣質好的一個人,爲什麼京中人都說她是河東獅呢?

胤禎指着楊天蘭笑道:“八嫂,天蘭脾氣可是象極了你!十哥都怕她呢!拗得不得了!”

天蘭惱道:“老十四,你在說誰呢?”眼角卻掃着八福晉,怕她生起氣。

郭絡羅氏輕笑起來:“是嗎?象我?果然和我一樣是個急性子的。我到喜歡性子直爽的人呢!!”胤禎格格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對脾氣。”一時成夫人被人叫了出去,想是去前頭張羅。十四阿哥也到左面廂房去找東西吃。他們一出去,八福晉就命侍女全退了。

八福晉臉色暗了下來,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拉着天蘭的手道:“姐姐不是外人。當年你姐姐在的時候,我和她算是手帕交,感情極好。我現在看你就跟看自已妹妹一樣。”

天蘭眨着眼晴道:“福晉!”

郭絡羅氏笑道:“前個兒,我到長聽八爺提起你來,你在我們府幫忙我是知道的,但事情多,總是不能見你。今兒見到你,姐姐心裡高興。聽你八爺說,你住在老九府裡,如果他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來治他。”

天蘭低頭道:“他待我尚好。”

郭絡羅氏拍着她的手道:“是啊!他對你必是好的。當年春枝那樣對他,他還是記得她的好的。你姐姐去的時候,他哭得那真是----”

九阿哥那時候是很傷心的嗎?如果按九阿哥的說法,他和春枝之間並沒有情事,那一個侍女的死亡,他何至於當時悲傷到起不了牀呢?這其中隱藏着什麼?沒有人可以告訴她。

天蘭問八福晉道:“我姐姐是怎麼沒的?恍忽聽到人說她是病死的。”她打聽過街坊,聽到人說她姐姐死的時候,她那時並不在跟前兒,等她從盛京回來的時候,她姐姐早死了,據說是病死的,但又有人說是被人害死的,具體的她就打聽不到了。她覺得奇怪的事所有人對她姐姐的事都含而不露,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她那個時候,人爲什麼在盛京呢?她找不到答案。

郭絡羅氏嘆道:“死者已矣,你姐是個薄命的人,也是苦命的人。我看你面相到是個有福氣的。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千萬記住了,這人啦,不能耳朵軟,尤其是女人,不能軟,心腸要硬一點。一軟弱什麼都沒有了。妹子你就記住我這一句。那怕是性命不要,也不能輸在性子上。當年你姐要是能聽進去一點,也不至餘這樣了。”

天蘭聽到這話中有話,其中大有深意。想問爲什麼,哪知,八福晉郭絡羅氏又叉開話頭講別的了。一時成夫人仍回來,八福晉便和她大談閒話,無非是說一些東家長,李家短的家務事。

一個穿着紅綾裙子的丫頭進來回話說:“福晉,明日擺吃年酒的請客單子管家送過來了,說急等着您過目就請去辦。”郭絡羅氏眼一立道:“怎麼不拿給八爺看?”那丫頭回道:“八爺已經看過了。說是請福晉您定。”“這會子到急了,前一陣子幹什麼去了?還巴巴的這時候遞過來。命人將管事的革一月米錢。拿來吧!”那丫頭她把一個摺子遞過去。

天蘭暗想,八福晉果然是威風得緊,那種氣度果然不凡。難怪她在八阿哥府就聽說,八福晉說話一言九鼎,就是八阿哥也鮮少敢當面駁了回去。這種威風在親貴福晉們中也算十分少見了。

八福晉郭絡羅氏接過只看了一眼,就擲到地上,發火道:“發昏啦!怎麼寫上這起人的名字?”穿着紅綾裙子的丫頭跪下不敢答話。

胤禎剛好從那邊屋裡過來,從地上拾起摺子看了一遍“沒寫錯啊,八嫂!”“怎麼沒錯,多了幾個人!”郭絡羅氏道。胤禎又看了遍奇道:“寫單子最怕寫少了人,怎麼還多了起來了,多了誰?”

因成文運是八阿哥的心腹之人,郭絡羅氏也就跟本不避成夫人,直接斥喝丫頭道“誰說要請那府裡的烏喇納拉氏和棟鄂氏那個兩個女人的?還不去改!”丫頭頭都不敢擡的說“喳!”

因去四阿哥府裡多,故和四阿哥嫡福晉烏喇納拉氏打過幾個照面,烏喇納拉氏是辦事利落,精明細緻的女人。楊天蘭想八福晉指的這個烏喇納拉氏難道是指四阿哥嫡福晉嗎?那麼這個棟鄂氏莫不是九阿哥的嫡福晉不成,不會吧?

胤禎小聲和天蘭咬着耳朵說:“烏喇納拉氏是四哥府裡的嫡福晉,八嫂宴客只請了四哥府裡的一位就是側福晉年氏,別的人沒請。九哥府裡更慘,不但沒請九哥的嫡福晉棟鄂氏,連一個側福晉都沒請。你知道八嫂的脾氣了吧!”

如果要說四阿哥府與八阿哥府尚算走動的不勤,也許關係不太好,可以不請。但不請九阿哥的嫡福晉就十分說不過去了。九阿哥可跟八阿哥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爲什麼也不請她呢?所有人都請到了,單不請這兩個,連面子都不給四阿哥和九阿哥一個,太絕了吧!不解的問“爲什麼?”

胤禎小聲道:“到時候可有熱鬧可看囉!”郭絡羅氏明明聽見,仍充耳不聞。天蘭喑暗的掐了他一下:“就你看戲不怕臺高。”胤禎低聲叫了一聲唉喲!,斜着眼晴道:“偏你護着九阿哥,請不請他的嫡福晉,與你有什麼好?”天蘭皺起眉來,又掐。

胤禎作勢欲打楊天蘭,郭絡羅氏笑指着十四阿哥道:“你這個死小子!別想欺負我妹子!”

胤禎推推楊天蘭笑道“你看,你多了個姐,你這個姐是個利害的。跟着她,這滿京城的人可都不敢得罪你!”

成夫人在旁湊趣道:“恭禧福晉,賀禧福晉收了個這麼水靈的妹子!”

天蘭忙笑行下禮去“小妹這裡就拜見姐姐!”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嗎?有人要認乾親,她就認吧。反正沒有壞處。至少現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未福下去,八福晉郭絡羅氏就扶起楊天蘭來“不用多禮!以後就長走動,反正我們府隔得近啊!”

天至飯時,料到前面要開席了,遂請八福晉一起到前去用飯,八福晉卻說前面鬧得慌,不願到前面去,成夫人也說這樣她陪着福晉好了。天蘭看她們那樣子,可能有體已話要說,遂和十四阿哥先出來。

出了垂花門。天蘭拉住皇十四子胤禎問道“這八福晉和我姐什麼關係,好象很親近一樣?我姐到底和九阿哥是什麼關係啊?怎麼你知道她,八阿哥知道她,十阿哥知道她,這麼多人一提起她都知道她是什麼人呢?九阿哥府裡下人何止十個百個,怎麼就偏記得她呢?一個侍女怎得這麼有名?”

“這個----”胤禎有點吱吱唔唔的,天蘭乾脆坐到抄手遊廊上,擺出一付你不說,我不走的樣子。胤禎有些無奈的,走過來,拉她道:“這我也說不清。八福晉的這個人,性子剛烈的很,又古怪的緊,一般的人看都看不上眼,她這個性子在親貴中可是出了名的。外人都傳她性子惡,是最不容人的。我們熟知的到是知道,她待人到有幾分真心,不過全憑着性子來。我不知道她和你姐怎麼成爲手帕交的,不過你姐在世的時候,常上到這兒來走動,我是遇見過幾次的。至餘其他的,你去問九哥。九哥最清楚。”

天蘭白了他一眼:“要九阿哥願意告訴我,我還問你?”

前面正廳前跳着“慶隆舞”,而“慶隆舞”作爲最具滿族風味的節目,一直以來都是年宴上的保留節目。“慶隆舞”又稱“馬虎舞”,是滿族早期的民族舞蹈。該舞蹈分兩方陣營,一方舞者頭戴獸面具,身披獸皮,扮作動物;另一方舞者身着滿族服裝,扮作狩獵者,後來狩獵者的服飾變成當時八旗的服裝。舞蹈的結局,通常是狩獵者成功獵取動物。

天蘭和十四阿哥過來的時候,正是慶隆舞跳到熱鬧的時候,大家都在圍坐着看呢,十四阿哥就在楊天蘭後面暗暗拉了她一把,嘴角一努,天蘭立刻看到她剛纔打了的那個六格格克雅眼角掛着淚,正猴在九阿哥跟前想是告着狀呢?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

九阿哥抱臂聽着,皺着眉。天蘭一見不好,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十阿哥在半途攔了她一攔說:“大妹妹,剛纔叫我好找啊!我說呢,一晃眼你就不見了,哪兒玩去了?”天蘭隨便支應兩句。

九阿哥聽到她的聲音,揚起眼來,向她這邊看,克雅不滿的撅嘴道:“九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你要給我好好的處置這個丫頭。”

胤禟挑起眉來淡淡道:“你說你潑了她一身茶水,她打了你是嗎?”克雅道:“是啊。”胤禟低頭看她問:“那你怎麼不打回去,你打回去不就行了嗎?”

克雅腳一跺臉上一陣紅雲想也沒想道:“我要打得過纔打啊----”此言一出,她也知失口,丟了面子,忙掩了口。

胤禟低低的冷笑起來:“好一個六格格,你平日裡可利害着呢,你滿京城細打聽,誰敢欺負了你去。可不是說謊嗎?這說出去誰信啦!明明是你欺負了我們家天蘭,還好意思到我跟前告狀,我告訴你,明兒見我見了你阿瑪,必要向他討這個理去。哼!”

克雅惱起來,想這不是倒打一耙嗎?她惱火的說:“不用你跟我阿瑪說,我自已去說。”她一眼見十四阿哥的影子,高聲把十四阿哥叫過來:“十四哥哥,你和他說,你是不是看到那個死丫頭打我的,你說啊!”

胤禎摸摸鼻子說:“這個我沒看見。對了,你臉怎麼紅了,想是吃多了酒吧!”

克雅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好,好,你們都護着她,這事沒完!”

晚間回去,九阿哥並沒有說什麼,一回府就到書房裡去了,又連叫了幾個人來,也不知在做些什麼。天色漸晚,因是過節,滿院都是燈火,楊天蘭悄悄的從角門轉入書房,且不進南廂,只藏在南廂外大廳寬厚的屏風後面。悄悄的趴在屏風邊的一角往裡面張望。

九阿哥坐在裡間的一張酸枝木椅子上,如同神祗一樣俊美的臉,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怎麼看他都是清朗俊逸神仙似的人物。他不笑的時候,淡淡的兩片薄脣總是堅毅地抿着,薄薄的嘴脣略帶冷酷的感覺,渾身散發着如冰山一樣的冷峻魅力,拒人千里。可是天蘭早已經瞭解他了,不能被人查探出的情緒,她好象已經能看得比較清楚,在他的眼睛裡她看到了正在不高興,有些煩躁,有些不安,有些怒氣。

胤禟忽然低聲道:“天蘭。”天蘭嚇了一跳,他看見了嗎?直覺從屏風後探出頭望着他。胤禟忍不住笑了出來,衝她招了招手。天蘭一步步蹭過去,才走到九阿哥的身邊,就被一把抱住了。

胤禟緊緊的抱着她,天蘭幾乎可以聽見骨頭被錮牢發出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道:“天蘭,有沒有怎麼樣?現在心情好點沒有?”

忽然覺得心酸,眼淚沒有一點預兆的落了下來。天蘭點頭,她有她的委屈。但所有的委屈都在胤禟面前敗下陣來。主動的摟住他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肩膀裡,低聲道:“我是不是打了不該打的人了?”

胤禟輕輕拍着她的背道:“沒有。我們家的規距,就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打得好。你不打她,我還要打她呢!”

玩着他的頭髮道:“我和十四又沒有關係,是那個六格格自已吃飛醋。我跟十四說了,我對他沒意思。怎麼想是他的事。”

胤禟鬆開他,和她凝望,輕輕嘆息:“我知道。”輕輕撫摸楊天蘭的睫毛:“你看克雅在,怎麼就不過來了。”

委屈指責:“還不是怕你生氣!”

胤禟笑說:“明天帶你進宮去看冰嬉去!”

眼晴一亮:“我能去嗎?怎麼去?”

胤禟寵愛的揉揉她的頭髮:“要委屈你一下!”

不滿的皺起鼻子來:“不要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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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嬉在宮苑的海子上舉行,天蘭拒絕了九阿哥讓她扮成太監的建議,自選了一件侍衛的衣服穿上,蜂腰一束,到顯得很神氣,只是因爲怕冷戴了老大一個毛絨絨的護耳,有損她的全身英明神武的整體形象。九阿哥輕手拉了她的兩個耳朵笑說她這樣扮上到象一隻大狸貓,笑她,她也不取下來,冷啊!

“冰嬉”,據說是一個軍訓練習項目,統稱爲“跑冰。聽九阿哥說,清軍中有一隻善於冰上作戰的“特種部隊”——“八旗冰鞋營”。該營曾在黑龍江的一次戰役中獲得關鍵性的勝利。爲了紀念這次大捷,從順治年間起,朝廷特設了一個例行的典制——“大閱冰鞋”,宮裡每年都要辦上一場,皇上都要來看看的。

等他們到時,早開始了,冰嬉之人熙熙攘攘冰面上滿是穿得亮眼的人,有穿梭往來、競滑如飛者,有騰閃錯挪、展示花樣者,八旗的各色旗子在冰面上飄散着,張揚着御前侍衛率八旗冰隊,奔馳迅捷如飛。

因人多,也就分不清誰是誰了,天蘭想看一看傳說中的皇帝是什麼樣,低聲問九阿哥,九阿哥笑往中間兒,黃色的一片指過去,因隔得遠,天蘭趴了半天,在人縫中,也沒看清楚,萬歲爺是長得是圓是扁。且丟開手去,只看表演。表演的兵丁分爲兩翼,每翼頭目12名,穿紅黃馬褂,其餘的人穿紅黃齊肩褂,射球兵丁160名,幼童40名,也都穿馬褂,背插小旗,按八旗各色,依次走冰。除了一般滑冰之外,還有在冰上表演射箭、打球和單人、雙人的表演。這種表演有點像現在的花樣滑冰。當時單人和雙人表演的形式很多,技術也很高。有金雞獨立、蜻蜒點水、紫燕穿波、鳳凰展翅、哪吒探海、雙燕飛、朝天蹬等項目。

九阿哥命人取了凌鞋來,天蘭就露怯了,忙擺手說:“您請,您請,您玩好!”

九阿哥笑說:“你該不會不會滑吧,你姐姐她可是個中高手呢!”

天蘭逞強說:“誰說不會。來就來!”老實說她自打上學那會起,就年年學溜冰,但總沒學會過。每次只能扶着欄杆意思意思。可這海子上,哪裡找扶手去?穿上了凌鞋她說跌了一個大馬趴,引來一片笑聲,幸穿得多,也沒覺得什麼疼。

九阿哥早象燕子滑了一圈過來,忍住笑且看她,步履艱難,終忍不住伸出手去道:“來我帶着你!”

天蘭怒叫:“誰要你帶!”但還是乖乖讓他帶着,又摔了數個屁股蹲兒,才漸入回佳境,但不敢放手。

八阿哥在那邊叫九阿哥,九阿哥讓她在這邊好好的玩,叮囑了幾句,就過去了。天蘭乖乖的老實的坐了回冰牀,技術太差,沒敢亂來。十三阿哥象一隻鷹的滑過來道:“丫頭,聽說你又得罪人了。”天蘭道:“你怎麼知道的。”

十三阿哥揪了一把她毛絨絨的耳朵:“你把人家打成那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天蘭嘟着嘴道:“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呢!”

十三阿哥忽然嘆道:“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天蘭拉住他:“你帶我一圈,怎麼樣?”

十三阿哥不屑的笑:“還沒學會呢?”

天蘭搖着他:“帶不帶啊?”十三阿哥拗不過她,帶着她轉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看完了冰嬉,九阿哥就着帶着她跟八阿哥回府去吃他府裡的年酒,他府裡的年酒自然也是熱鬧非凡又排場的。八福晉對她極親熱,真拿她當妹妹一樣,吃酒時,要她緊跟着她坐,看戲的時候也拉着她坐在一處。春枝是八福晉的手帕交,八福晉纔會如此青睞她,照顧她這個妹子。

春枝對於楊天蘭來說,最初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死去的人,一個符號而已。她對這個人長的什麼樣,是一個什麼人,有過什麼經歷完全是的一無所知。本來是做古的一個女人,在楊天蘭逐漸的古代生活中,她漸漸的成了一個影子,而且如影隨形,通過別人的描述,這個影子且有越來越清晰之勢。

只要她做錯什麼,胤禟總會不厭其煩的在她耳邊說她姐姐會怎樣,怎樣。天蘭每認識一個人,那個介紹她的人也總會在說她的名字後加一句,這位是春枝的妹子,然後就有人說原來是春枝的妹子啊,表示瞭解的話。春枝的妹子這個身份,對於天蘭而言象是一個標籤扔都扔不掉。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她只想做楊天蘭而已。而不是可笑的喜塔拉天蘭。喜塔拉春枝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有影響到足以讓一個皇子能夠在她身後還堅持照顧到她的親人,這不可思議,很難懂這是一份什麼情份。

“老十四!”天蘭叫。

胤禎不等楊天蘭說完就打斷她的話“你姐的事,去問九哥,你再問我也不知道。”

“老十四!”天蘭拉住胤禎的衣襬。

胤禎瞅着楊天蘭無奈笑道:“其實你這樣很好,你只要是你就行了。你活成你這個樣子就對了,不必和人一樣。八嫂不管什麼規則,只按她的性子來。早些你說了,人要有鮮活的人生,你過的鮮活就好,不要管其他人。”

“老十四!”別的沒學會,只是脾氣漸長了。她在現代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動不動就出手的人。相反在公司裡,她輕言細語,大家還都覺得她爲人好相處,親切,隨和。她一直覺得自已是個小女人,很嬌柔的那種,上車等人關車門,下車等人開車門,有困難一直是男友擋在前面的。哪曾想到就是她這樣一個現代白領小淑女,到了古代,居然動不動就和人幹架,一句話不合,就可以和人吵起來。這不象她,覺對的不象她。

她不想當個鬥士但她在不知不覺中卻不得不做一個鬥士。爲什麼她會是這樣呢,八福晉提了一個爭字,點醒了她。是啊,在現代社會,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已經是一種制度,不管事實是否真是這樣,這條理念已經是深入人心,成爲一條準繩。女人不是弱視羣體,在公司裡,多的是女性主管,在整個中國大陸,其他國家不知道,女人都是當知無愧的半邊天。在現代,在很多時候,她與任何人都有公平的機會,她不需要競爭屬於自已的基本權利。

但在古代,在清代,女人不過是一件物品,附屬於男人,沒有獨立的人格,沒有應屬於人的尊重,更談不上有思想了。在古代她做爲一個女人是不受人所肯定,被人所尊重的,所以天蘭覺得處處艱難,處處要爭取自已的基本權利,何況萬惡的舊社會還有着不平等的奴才制度,聽說京中就有主人打死奴才的。種種的狀況都不利於她的情況下,楊天蘭她不學着做爲一個女鬥士是不行的。

馬車上九阿哥低對問她說:“發什麼愣呢?”

她擡起頭來對上他的眼:“沒有什麼。”在他的眼中現在看到的是春枝還是她天蘭呢?她想問,又問不出口,心裡一陣鬱悶。

胤禟摸着她的臉道:“又胡思亂想什麼呢?”他看她神情有些黯然,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

天蘭回望過去,微微笑了一下。終忍不住指着她自已問九阿哥:“你說我是誰?”

胤禟一愣,然後笑道:“你是天蘭啦!爲何怎麼問?”

揚起眼問:“如果我不是春枝的妹子,你會這樣對我嗎?如果我不姓喜塔拉,你會喜歡我嗎?”

胤禟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迷糊了,但一瞬就想明白了天蘭的心思,把她摟到身邊來柔聲道:“今兒怎麼了,怎麼忽然說這些話來?”

“你回答我。”

胤禟嘆了口氣,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像哄慰一個孩子一樣,答道:“我知道你怕我把你當成春枝,怎麼會呢?我不會你看成春枝。哪怕你不是春枝的妹子,我還是會很喜歡你,因爲你就是你,與你是誰的妹子,姓什麼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這樣答,你知道了嗎?”

天蘭一聲不作的像一隻慵懶的貓閉着眼,依在他身上,只差沒有像貓咪那樣打呼嚕。他的回答她是高興的,很高興。但如果露出太高興的樣子,豈不是太丟臉了,裝睡吧。

胤禟知道是裝睡,也不點拆穿她。只是輕輕的一隻一隻把她頭上的髮針取下來,楊天蘭一頭瀑布一樣的發就散下來。聽着天蘭細細的呼吸聲,胤禟覺得天蘭實在是一個少有的可愛之人,自然率性,善良真誠,這纔是他要的女人吧。等到了家,發現懷中的寶貝是真的睡着了,也不叫醒她,直接把她打橫抱起,送回房去。

過一次節,身爲年紀小的還是很划算的,也難怪小孩子都盼着過年。年還沒過一半,除了得了不少的壓歲錢外還另外得了不少東西,這大多都是別人送的表禮,各色玩器都有。在房裡數了數,光綢緞她就得了十來匹,綢緞的兩頭用黃牛皮紙略封了封,又有杭州織造的小章,一看就知道是敬上用的,很珍貴。且摸上去滑不溜手,非常舒服。

各種吃食她也得了不少,都是用大漆盒裝好的,大漆盒裡也有五六個格子的,也有九個格子的,每一格中裝着很細緻的小點心,每一格並不重樣,其做工之精巧,非市集上可比。她自然是吃不完這許多的,讓小喬散給府裡上下的下人們吃着玩,天蘭挑了四個八仙過海的大盒子,二盒給她的房客,二盒預備給她事務所的二個。她給小喬另備了禮,自然比別人都重,小喬歡喜的不得了。

天蘭把十三阿哥與的那個秋香色荷包打開來,將荷包裡的東西倒在手裡,手裡竟然是十個金銀錠子,金、銀各五個。與市面上不同的是,金銀錠子皆溶成小小玫瑰,花骨朵的樣子,小小巧巧,象是藝術品,楊天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拿起一粒來,愛不適手。荷包裡還有一枚黃田石的小印,印紐是一隻可愛的兔子,天蘭找了印泥將印文印了出來,印文是一句舊詩“語不驚人死不休”,楊天蘭知道十三阿哥這是在趣她,她看了微笑,想這人還真有意思。把這枚小印放到書桌上去,另拿着剩下的爬到牀上去,全部放進牀裡的一個羅甸小櫃子裡,把他的東西與其它的一處很珍重的收起來。

九阿哥與她的押歲錢裡有6顆大珍珠,她最喜歡,每晚必要拿出來玩一會再睡。當他把荷包中的大珍珠倒在手上時,天蘭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東珠,絕對是東珠,圓圓、潤潤、白白的,不是東珠是什麼?問他是不是,九阿哥果然說是。

這東西她在故宮博物院就不止一次的見到過,小到帽冠,朝珠,大到一個金鑲東珠菩薩立像。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尊菩薩立像面相端莊,直鼻,細眉的,神態自若,又全身以黃金鑄成,工藝精湛,色彩燦爛奪目,看得她都不想走了。可惜有強化玻璃保全着,天蘭最恨不能親自摸上一摸。她用數碼相機拍了幾十張像,因有強化玻璃,怎麼照都有一個光圈,怎麼也去不掉,很令她掃興,所以她十分記得的。

珍珠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天蘭故道:“這要是磨成珍珠粉的話,一定不錯。”九阿哥當時臉上黑線多了幾條:“就知道臭美,這可不是送你磨粉的。你好好收着,我每年都會送六顆給你。”楊天蘭好奇的問:“有什麼用呢?”九阿哥拍拍她的頭說:“你收好就好,以後再告訴你。”

去八阿哥府裡吃年酒的時候,有一個二品大員的太太胸前掛好大一串晶瑩圓潤的珠子,天蘭眼露讚歎之色說:“這麼大串東珠值不少錢吧!”看到楊天蘭這個樣子胤禎到笑了:“這哪裡是東珠,這是南珠,本來有一點象,只不過東珠顯更白些。這些南珠個個有蓮子大小,且粒粒一樣勻圓,也算上品了。”聞言失望的說“原來是南珠啊!”

胤禎正色說:“東珠出產出自混同江及烏拉、寧古塔諸河中,勻圓瑩白。大可半寸,小者亦如菽顆(注:豆粒那麼大)。按大清禮制,佩東珠有嚴格的品級要求,以多少分等秩王冠、朝珠用東珠,什麼品級用多少顆,皆有律定。王冠上用東珠,喻意如旭日東昇,並有不忘故土,守士有責之意。豈是輕易得的?”說畢又笑道:“你這麼喜歡,改明兒我送你一串如何?”楊天蘭白他一眼道:“無事獻殷情,我自已不會買啊,偏要你送?”胤禎故作傷感的說:“你拒人於千里,讓在下我好傷心啊!”楊天蘭笑。

原來東珠是有政治意義的,一件東西以經達到政治高度的時候,的確是無人可以比肩的,東珠產在滿人的發源地寧古塔,入關的滿人有故土情結,難怪只有清代推重東珠。她到廣東玩的時候,曾聽人說過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的說法,意思是南海產的珍珠最好。她看到珠寶店裡有的珍珠一粒標價十幾萬,二十幾萬的比比皆是,是她看而不敢買的,而現代意義上的東珠,早以經不是原來意義上同江及烏拉、寧古塔諸河中產的珍珠了,現在普遍認爲的東珠,是出自東海的珍珠。古意已非今意已。九阿哥與她比蓮子還大的六顆的東珠意思,還每年都贈,這其中深意夠楊天蘭慢慢體會了。

一早上起來在院子裡,和侍女們踢着雞毛毽子,侍女們都是個中好手,花式疊出,楊天蘭技術最差踢五六個必是要掉的。正是香汗滿頭的時候,小喬拿了一個條子給她。楊天蘭看了,原來是四阿哥在柳枝亭等着她呢!九阿哥這日又進宮去了,要到晚間纔回。四阿哥號富貴閒人,有時間,會玩,而且玩得風雅有趣。天蘭正愁沒地方玩去了,立馬應他這個約。

她到了城南柳枝亭,遠遠就見四阿哥府的隨從們,站成兩排侍立着。而四阿哥一身青衣,正在柳樹下慢吞吞的打着太極。太極是公園裡的老頭老太最喜歡的健身運動,滿處都是,尋常看慣了,天蘭從來都不覺得好看。可四阿哥的太極功夫,慢是慢到了極點,但蓄勁如張弓,發勁如放箭,推手之間,可見內勁鼓動,極見神韻。這就不是一般的老頭老太可比的了。

抱臂在旁看了半響,終忍不住和他學上兩招,在旁跟着比劃。心道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是一個大西瓜啊,一刀切兩半啊,左邊送一塊啊,右邊送一塊啊。

胤禛看到楊天蘭鬆鬆鬆垮垮的動作,不禁失笑,出言教道:“力從足上起,足起猶火作。上左須進右,上右須進左,發步時足根先著地,十指要爬地,步要穩當,身要莊重,去時撤手,著人成拳。捶自心出。拳隨意發,總要知己知彼,隨機應變。心氣一發,四肢皆動,足起有地,動轉有位,或粘而遊,或連而隨,或騰而閃,或折而空,或擠而捺。”

什麼東東啊!俺不明白!天蘭收了動作,叉腰道:“喂,今兒不是要我來看你練功夫的吧!”

胤禛忽然問道:“何謂太極?”天蘭用腳在沙地上畫出了太極的的圖案。胤禛看了點了點頭道:“太極一詞出於《周易》,《周易繫辭上篇》有:“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語。黑白二色,代表陰陽兩方,天地兩部;黑白兩方的的界限就是劃分天地陰陽界的人部。白中黑點表示陽中有陰,黑方白點表示陰中有陽。道生一,就是無極生太極;一生二就是太極生兩儀;二生三,就是陰陽交感化合;三生萬物,就是太極含三爲一。太極拳就是從此化出來的。太極功夫講究的是意在招先,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後發制人------”

天蘭初還在想,怎麼四阿哥又談起太極招式來了,還說得這樣的深測難懂。說這個與她聽,有什麼用呢?她又不想從此踏入武術界了。四阿哥這人從來不說廢話,每一句必有一個緣故。又常打些禪機,她本是個極聰明的人,細想之下靈光頓現,原來四阿哥今兒叫了她來,是拐着彎的說她在成文運府上打六格格的事呢,四阿哥的意思是她應該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後發制人,不應該闢頭蓋臉的就給人二個大耳括子。這樣含而不露的勸戒,表明了意思,又全了她的面子。楊天蘭臉上一紅。果然胤禛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明白了,也就閉口不再說了。

四阿哥和天蘭在柳枝亭裡品了茶,天蘭因說:“什麼時候跟你學太極拳吧!”

胤禛端着茶笑:“你是出了名的三天打魚二天曬網,懶着呢,我不敢教你,怕壞了我的名聲。”天蘭不依,拉着他的衣服紐成一股糖兒。

十三阿哥一時來了,想是與四阿哥早就約好了。十三阿哥拿起天蘭的茶杯就把茶水喝盡了。天蘭嚷嚷:“幹嘛拿我的杯子嘛?”

十三阿哥不理她,又自倒了一碗對四阿哥說:“好麻煩,總算應了。”

四阿哥一笑道:“有勞了!”

十三阿哥大刺刺的坐下來說:“丫頭,改明兒你要請我!”

天蘭不解的說:“爲什麼要請你啊!”

十三阿哥笑而不答,後來天蘭回去了才知道,在壓制打人這件事情上,四阿哥出了一份力,楊天蘭又欠下了他一份人情。

這六格格的阿瑪是成郡王,成郡王最近有意向投靠太子爺,八阿哥也有意拉攏他,所以讓借成文運的手來請他,沒想到楊天蘭擡手把她的六格格給打了,壞了八阿哥的一盤好棋。成郡王自然是怒火雄雄,他也是要臉面的人,他想上門算賬又怕着九阿哥,八阿哥也是不好惹的。他故而暗地裡向太子爺示好,想借太子爺的勢力,扳回這一局來。四阿哥一向與太子關係不錯,成郡王走門路的時候,走到四阿哥那裡去了,四阿哥也就藉故壓了下來,不了了之。八阿哥黨和四阿哥的關係因這件事,更上層樓,互通消息更勤,這是後話。

喝了茶,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帶了她,去了南面的一個窯場。四阿哥新訂製的幾個磁器今天燒成了。窯場起着高大的爐子,見他們去了,工匠們把爐子啓開,把磁器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

一爐六十件中只有一件能燒成,可見一件精品的難得。天蘭見取出的這三件磁器都是單色鈾的仿龍泉的雨過天晴色的磁器,均雋秀典雅,胎體輕薄,天蘭很喜歡,看了又看。四阿哥十分欣賞用單一料彩繪制的水墨及藍色山水兩個琺琅彩品種,又交了幾個樣子與工匠。

天蘭問十三阿哥:“這是四阿哥自已畫的樣子啊?”十三阿哥笑:“可不是嗎?四哥就好這一口,每擇樣子,用料,試燒都要來親看的。”天蘭嘖嘖稱奇不已。

南市的集古齋新到了幾部宋朝的刻本,四阿哥問天蘭要不要一起去瞧瞧,忙點頭應允。集古齋是一個專賣古玩的店鋪,因每有孤品,珍品在這個行當裡也算十分的有名,京中的有錢,又風雅的人多喜歡隔個三天兩頭都上那去淘淘寶。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熟客,一進店門店裡的夥計就招呼上了,端上來極好的香片來。店主親自招呼四阿哥去後面看宋版書去了。十三阿哥坐下來,懶洋洋的一邊品茗,一邊就着夥計的手看新進的雞血田黃石。楊天蘭也不喝茶,蠻有興趣的在店裡轉來轉去,東看看,西看看。集古齋寬敞的展示空間佈置得極爲典雅,堂皇,傢俱和擺飾皆是上等貨色,一排一排的博古架上放滿了各種朝代的藏品,古樸間且富含濃厚的藝術氣息,多寶隔斷間,一張紫檀木書案,長八尺有餘,能讓觀賞者能夠從容不迫的鑑賞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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