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425 更新時間:08-01-19 10:32
京城九阿哥府
自鳴鐘響了好幾下,鍾裡的小人動起來,安裝在鍾裡的小人是討喜的西洋鼓手小童二個,做了打鼓的動作後,又靜靜的回到鍾裡,他們等待着下一個時辰的到來,那時他們會再次的活動起來。夜半的鐘聲,清脆動人。胤禟還未睡,屋中數燭如炬,映的屋中明亮的很。底下侍候的人略帶着睡意,半夢半醒的站着。胤禟坐在東邊靠窗的百寶架前,他正讀着一封消息。他圍扈皇上北巡期間,這消息也是按時傳遞,從未間斷過。他手上這一封是最新的,他以經細細看過至少三十遍了,雖然不過四五句,看的他都快背下來了,但還不想就此放下來。消息上寫着一切平安,大格格將於三日後抵京。她平安就好!至於其他的,等她回來再說吧!
窗外,月正明,花正香。異種的曇花開了,一陣風過,暗香浮動。想天蘭前些時候,整天心心念唸的想看到窗前這盆曇花開,如今這花開了,人卻不在,可惜了。人們用曇花一現來形容事情的短暫,曇花雖美卻只有綻放一夜的風光,天蘭只有隔年再看了。胤禟嘆着氣拿竹剪,將花絞了,命人拿去製成薰香。
她現在行到哪一站了呢?在做着什麼呢?已經睡了嗎?她的夢裡有我嗎?她會偶爾想起我嗎?胤禟帶着一絲愁倀着的想着。分別方知離愁苦。那日要是把話說出來就好了。九阿哥有一點後悔。話到嘴邊,爲什麼說出來那麼難?爲什麼他要考慮的是那麼多呢?因爲在乎所以變得更加慎重了嗎?說也奇怪,自從她去了江南那一日起,他的心裡就覺得空落落的,不太習慣,總覺得身邊象少了什麼一樣。天蘭在京中的時候,他們倆二三天都不見一面的時候不是也挺多的嗎?就是後來同居一個府裡,也是他忙他的,她也忙她的,並不是一天到黑都粘在一起。爲什麼那個時候他不覺得少了點什麼呢?還是因爲他知道她就在他身邊不遠的某個地方,感受到她的存在,覺得安心呢?
天蘭好容易登上了通洲碼頭,很詫異的看到鄂爾泰在碼頭上候了多時了,鄂爾泰麻利的笑着請了安,天蘭許久沒見到他覺得十分的親切。拉着鄂爾泰第一句話問:"你們主子回來了嗎?"
鄂爾泰回說:"主子回來十天了。"主子回來第一句話也是問大格格回來沒有,兩人都這麼再乎對方,偏要緊的事卻隻字不提,弄得他是糊裡糊圖的。
天蘭問:"那你多早晚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鄂爾泰說:"奴才得了消息趕早就來了,今天要是沒接到您回去主子還不要揭了我的皮去。"
天蘭暗想胤禟早得到信了,他的探子也是消息蠻靈通的,那他跟誰南下,他一定知道了,心一沉,乾笑着說:"鄂爾泰我帶了禮物給你。"
鄂爾泰眯着眼笑說:"那敢情好。我先謝謝大格格了。"
天蘭忙很含糊的問:"你們主子沒說什麼吧?"
鄂爾泰一愣說:"您是指的?"天蘭擺擺手說算了。
回頭一看韓越揹着包袱瞅着她似笑非笑的,臉上一熱,這人是在看她的笑話吧,偏不聽你的。頭一昂哼了一聲,韓越反過來在她耳邊說:"你怎麼好象有點緊張了。是怕讓九阿哥知道你與誰南下,不好交待了吧!。你猜,他會不會把你趕出來啊?"他說完走。天蘭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追上他就拿包袱打他,他身形很快,躲得很輕鬆,天蘭累得半死只打到他兩下,天蘭遂在後叫:"死小子,看我不扣你工錢!"韓越回過頭說:"如果他和你鬧翻了,我收留你。"天蘭氣得在後吼道:"你這個死烏鴉嘴。"
船上的貨她也不管了,馬利埃她也不管了。也不管馬利埃、韓越在後頭笑她,直接就和鄂爾泰登上了馬車,天蘭叫車把式打馬回京,鄂爾泰還說:"大格格韓越他們還在卸貨了,要不要等等他們。"天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你還怕他們丟了啊,讓他們自已僱車回去。"鄂爾泰就笑,大格格還是小孩子性子,碼頭上車多叫車也方便,便叫車把式打馬。
還未至府門口的僕人老遠的見她下得車來,搶着上前來打千請安,一個機靈的跑進去報了訊,就見着小喬跑出來,接着二總管烏哈滿臉堆笑帶着一幫僕人迎了出來。烏哈打千請安道:"格格,您總算回來了。咱們爺可是天天念着您呢。"烏哈指着門前的小子們道"還不替格格拿了東西,沒眼色。""格格您請!一路辛苦了。"烏哈在前面親自爲天蘭做引導,十幾個二十個僕人在旁邊排成兩排,烏呀呀的齊聲行禮"格格,一路辛苦了"。天蘭點了點頭,問烏哈:"你們主子在哪啊?"烏哈笑道:"主子不在,八爺叫去了,一會準回來。主子要是在家,這會子早出來了。只怕跑都跑不急要出來見格格您呢。"兩排的僕人都掩着口笑。天蘭臉色一紅。小喬兩眼抹淚說:"格格你可回來了,可想死我了。您真是的,那麼好玩的去處都不帶着我。"天蘭看到小喬又哭又笑的,刮她臉一下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又哄她說:"下次不管去哪兒,一定帶着你。你雖沒去,但包了一份大大的禮物一會給你。"小喬MM樂得拉着天蘭進去梳洗更衣。
看看天色,也好早晚的。沒有她想象中見面的場景,也沒有因分別而熱烈的擁抱,總象是缺了一點什麼。洗完澡鬆散着頭髮,胤禟還沒有回來,天蘭悶悶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事事豈能件件如你所想呢?天蘭因爲有所觸動,一直低着頭想心事。和小喬到前廳去吃晚飯去,她只知道前面走的小喬腳步聲忽然停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停下來,天蘭不想看也不想問。天蘭也不管的往前面走,直到忽然被大力的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她雖然是一驚,但這個懷抱對於她來說是那麼熟悉,這麼溫存,是那麼的令她懷念,她不會認錯,絕對不會。天蘭閉上眼,靠緊他,她的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腰,在他的腰後收緊,也不管周圍是否有人。天蘭喃喃的說:"我回來了。"胤禟暗啞的說:"知道了。"
天蘭抱着他不願意放手,有一點象無尾熊。有些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溫暖。她只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想哭。爲什麼不哭一場呢?女人有權利哭的。被江湖人綁着刀架在脖子上快翹了辨子的時候她沒有哭過,知道自已被最親密的朋友背叛和丟棄的時候,她氣憤過,她失望過就是沒哭過。她不屑於哭,因爲她不願意放低姿態,她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她從某種意義來說實際上是一個大女人,而不是一個躲在男人身後的小女人,雖然她一直以小女人自居。以前看每看到一個脆弱的女人要求一個男人借給她一個肩膀哭的時候,天蘭總會呲之以鼻,覺得那女人沒骨氣。可現在天蘭想這樣做。想在他懷裡哭,因爲她知道他一定是護着她的。爲什麼不哭一場?不怕人笑話,不怕用在意別人的目光,不用去管什麼面子,不用去管什麼應該不應該,放肆一次又如何?
於是天蘭哭了,趴在他的肩上哭出聲來,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她其實也不知道是在哭些什麼,是委屈嗎?有一點。是覺得受了欺負嗎?有一點。是因爲一路辛勞嗎?有一點。是因爲想念他嗎?有一點。反正是百味層雜。胤禟見到她哭了,覺得跟着心都痛了,慌忙從袖裡拿出手帕來爲她拭淚,天蘭從他手裡搶過手帕來接着抱着他哭。胤禟默默的抱着她,眼眶也有一點發紅,這個女人總是有本事把場面搞得那麼傷感,回來了明明是喜事,卻象是生離死別或劫後逃生似的。"想你!"天蘭嗚咽着說。胤禟說:"我知道。""那爲會什麼哭?""因爲看見了你。""看到我就想哭了?""煩啦!我就是想哭就對了。"天蘭嘟起嘴。胤禟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揉眼晴。他低聲道:"不要揉眼晴,會紅的喲!你本來就不太好看了,我可不想身邊多了一隻免子。"天蘭嗤的一聲破啼爲笑。"笑囉!不許再哭了。你不知道你哭難看死了,還是笑一笑好看。"胤禟的手輕輕從她的粉頰滑過,她的粉頰如絲般光滑。"那你不看好了。""可我想看。"
胤禟抱着她,低頭用下頜磨蹭天蘭的頭髮。他想能這樣抱着佳人入懷真好。她回來了。在經過了遊歷後回來了。她可知他度日如年,天天數着日子,算着日子的盼她回來。她回來了,有了一點改變。那是以往所沒有的小女兒的嬌酣可人,這是他所期待的光采流轉。生命頓時彷佛因她變的是豐饒靜恬,就算破敗蒼涼疲憊孤獨只剩一人,他也有力氣對生命遙遠地微笑,又微笑一陣。在這樣的倉促,擅長拾取感官裡剔透驚鴻的瞬間,牢牢封緘在當下,用力地快樂著享受著這一刻。
沒有一回來就質疑她,是他的厚道吧。如果能混過去更好,天蘭想。她不想當公主讓騎士去屠龍。她自已能對付的了的,她只想自已去做,她的騎士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時候在她身邊就好。他只要借他的肩膀給她就夠了。天蘭吃飯時拿出江南帶回來的極品女兒紅來,要喝他喝個一醉方休。女兒紅入喉綿甜,但後勁極大,胤禟幾次要天蘭別喝了,但天蘭不聽,她的酒量本來就淺,當然是醉了。
看着天蘭沉入夢鄉,胤禟的心也終於漸漸安寧下來,連日來的焦慮一掃而空,傳來的消息上說她一路與四哥,老十三結伴南下,雖然他未免會想東想西,多添些煩惱,但眼前的佳人如玉,睡了還象八爪魚一樣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就算他再惱火,這火也發不出來。他貪婪凝視着天蘭安靜的睡顏,柔情和憐惜在心底悄悄蔓延,直到滿滿的充斥了整個心房。情不自禁印上她的脣,烙下一個輕柔的吻。很美,很甜,甜美的能將人溺死在這旖旎的溫柔中。天蘭淡的眉輕輕蹙了起來,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看得胤禟再一次失神愣住。
將她抱回房去,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在她睡着後抱她回房,這丫頭表面精明其實卻實在迷糊得很。丫頭的手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想輕輕的掙脫她又怕她鬧起啐酒吐起來。沒法子,只有將她順到牀上,他自已也只有將就的和衣睡到她身側。天蘭黑甜一夢的醒過來,頭腦裡似乎還保持着那分酒勁,視覺模糊,混混沌沌,等有一點清醒後,才發現胤禟就在睡在她的身邊,他俊美的臉離她只有幾釐米之遙,他的五官彷彿是傑出工匠嘔心瀝血精雕細琢而成,那種精緻英武渾然天成,毫無瑕疵。丰神秀骨顯得風華絕世,只是眉宇間隱藏的煞氣把這人凸顯得有些冷淡孤高,難以親近。美人啊!真是個大美人!而且是個睡美人。天蘭不禁用力吞了吞口水,想如果乘他睡着偷吻他,被他不幸發現的機會率有多少?不能怪她色,就是神看到也未免會意亂神迷的。
美色當前什麼都容易忽視,等天蘭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已的睡姿實在是表現的太過主動,臉紅得就象冒煙一樣,很羞赧的把她的臉、她的爪子、她越過界的大腿從睡美人的身上收了回來。喔!她的一隻魔爪幾乎是伸進人家的衣服裡去了,好象一直在人家胸部徘徊不已。他的衣服很鬆散的鬆着(被她抓鬆的?),領口處有一大塊麥色的皮膚露了出來,肌膚的肌理真是好得沒話說啊!性感的鎖骨喔!一室春光,顯得旖旎非常,讓人難以抑制住心動。什麼時候這麼有當色情狂的潛力啦?慾求不滿也不用這樣吧!這時她才真真的大驚失色,他該不是被她拐上牀來的吧!這個後果好象很嚴重喔!欲哭無淚啊,睡美人醒後會不會哭着喊着要她負責吧!
胤禟的睫毛輕輕的動起來,這是要睡醒的樣子,天蘭幾乎是很慌張的坐起來,想來個逃離事故現場,抵死不認賬。逃離計劃纔想好,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後勾住她的脖子,剛坐起來的她又不得不睡回來,這下更好了,正好跌進胤禟的胸前,天蘭尷尬不已的全身僵硬,想要掙扎,卻又一點也動不了,急得額頭上冒出汗來,仰頭正對上胤禟清清亮亮的眼眸,帶着淺淺的笑意和一種極爲單純的專注,看的人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天蘭不自在的扭動身體背過身去,鬱悶的想要嘆氣,下一秒她的身體又被重新扳轉過來。
胤禟看着天蘭有些難堪的表情,她的皮膚上燃起的那一層淡淡的嫣紅,他輕輕的笑了,拉攏錦衾的角兒蓋好心愛的人兒。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描繪着那刻骨銘心的容顏,邊劃邊說:"眉是遠山橫,脣是胭脂點---"天蘭的臉紅得又可跟關公比美,忍不住說:"那個,那個我不是故意要偷襲你喔!你可不要想太多。"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胤禟未免有點苦惱的直接輕捧着天蘭的臉,耐心的用舌尖挑開那一點紅脣,在皓齒間遊走,纏綿入骨。天蘭被吻的有些發暈,恍惚中似聽到胤禟的低喃:"天蘭,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側福晉好嗎?"他越吻越深,在濃濃的愛戀之中,燃起瘋狂熾烈的火焰。
天蘭聽到那句側福晉時,心中的愛與痛交織成片,眸中的灼熱象退潮一樣全數退去,她用力咬了他,乘他覺得痛,她推開他跳下牀有些戒備的瞪着有些惱怒的他,像一隻敏感又多疑的貓。胤禟捂住被咬痛的脣,眼神危險的說:"你不願意嗎?"天蘭小心翼翼收藏起心情,一頭亂髮順到腦後去,邊穿衣服邊說:"我不願意。"胤禟瞳孔遽縮,臉色漸冷:"你不願意?是不願意跟我,還是你認爲四哥或老十四更適合你?"天蘭聽了這話惱得恨不得跳起來,她當然懂得胤禟那複雜的目光,不論剛剛柔情的訴說,還是這時冷淡話語表現出的一種激烈到癡狂的情感,她甚至明瞭他心裡的那一點獨佔的慾望。可她受不了所謂的側福晉,受不了他明明知道卻故意歪曲的指責。每觸及這個話題他們之間好象起了一種莫名的隔閡,像一道屏障,將兩個人的心分離開來。
天蘭指着他說:"你要怪我和別人南下的事就明說,何必說的隱隱約約的,就好象我紅杏出牆一樣?"
胤禟說:"難道不算紅杏出牆嗎?"
天蘭把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發出一陣碎響,氣壯山河的說:"你說我?你吶?你還不是左擁右抱的,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府裡又多了二個絕代佳人,我一回來就看見了。"這話說得是醋意濃烈得很。
"喂,你講點理好不好,那兩個是皇上賞賜的,難道我抗旨不成?"
"怎麼說你還不是貪念美色?"
"我要貪念美色,我會喜歡你?"
"那你是說我長得很差?"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看不慣我,從此丟開手去哼!"
聽到屋內爭吵有逐步升級的趨勢,清早準備等主子起身就進來侍候的鄂爾泰和小喬,很有默契的帶着人做充耳不聞狀,聽到屋內一聲杯盤着地的響聲,他們直接帶着人到院子外面去了,力圖耳朵清靜。鄂爾泰無奈的想,這對小情人又鬧上脾氣了,這天底下就是這麼不太平。最初時他還時時爲這事憂心,但常常見到此情形也就不得不省二分力氣,由得他們鬧去了,反正不到二天,這兩人準會和好。小喬沒心沒肺的與侍女掰起指頭算這是第幾回了。
只見房門一摔,有一個俏影衝出來,氣憤憤的。鄂爾泰忙說:"給大格格請安!大格格天還早着呢!您哪去啊?"天蘭沒好氣的說:"反正不呆在這就好!哪兒都行!"鄂爾泰使眼色令小喬跟着,小喬麻利的就跟上去了。
鄂爾泰貓到廊子下,他忽然聽到屋內有一聲很輕的嘆息從他主子脣間逸出,帶着幾分無奈。胤禟聽到屋外有動靜:"進來吧!躲着幹嗎?"鄂爾泰便訕訕的帶着人進來侍候,偷眼看主子,臉色倒也平和,遂放了心。一時胤禟問:"有人跟着嗎?"
鄂爾泰說:"小的命小喬和多哈跟着大格格呢,這會子想她必到店裡去了。"
胤禟有些煩惱的說:"她說她不回來了!"
鄂爾泰偷笑,大格格的小性子真是沒說的,看準了他主子就怕這一招。他說:"主子放心,大格格只是說着氣話呢!"
胤禟自言自語的說:"我只不過想讓她當福晉,這話錯了嗎?"
鄂爾泰心暗暗寬慰,主子這句要緊的話終於說出口了,也該這樣了。
"早!"從花園過,天蘭先碰到了韓越,韓越神清爽的跑步過來,早睡早起身體好,看他那全身都活動開的樣子,想必是運動老半天了。他的愛貓韓離捲毛球一樣跟在後面,韓越在天蘭面前停下來,韓越看到小喬,多哈月亮門處探頭探腦的,不禁覷着眼晴看天蘭眼皮的紅腫程度,天蘭沒好意思的左擋右擋。韓越湊近她的臉說:"吵架了吧!"天蘭把他的臉推開說:"不要你管!"這韓離到也不見外,喵喵叫了兩聲,一個弓身就跳到天蘭的衣服上掛在上面打鞦韆,天蘭不耐煩的用兩個手指夾住這小傢伙的吊頸毛想把它提下來,但韓離張着爪子契而不捨的想努力攀登戰勝又一高峰,就是不放爪。天蘭皺眉對韓越說:"喂,把你們家韓離拿走!我煩着呢!"韓越笑着把韓離從她身上抱下來,一邊順着它的毛一邊說:"我們家韓離這是喜歡你。"又低頭逗弄韓離說:"對不對啊,乖乖!"
離京南下,他把韓離交給李蟠照顧,李蟠到沒虧待它,回來就見它又重了不少,越發長得象個球了,不運動是不行的。天蘭捏一下韓離胖嘟嘟的臉:"喂,它要減肥了啊!一天讓它只吃二餐好了。"韓離聽她這語氣就知道不妙,抗議的喵了一聲,然後努力在韓越的懷裡撒嬌,希望能夠逃避制裁,韓越安撫的拍拍它的頭。韓越對天蘭說:"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韓越,也可以叫我越。"天蘭到好笑了,這人一臉認真相,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有什麼大不了的。
李蟠值夜從大內回來,進門就見這兩位從江南迴來了,高興的過來招呼,敘了別情。他有一件喜事,故他說:"早點我請!"李蟠清貧從不請客,一請客的級別就低了去了,請客地點西街左角的雲吞麪店,李蟠對店主豪氣沖天的說:"來三碗雲吞麪。噢!不!是五碗雲吞麪。因他看到小喬和多哈過來了。天蘭和抱着韓離的韓越低着頭悶笑,雙不敢笑得太明顯,忍着很是吃虧。李蟠喜上眉梢的說:"皇上封我爲日講的進講官了。"原來是入了皇上的法眼,受重用了。天蘭與韓越對視了一眼,李蟠不會鑽營,當上日講官無疑是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但以他不通交際的的性格來看,以後是禍是福就要走着瞧了,未免替他有些擔心。滿桌人都向李蟠連連拱手稱賀,小喬和多哈說:"這麼大的喜事請一頓哪夠啊,再請一回吧!"李蟠吞着雲吞麪笑道說:"諸位,諸位等我發了銀米再說吧!"這纔多早晚啊,要他們等到秋天去還是算了吧,衆人打銷黑他一頓的念頭,這人必是想着攢點錢買所房子,他和他老婆天南地北的做牛郎織女也太久了。
小別京城也有一月有餘,雖有韓越這個能幹人,但需要處理的事情仍是堆積如山。店裡的事務是上了軌道的不用上心。帶回來的貨物也分發好了這也不用她過問。眼前需要操心的是把江南帶回來的各色土產,吃食,綢緞、玩器這些個禮物搭配好了儘早分發出去,再就是去照管她才建好的房子的粉刷事宜。馬利埃在家裡爲那架從江南剛買回來的鋼琴調音沒空到店裡來,其他的人忙忙碌碌的沒空理她,因爲生意太好。天蘭只有帶着小喬與十個大箱子奮戰,天蘭心想,自已也沒買什麼啊,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呢?還好她在這上面沒花什麼錢,不少東西都是四阿哥買的單,她很好意思的笑納了,不太覺得肉痛。九阿哥府是全府上上下下不論大小都有禮物,正在張落的是送與其他相熟的人的。八阿哥府,十阿哥府裡的賬房們知道她回來了,也紛紛借與她請安爲名,或請示或是討她的一個主意,令她一刻清閒時間沒有。
等一一調停清楚,又色色的請人送了出去,才發覺已經過了響午了。天蘭窩在她的辦公室裡眯了一會,一疊聲叫人倒水來喝,她可好一會沒喝茶了。正叫着人,就見一杯冒着清香的茶水遞到跟前來。一時沒注意,嚇了一跳。把眼前人看看清楚,對着她笑的原來是十四阿哥胤禎。忙站了起來笑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這麼快就知道我回來了?"
胤禎穿了件月白的衫子,裁剪合身的長袍顯出了修長的項頸腰身,長袍上繡着一條絳色飛龍,自下盤繞着他的腰而上,在胸口處,龍頭一轉,霸氣十足。他腰間繫一條明珠腰帶,腰帶上掛了兩個明黃的荷包,腰間一收,更顯得他猿臂蜂腰。天蘭覺覺得他黑了不少,又長高了不少,雖然仍有青澀的味道,但更顯男人味了些。胤禎半真半假的怨道:"你也不通知一聲,就這麼悄悄兒的走了,我真生氣了。你的心裡一點沒有我嗎?我可是天天都記掛着您呢。真是沒有良心。"
天蘭嚇了一跳,這話到象是深閨怨婦說的,怎麼他說起這話來也不覺得牙酸的,天蘭暴笑。胤禎伸手說:"禮物拿來!"天蘭到真買了他的禮物,因爲他好騎射,故買得是一個五彩琉璃的扳指,一直放在荷包裡,她拿了出來,與他套在指上。
胤禎左看右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天蘭故意說:"怎麼不喜歡嗎?那拿來好了。"胤禎慌得把手背到後面去說:"喜歡,喜歡,你送得什麼我都喜歡。"一會胤禎說:"你不告而別,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罰你?"天蘭問:"怎麼罰?"胤禎想了想說:"不如以身相許吧!你雖然差點,我也就將就了。"
天蘭毫不留情的打他的頭:"想的美噢!你可是快要有福晉的人了喲!"聽聞皇上準備爲他擇配了,不過選了幾家這傢伙都不太滿意。胤禎聽到這話後,臉果然就一下子拉了下來。
胤禎未免恨恨的打天蘭的手說:"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可不理你了。"
天蘭本來是打趣他,不想一下子擊中了他的痛處,不由的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提了,行了吧。你這人,不至於這麼小氣吧"天蘭拉拉他的衣袖,很可愛的對他眨眼晴,胤禎哼了一聲。
天蘭又拉他,這下胤禎得意了:"這麼對不起我,可不能輕易就放過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吧?"
天蘭道:"WHAT?"
胤禎問:"答應是不答應啊?"
"什麼事啊你先說?"
胤禎眼晴轉了轉說:"這月月半,我請你吃飯,你一定要來。"
天蘭還以爲是什麼過分的事呢,一聽這事,放下心來,點頭。低頭看見胤禎腰間的明黃荷色,連忙拉着他的荷包悄悄的問:"喂!明黃不是隻有皇上能用嗎?你怎麼也用上了。不怕人告嗎?"
胤禎不以爲意的說:"怕什麼,我就不怕。太子能用,我爲什麼不能用。這哥幾個誰沒有這個。小心就行嗎?再小心也是沒用的。"說話的語氣很憤然,也不知爲了什麼。
胤禟就沒有戴過明黃的這麼張揚的荷包,天蘭想說但想了一下,終沒說出口。
坐在合順郡王家寬敞豪華的客廳裡,身體無限的放鬆,喝着人家明前的龍井,吃着人家的精細點心一派輕鬆自在。她對克雅說:"我今天晚上住這兒了。"話是陳述句沒有請求的意思,好象只是通知一聲。
克雅上下打量天蘭一下說:"你該不是又和九阿哥鬧翻了,到我這避難來了吧!"等會如果九阿哥打上門來要人,豈不是要把這合順郡王府給拆了,危險係數太高了。
天蘭白了她一眼,真是後知後覺。但口裡卻說:"哪裡,我是想我們姐妹好久沒有聚一下而已。"
克雅嘖嘖的說:"你就別亂蓋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不是避難,八臺大轎只怕也請她不來吧,何況還是昔日的仇人家,近日的新朋友。
天蘭挑高眉很危險的說:"難道你不歡迎嗎?"
克雅眼角的餘光瞟到臭着臉抱着一隻黑色肥貓進門來的韓越,不由得心花怒放,腦袋裡仙樂齊鳴。和九阿哥彆着幹雖危險一點,但如果能換到與韓美人親近的機會,這小小的冒險一下還是值得的。馬上把晚娘臉一收,換上很親切很諂媚的奸笑來:"歡迎,歡迎,求之不得。你能來那是看得起我,我家簡直是蓬蓽生輝啊!你就是在我家住到天荒地老我也是很高興的。來來來!上座,上座,請上座!"一疊聲再上茶,上茶,上好茶來!把她老爺子的私藏都順來招待上了。還立馬招呼人收拾兩間最好的上房出來,那股子殷勤勁兒就恨不得把她自已的香閨都讓出來似的,又是好酒好菜的鬧得閤府裡雞飛狗跳的。
因天蘭和九阿哥吵架賭氣了,韓越也遭受了池魚之殃,誰叫他是她的人馬呢?只有跟了她來。她來真的不回府去了,小喬和多哈兩人爭先恐後的趕着回去報訊了。抱着韓離坐着,韓越冷着臉看到位於上座瞅着她賊眉鼠眼笑得很賊的二人,他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很不舒服。他的眉也就皺得更緊些。聽說這兩人曾爲了一事,大打出手過滿城皆知。不知何時兩人化干戈爲玉帛的變得這麼好了?女人的友情真是來的奇怪。
天蘭說:"喂,兄弟!你真的對老十四死心了啊?你不是很癡心的嗎?想當年你那英勇的樣子----"
克雅一付好漢不提當年勇的樣子嘆氣說:"你以爲兄弟我沒有盡力啊!我盡力了。這不是沒法子嗎?皇上不是爲十四哥哥擇配嗎?我和我阿瑪託了好多人與皇上說了,皇上不知哪裡聽到我許多英雄事蹟,一聽是我,把那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死活不幹。說我太過兇悍,要是應了我,又是一個郭絡羅氏似的母老虎,生怕吃了十四哥哥,我哪一點不夠端莊溫柔?皇上金口一開,我還有戲嗎?我到哪裡去說理去啊?兄弟我們是換過帖的,我纔跟你說,你別往外頭說去啊!"
天蘭忍住悶笑說:"那你就退而求其次了?"
克雅眼一瞪說:"喂,人家的傷心事都你跟你說了,你還這麼不厚道。還笑,還笑,不許笑了啊"天蘭答應了,克雅無限深情的瞟了韓越一眼,引得韓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克雅說:"這可不是什麼退而求其次,這是我的第二春,喂,你笑什麼啊?你這個死人樣!"她的話還未說完,天蘭笑倒在凳子上。克雅氣哼哼的說:"笑吧,笑吧,有什麼可笑的,你不幫我,我就和我阿瑪說去,指明嫁到你們府去,九阿哥冷是冷點,但模樣那麼俊美,比我還漂亮,嫁與他我也不吃虧。"說完腆着臉猴到天蘭眼前來壞笑:"我甘脆和你共事一夫怎麼樣?我,你,九哥,加上韓越正好湊一桌麻將搭子。"
天蘭推開她不停壞笑的臉說:"你想得到美!先說明啊,我和胤禟可沒什麼,你不要亂說。你就是賊心不死,都想要嫁給別人了,對我們家韓越還戀戀不忘,你真是強啊!兄弟我自愧不如。"
克雅唉喲喲的叫起來:"都叫胤禟了,還說人家和他沒關係,你這話說出去誰信啊?把人的牙齒都酸掉了。放心我纔不會嫁到你府裡去,他那冷熱不定的古怪性子,我一定少活幾年。"天
蘭想克雅這人喜怒都現在臉上,就是爭風吃醋也是直來直去的,不比那些表面上好,後面對你捅刀子的。難怪她能和性子爽快的她在打了一架後還能做成朋友。天蘭說:"你真要我幫你啊!我說的也未必管用。他的個性強着呢!"
克雅說:"幫不上忙打打邊鼓也好啊!兄弟我也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了。你就讓我開心開心。我馬上就要進宮列選了。"
天蘭一挑眉:"你要去選繡女?那你和韓越哪來的未來?"
克雅眼神暗淡了一下,但馬上又嘻皮笑臉起來:"唉呀!你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這事以後再說。眼前快活最要緊。"
天蘭不禁覺得有點感傷,人間亦有癡於我,豈獨傷心是小青。把傷心事埋在心底,然後笑對人生,這也是人生激積的一種態度,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