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021 更新時間:08-01-19 10:19
雖然不知道這位大爺今兒是發什麼瘋居然想起她這個只見過一面,還有些交惡的的人來了。也不知他有什麼目的,但隱約覺得他恐怕不是想和她學那一招那麼簡單,因爲他的眼裡晶亮的分明有一種別的東西。
胤禎拉着她笑得一臉春風燦爛,人畜無害的樣子,一反初見他時的那種冰如雪,冷若霜,居高臨下,雙眸寒光似冰劍,毒舌冷冽賽朔風高於頂的樣子。她發現他居然長有一顆小虎牙,一笑就露出來了,潔白又有生趣。他的笑裡有一種少年稚氣在裡面,全然不似九阿哥的冷淡俊秀中一種成熟男人的風情,與九阿哥相比這個傢伙還是個小屁孩。不過真的很可愛呢。天蘭伸指點點他的額頭,如果清瘦的胤禎再長胖二分,就更可愛了,她不禁失笑。
跟隨着十四阿哥的部下,看到天蘭有些出格的動作,頭上直冒冷汗。她的指才觸及他的額頭,胤禎可愛的臉龐一下子就紅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索性蹬蹬蹬走到她前面去。
“好可愛!”天蘭在後小聲的說。才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過頭來聲線有些上揚,語氣裡盡是不敢想信:“你說什麼?爺可愛?”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人居然用可愛來行容他。又不是女人,他聲音很清淡,但怒氣明現,部下覺得後背上一陣發涼。
天蘭心頭猛地一凜,好銳利的眼光!她道:“我在是在誇獎你耶!”他臉上還帶着氣惱的紅暈:“胡說八道,爺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詞不及意!”
她靠近他跟前來,他防備的頭向後仰:“你幹什麼?”,她湊得更近和他眼對眼,鼻對鼻,他驚得眼晴眨了眨,她笑得滿懷惡意:“你莫不是在害臊吧!”
“胡說!放肆!爺怎麼會---那個什麼的。”胤禎一下子推開她氣急敗壞的吼,而天蘭笑得毫無氣質可言,這個小鬼終於讓她欺負回來了吧,誰要他那天拽得跟什麼似的。
胤禎有些氣惱的看着她,什麼時候有人這麼欺負過他,什麼時候他十四爺被人這樣笑過,只有她。在她眼裡果然把他還是當做小孩子吧!她眼中該不會只有九哥吧!居然說他長得可愛,真是傷人心呢。她可知道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皇家的兒郎從出生那天起,早就是大人了。在深深的宮闕中經歷的磨礪讓他的心早已足夠成熟。
她穿一件藍色冰枝漓旗袍,只袖口有一團銀灰荊棘花,越發襯得她臉容微薰,桃花也似,無端端動人魂魄。胤禎忽然低低的笑起來,更添了幾分壞壞的魅力:“也許你猜的不錯,爺還是真有點害臊呢!因爲是爺喜歡的女人對爺這麼說的啊!雖然爺更希望你能說爺長得俊雅出塵之類的話來,如果下次要誇獎爺的話麻煩選一個比較好的詞吧!要不然爺會覺得你沒讀過幾本書。”他言詞懇切,還近而的握住她的手。
此話一出,胤禎果頓見她清靈美目瞪得圓圓的,可愛的櫻桃小口也張得圓圓的,不折不扣的目瞪口呆,白白糟蹋了一張花容月貌。如果她的臉可以稱得的上是花容月貌的話。她起碼花了一刻鐘發呆。
天蘭覺得一身雞皮疙瘩,她頻頻拭汗,這人該不是說真的吧!正在擔心,但一眼看到他極力忍住的笑意,不由的叉腰叫道:“噢,你這個小人!這麼快就----“
胤禎終於爆笑起來:“怎麼,你該不會真的以爲爺會喜歡上你吧!”
天蘭故做哀怨之極地嘆了口氣:“小女怎麼敢有這種榮幸的想法呢!我小門小戶的怎麼也不能攀上十四阿哥吧!你必是要找一個如花美玉的母老虎才稱心的!”她暗想幸虧此刻沒有熟人在側,否則她的形象怕是毀了個乾淨。
胤禎一雙大眼似笑非笑的道:“對啊!你怎麼配的上爺呢?你只想配得上九哥就好了吧!”
天蘭柳葉眉一立,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這次嘆氣纔是由感而發,只是她不自知:“你不要亂說,我和他沒什麼,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呢?”
胤禎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色,有些歉然,“算爺說錯了!走了!”真的沒什麼嗎?不然吧!不過這條路不是坦途,她知道嗎?她兩眼有些迷離,她的神色有些闇然的樣子。但轉眼間就見她撲哧一笑:“我今天可要大吃一頓,你現在開始爲你的荷包擔心吧!”“我說老十四啊,你平時是不是很閒啊,一天到晚的閒蕩?”
胤禎跟在天蘭的後面,有點費力的繞着。不大的街上今兒個象是過節似的,人來人往,估計賣雜貨的都出來了。今兒什麼日子啊?那個誰啊,敢撞他。又那個誰啊,敢踏他一腳。都是一起村婦野夫,上街至於象趕火似的嗎?沒見過世面的小人?又不是趕着投胎?
胤禎心裡不停的問候着這些人的祖宗,胤禎幾乎是很艱難的移動着。人一多,就擠的慌,他一個如此尊貴的人,哪裡曾遇見過這等陣式,要知道他從來都是坐轎的,就是不坐轎也是騎馬的。他哪次出來不是前呼後擁,有人開道啊!
天蘭顯然非常習慣這種狀況,在人潮洶涌的街市上,靈動的象一尾魚,如魚得水,轉的極其快。胤禎幾乎都看不見她的身影了,只能困難的找她的衣服顏色。他可從來沒這麼慘過,雖然隨從及力的在旁護着,但還是舉步爲堅。“那個誰,你就不能走慢一點啊!”“喜塔拉天蘭,你給爺慢一點不行啦!”胤禎在後頭仰着頭大叫。
天蘭眼尖看到一個小攤上擺着京中的名吃茯苓餅,跑過去買一塊來吃,順便等一下他。一塊餅吃完,他也就跟上來了。空氣中飄散着一股子糖香味兒,楊天蘭順着香味找過去,一攤子的兩旁立有兩根木棒,上面插着長嘯的龍、展翅欲飛的小燕子、張嘴覓食的小魚等圖案,賣糖畫的,她眼晴一亮向小攤跳過去。胤禎帶着人,在隨從的指引下,看到她馬上象窮苦老百姓遇到親人解放軍似的勁頭一樣,靠了過來。
“多少錢一做啊?”“小姐,五文您吶!”做糖畫的老頭見生意上門,笑眯眯的請她轉動他攤上的一個指針,指針的周圍有從簡到繁,十幾種糖畫的畫型。按製糖畫的規距,一轉指針,指針停到哪一幅畫上,就做哪一幅。繁複的畫型當然用料多,畫起來也複雜,比較划算。她看胤禎有一點好奇的樣子,知他大少爺沒見過,於是說:“別說姐姐我,沒請你吃東西,怪我小氣,我請你怎麼樣?你先轉一個!”
胤禎見盤上的畫最簡單的是一隻茶壺,最複雜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形,也不理會她那些有的沒的,偶動興致伸手轉了一轉,指針顫動的停下來,居然是最簡單的茶壺花型,她卻樂得拍手叫好,他不由得白了她一眼:“你轉啦,爺就不信你能轉個什麼好的來?”她雖沒有轉出一條龍來,卻也不差,轉出一隻展翅的鳳來,她樂得跟什麼似的。
胤禎因沒見過,便留心看着他怎麼做,做熟了的藝人手法簡煉,自然成足在胸,老頭舀起一勺糖糊,在小攤上的一塊白色石板上不停的揮動,以勺爲筆,以糖爲墨,凝神運腕,像變戲法似的,一抖、一提、一頓,讓流下來的糖糊在石板上形成圖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石板上便出現了一條展翅欲的鳳,等這隻鳳冷了以後,就用一把看似刀子的東西把這支鳳從石板上鏟了下來,並用竹籤串上,又做他那個簡單的,也是一撥而就,令人嘖嘖稱奇。那做糖畫的老頭邊做邊笑“小姐好福氣,一轉就轉了個金鳳,將來啊必得貴婿!”。
天蘭呵呵笑道:“承你貴言,承你貴言!”隨從數出十個錢遞過去。她高舉着糖制的金鳳,那金鳳對著陽光凝望是如此的晶瑩剔透,活靈活現,薄如蟬翼。她一時還捨不得吃,只輕輕用舌尖舔一下,又得意地向他炫耀,看得人眼饞口也饞。他低頭一見他這個茶壺,心裡一陣不甘,隨手將它遞給身後的隨從。
“怎麼不吃呢”天蘭又拿起一塊剛纔買的茯苓餅遞給他道。“不吃糖畫就吃這個吧!男人不要那麼小氣嘛!我請你不要錢的,我是不是康慨啊!”胤禎舉起茯苓餅道“你----你-----你說你請我?”楊天蘭湊近胤禎壞笑道“怎麼樣,很感動吧!”
胤禎背過身去,臉紅一大片。“還沒有女人請過爺吃東西!”“喂!你這個女人!”胤禎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天蘭已經跑到前面去了,也不知聽見了這句話沒有。胤禎怕又被丟了,急忙跟上去。“你走太快了!”胤禎抗議道。“所以說你沒有用吧!到底是個大少爺!”楊天蘭譏諷說。
胤禎努力的跟隨着,躲開一個又一個障礙物:“爺說要坐轎,你偏不幹,要是坐轎,早到了。”
天蘭一邊來回很隨意的甩着手一面說“如果是逛街那麼一定要用走的,這麼鮮活的市集,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你不逛一下,怎麼對得起你自已。我敢打賭,你一定沒有好好逛過街。胤禎揹着手道“怎麼沒有,我常上街的。”
“那是坐轎囉!你不溶入人羣中,怎麼知道老百姓的生活,只有溶入進去,纔會擁有鮮活的人生囉”天蘭眨着她的眼睛,眼睛裡是五色的神彩。
“鮮活的人生!”胤禎低頭念道。他有過鮮活的人生嗎?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喂,你平日裡也這麼閒嗎?好幸福喲!”
“哪有。爺每日寅時(3-5點)就起身了,直到酉時(17-19點)在“無逸齋”外面練習完射箭,一天才算完呢。咱們朝的規距,皇子長到6歲時,就要穿戴小帽小靴,開始學着站班當差了。我們和其他王公大臣,親貴們一樣,黎明即起,衣冠整齊進入乾清門,與諸王同列,立於御前。你想啊!那麼早,哪裡起得來啊,又是每日如此。不是爺誇口,你起來的肯定沒爺早,當爺真是累。記得那時我年幼個矮,難以跨越乾清宮的門檻,往往由內侍抱進門內。進得門裡,還需學那起大臣,親貴們,都得站的直直的,學的氣宇軒昂,儀態萬方的樣子哪怕眼皮都累的睜不開。
天蘭聽得點頭,九阿哥也是每天起身那麼早的。又問“那今天怎麼得空了?”胤禎道:“今兒巧了,皇阿瑪說我念書唸的好,賞我今天散散,我就到你這兒來了。”“噢!”
什剎海,就現在眼前了。什剎海要是擱現代那是酒吧一條街啊!天蘭五一節去的時候,還特別的上那兒轉了一圈。新興起的酒吧羣落是什剎海可觀可賞的一景。一家挨一家的酒吧,設計上別出心裁。異國風情的不舉,因爲佔壓倒多數的還是中國風。比如說她去的一家酒吧,門把兒是做舊了的銅製佛手,椅子是後背加高兩三倍的傳統中國太師椅。玻璃展櫃五光十色,裡面擺着各樣兒的外國名酒,酒的包裝卻又很中國,用的是竹籤和白底藍花兒綿紙製成。更有趣的是那家的門前懸掛着若干碩大的竹編鳥籠,門裡放着幾把藤椅,可見那家店主精神上追求的還是東方傳統的情致。楊天蘭最喜歡的伸向湖中的平臺是一個露天酒吧,如果一個人坐在藤椅上望着湖面,就那麼望着,大概忽略了時間,忘卻了空間,躲避了世間的一切紛擾。楊天蘭那次是晚間的時候聽導遊的介紹去的,夜晚的什剎海在燈火的姍瀾中特別的有情調,唯一的缺點就是東西賊貴賊貴的,那價錢不是平常人消費得起的,她被那黑導遊給涮了,小小的損失了一把。
古代的什剎海沒有酒吧一條街,但還是很熱鬧的,賣小吃的,叫賣的,玩的人,特別的多。什剎海有濃厚的北京味兒。這個“味兒”,不光是說有老北京特色,還含着一層韻的意思。就是楊天蘭這麼不懂的,也很能欣賞叫賣的人吆喝的那麼一嗓子,有味。
什剎海的韻,藏在碧湖綠柳間的清新裡,藏在灰磚黛瓦間的嚴整裡,藏在鳥籠棋局間的閒適裡。這個韻,可說是氣度非凡,絲絲入扣而又從容不迫,是非歷經千年洗禮的古都所不能得的。楊天蘭去過所以知道,這什剎海又稱十剎海、十漢海或石版海,由西海、後海、前海組成,爲一自西北斜向東南的狹長水面。什剎海與鐘樓、鼓樓遙相呼應。東部又有銀錠橋橫跨湖上,站立橋頭可飽覽西山秀色,故有燕京小八景“銀錠觀山”之美稱。
她和皇十四子胤禎來的晚了一點,現值冬季,所以湖上的遊人並不多,只覺蕭條和冷清。但還好,湖沒有凍上,船是可以劃的。天蘭曾在網上看過圖片,夏日裡的什剎海夏日波平如鏡,垂柳依依,荷花盛開,對於南方人來說這裡算不得什麼,但在北方這樣的地方,無疑是一個親水的平臺,好一個美景的去處了。沒有綠荷相間但尚可見波光溶溶的碧水,婉約披拂的垂柳,環回宛曲的欄杆也算不錯了。
皇家就是富貴,十四阿哥一來就包下了一隻遊船,還叫了二個清呤的抱琴唱曲的姑娘來彈奏,那些女子鶯聲嚦嚦,容顏俏麗,行事乖巧到十分討喜,不待吩咐,清調素鉉彈出極悅耳的聲音來。胤禎是看慣了皇家的山水廳臺樓閣的,這裡哪能入他的眼,他只是淡淡的道:“這有什麼可看的!”
“明代的李東陽稱讚什剎海爲城中第一佳山水,當然還是有看頭的。”楊天蘭這句話是導遊的導遊詞,導遊說了一次她就記住了。看着這湖光越發瀲豔,水清的很,非現代可比。寬闊的水面,四面種着高大的柳樹、槐樹、楊樹,風景好極啦。聆聽遠處悠揚頓挫的墓鼓晨鐘別有一種沉靜的心情。什剎海因水而秀美,沿岸楊樹參天、柳樹低垂,湖水緩緩流動,安靜而怡人。
“你還是知道李東陽?”胤禎大奇。要知道女子無材便是德,讀書讀的多的女人,他還不常見到。
天蘭皺皺鼻子說“小看人。大爺可是學富五車的!”
“你敢在爺前稱大爺?”胤禎氣道。
“怎麼,你看不慣啊!”天蘭大笑。
“算了,爺忍你”胤禎趴在桌上,全無形象。
天蘭輕啜一口青花蓋碗茶,是花茶,很香,有一股子茉莉的味道。“這是什麼茶啊!”
皇十四子胤禎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下人道“爺出來的急,沒有備上你喜歡的銀針。”“你不知道去買啊!”胤禎斥喝道。
“你又亂叫什麼啊,這茶還不錯!”天蘭道。胤禎怪叫道“這樣也叫不錯,你的口味真低。”楊天蘭不理他,打開食盒。胤禎看到對隨從道“你還不侍候着格格,要格格自已動手啊,沒眼色的東西!”
“嗻!”
天蘭對翻以白眼,心道果然是皇子做派,大少爺一個,等人餵你呢。隨從把一個個格子都打開了,一層一層的放着。居然是大八件,小八件,夠排場的,把大節下送禮的精緻吃食都弄上來了。什麼翻毛餅、大卷酥、大油糕,、蝴蝶卷子、幅兒酥、雞油餅、狀元餅、七星典子、果餡餅、小卷酥,、小桃酥、小螺絲酥,、鹹典子、棗花、坑面子應有盡有。這兩盒子的點心製做的非常精緻,小巧。楊天蘭以前只是聽別人說過,並沒親見過。
隨從討好的介紹道“格格,這些點心都是仿內造的,口味還不錯。您要的桂花糕也買了。這麼多,是不是太多了,這哪兒吃的完啊。吃不完可不可以申請打包啊。另一隨從拿一個盒子出來討好的笑道“這是牛羊顧家的烤肉,估量着格格喜歡吃,牛肉的,羊肉的各買了一些,還有那家店的特色菜清醬肉,香腸,烤鴨子也買了一些,格格請用。”楊天蘭看着滿桌的吃的,東西一多,她就沒味口懶得吃了。
胤禎道:“別客氣!你吃啊!爺說請客,就一定請得你滿意。”看你怎麼吃的完,他暗笑到內傷。
天蘭拿起一塊蝴蝶卷子來咬了一口。打算轉移話題,於是她問“你和你們家四哥的關係好象不大好啊,聽他們說你們可以一母生的,爲什麼呢?”
胤禎一見她提道他四哥,臉色就沉了下來:“不要提他。我不想提他。”
“爲什麼?”
“你就那麼想知道?”
天蘭暗道八卦誰不愛聽啊!她點點頭。胤禎把眼神放遠:“他一落地,就抱給了死去了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所以一直和我們不親。”對着四哥他有心結,但這種心結,已不是一天二天可以解開的。四哥一直事孝懿仁皇后爲母,對親生母親卻冷淡異常。他們兄弟之間就如隔着什麼似的,怎麼也親不起來。皇阿瑪親手撫育的阿哥只有兩個,一個是太子,一個就是他四哥,這種父子之間的親密,讓人眼熱,哪裡和他親得起來,他滿腦子有的也只不過是記恨而已,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麼他就能比他站得近呢?
死去的孝懿仁皇后是領侍衛內大臣佟國維之女,又是皇阿瑪的表姐妹,地位至尊至貴。康熙十六年冊封爲貴妃,又晉升爲皇貴妃。康熙二十八年冊爲皇后,哪知她是沒福的,冊後第二日就去世了。孝懿仁皇后一生無子,把四哥當做親子一般,能做的都爲他做了,能鋪的路也都鋪了。如果她多活幾年,怕是四哥以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未可知,這誰說得準呢?想那時母妃是個什麼品級?不過是個爲嬪,微不足道的。可憐的母妃直到康熙二十年才委委屈屈的進位爲德妃。胤禎想到這裡用力一頓桌子,到嚇了楊天蘭一跳。
“怎麼了?”
胤禎道:“沒什麼。”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前些天一母同胞的十二格格哭着跟他說,在宮裡好不容易見到四哥了,四哥競不認識她,一徑過去了。他還不太相信,哪有親哥哥競然不認識一母同胞的妹妹的。他試探帶了十二格格從四哥跟前再過,四哥果然是不認識。也是啊!他在宮裡的時候,鮮少到母妃處坐,一年不過是一次而已。見了面也不過是請安,問好,沒有多的話。妹妹那兒,見的就更少了,不過是年節行禮的時候遠遠的望一望。哪裡是認得的。四哥喜佛,如今是越發脫塵出世,連親人都不認得了,這是什麼兄弟,還有什麼情份。
“四阿哥是一個什麼樣人啊?”
他把眉腳挑起一絲絲來:“你到對我四哥蠻感興趣的啊?你對他有意嗎?這麼快就對九哥變心了。”
“喂!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啊,找抽啊!”
“他和你也不過是吃了一頓飯而已,就能讓你這麼映象深刻?”
“我們聊天總要找一個話題吧,談大家都認識的人不是最容易有共鳴的嗎?”
胤禎冷笑道:“好啊!我說他是一個壞人,一個薄心薄情,吃人不吐骨頭的人,你信嗎?”
天蘭搖頭道:“我不信。他哪有那麼壞啊!他最近在開粥場耶,連開十五天,你知道人家怎麼稱他嗎?大善人。有本事你也開一下啊!”
“哼!不過是討皇阿瑪喜歡罷了。”
“做樣子,也救濟很多人!”
“看人不能看表面,要吃虧的。”
“四哥是一個不多話的人,他比我懂得什麼時候該說,該做,什麼時候不該話,不該做。我總是忍不住,所以常被皇阿瑪,八哥他們說我急燥。他就是因爲爲人世故的多,露出的真性情少,阿哥們看他的時候,就覺得不太知心了。如果是平常老百姓家,沒有什麼。但是這是在皇家,皇家中阿哥們多是互相防着的,他又這樣淡淡的,在交往的時候會有距離感。大家在一起長這麼大,打小起,我從來沒看見過他大喜,大悲過,沒有見到他流過淚,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怕,我不喜歡他。別的阿哥也沒有特意要結交的,所以阿哥中和他親近的到無話不說的人,依我看來,只有老十三。
天蘭奇道:“老十三爲什麼會跟着他呢?”
“爺開始也想不通爲什麼。後來纔想明白了。老十三的母妃是章佳氏,一向無寵。在宮裡就這麼回事,母妃得寵的或是品極高的,兒子也就自然的高人一等。老十三小時候,又小又不會打。他母妃護不住他,連小太監都能欺負到他。老十三上書房的時候就常被明裡暗裡的打板子,阿哥們都看笑話。但有一次不同,別人欺負老十三的時候,四哥站起來替他出了頭,老十三打那以後,就死心踏地的爲四哥賣命了。我想了很多年,四哥他是圖什麼,後來想到了一點。四哥他一個人太寂莫了,孤木不成林,這個理他懂。在阿哥中是這樣,在皇阿瑪、親貴大臣眼裡也一樣。這樣的不合羣,將不利於他的以後。他需要一個死心踏地爲他賣力的臂膀,所以他選擇了他。老十三母妃太低,他再怎麼努力,也不能有所圖,不會防礙到他,四哥算的太精了。”
天蘭心道胤禎其實是希望他四哥選的是他自已的吧,要不然何來的這麼介意呢?又問“八阿哥的母妃身份也低,是不是也受欺負呢?”
胤禎道“八哥雖然母妃品極也低,也一向無寵,但八哥嘴甜,特別的甜,攏的住人,功課又好,人又聰明,皇阿瑪特別看好他,皇阿瑪一喜歡,再來八哥有我們哥幾個幫襯,他的地位,跟老十三就不能比了。近幾年來,尤其是八哥自從取了親後,更是四處廣交朋友,大家都對他推心置腹的,親貴大臣哪一個不是對他另眼相看。我們算是悟出來了,在宮裡要是不想被人小看了去,除了要有後臺,人要行外,還要有一點,那就是有人。現在宮裡是太子爺一人獨大,權勢非常。又常以大欺小,一個阿哥的力量有限的很。但人一抱成團,連太子爺那邊也不敢小看了去。
“換一個話題,你認識你九哥府裡的春枝嗎?”楊天蘭問。
“春枝,不就是你姐嗎?我當然認識啊!以前常見的”皇十四子胤禎說。
“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反正比你好,不知道好多少倍。”
“怎麼個好法?”
胤禎半眯上眼,氣天蘭“好到,你連一根頭髮都比不上她!”
天蘭氣道“不和你說了。”站起來,跑到船頭站着吹風,看風景。
胤禎也跟了過來,在後頭笑:“你是不是心裡不太踏實了,因爲九哥這樣對你?”
“不是!”
胤禎道“你放心,九哥他是一個長情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天蘭大聲道。
胤禎奇道:“那你是想知道什麼?”
“我不想知道什麼,只是隨便問問!”天蘭總不能告訴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聽別人提起過他,說她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所以想多知道她一點的故事。
“把船杆給我!”天蘭對船孃說。
船孃笑道“格格,這怎麼可以?您又不會用?”
“給我就是,多話!”楊天蘭把船杆拿過來,一杆點開。
一杆劃開層層漣漪,好似牽動了幽滑的綠緞扯出的細細皺褶。水清澈見底,青青的水草順着水流的脈絡擺動,輕風迎面而來,空氣很新鮮。船有點搖晃,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平穩。船孃笑贊“格格,您還行啊!”又勸道“您玩一下子就算了!”
天蘭亮開嗓子,一聲吆喝“阿!”直到那口氣盡了才止住了。喊了一嗓子後,心中鬱悶之氣大減。胤禎到是愣住了,接道“你瘋了?”
天蘭揚頭道“你敢嗎?”胤禎也叫道“進來啦!你還有一桌子東西沒吃呢?”“你敢嗎?”胤禎“你是說喊一嗓子,還是說撐船?”
“都是!”“有何不敢!”皇十四子胤禎上前一步。下人忙道“爺您是萬金之體,可要保重囉!”胤禎揮手道“一邊去!”“爺!”“不要管!”
胤禎很豪氣的接過杆子,看剛纔楊天蘭做的很簡單,何難之有?不由的也有樣學樣,一杆點開。如果他要是知道楊天蘭出身在魚米之鄉的江南的話,他一定會這麼輕易的接過杆子。
一杆點開後,船一陣亂晃。胤禎只覺一個站不穩,天懸地轉,眼前一花,撲通,他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就掉入了什剎海中。只見他撲哧了幾下水,他是不會水的呀!大驚之下,喝了幾口水,他只有叫“救命了!”
這裡離岸極遠,岸上的人一時之間是難以到來的。他帶來的下人,已經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但沒辦法,因邊他也是不會游水的。船孃掌着船,也急,她一個婦道人家,名節要緊,在水裡救一個大男人,免不了衣衫盡溼,什麼什麼的,長杆也掉水裡了,要不然用杆拉多好,她在猶豫。正亂着,只看着皇十四子胤禎在水裡沉浮着。他只覺撲通一聲,有人勾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輕鬆的救上來,胤禎在船板上很虛弱的躺着,咳着將水吐出來。隨從忙跪到胤禎身邊大哭“我的爺,您是嚇死奴才了!”
天蘭用手挽着溼發笑道“原來真是個旱鴨子!”“你沒事吧!”楊天蘭用腳撥一撥皇十四子胤禎。“沒事!”胤禎很弱的答道。天蘭說:““其實,你如果不慌的話,沒有那麼容易沉下去。”
“你----,你會水,怎麼這麼遲纔來救爺?”皇十四子胤禎半死不活的問。楊天蘭笑“我只是看你能支撐多久?”胤禎大叫道“你這個死女人!爺跟你沒完!”天蘭笑“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弄到水裡去?”“你想殺了你爺啊?”
皇子到底是皇子,就是與平常人不一樣。出門都帶着幾套衣服預備着看着場合的換着。他雖然落了水,但倒底身子骨強壯,很快就換了身乾的,乾爽爽的,除了沒洗澡外,連辯子都有人重新梳過了,除了嘴脣未免有些發白外,到還真看不出是才掉到水裡的。
侍從又重新侍候上了熱茶來,胤禎端起品了一口,望着仍一身溼的天蘭有些發笑:“喂!真的不用換我的衣服啊,你看你象個落水炸了毛的貓怪可憐見的。就算是爲了九哥,也不用如此守身如玉吧!不過是件衣服,用得着如此拘禁嗎?天氣這麼冷,不怕生病啊!”他居然有點惱怒起來。
天蘭不理他的話,一頭漆黑長髮也早已吸飽了海子的水,遂用青布帶一束,凌亂地披在身後,有幾綹會貼在她因冷而蒼白的臉龐上,令那張秀致而慘淡的容顏更添幾許悽迷。一身藍衣已溼淋淋地裹在纖瘦的身體上,未免有些曲線畢露的味道,但她的態度卻是平靜自若的,甚至有幾分傲岸,她倚在堅實的紅色木椅中,凝視着窗外的風景,一言不發地等着船靠岸。她身周無以言述的飄渺空寂,揉和着淡淡的眼神,在想什麼吧!她彷彿隨時會融入濛濛湖色中,就此消失不見一樣。這樣的天蘭,是他未曾見到過的,到喚起他心中許多複雜的情緒。
胤禎換上了一身淡紫袍服,是尋常的樣式,想必是爲了避人耳目,才特別換上的老百姓的衣服,所以並不着麼出衆。只是他認爲不怎麼招人的眼,其實還是很容易看的出來不是常人的。這就是階級之間不同的差別了。做爲上層階級的人,那裡真正瞭解過平民老百姓的生活呢。知道的也是皮毛而已。想真正溶入老百姓生活還要多學兩年。
上層階級的人認爲只要換一件普通的衣服就可以扮作普通人這是大錯特錯的。就拿胤禎穿的那一件紫色袍服來說,綢緞錦袍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般的生意人,暴發戶都人手一件的,平常的店裡都有買。但如果細看,衣服料子,花式之間還是很不同的。他的那一件是杭府進上的,正宗的府綢,平常店裡的那能一樣呢,若有也不過是坊間的仿品罷了。仿品再象也是仿品,不能和真品比。
再來金項圈人人都有,但胤禎那一個,上面的珍珠,個個都有蓮子大小,外帶寶石無數,金光燦爛,看得楊天蘭都有點眼花。天蘭都覺得奇怪,不是說民間多打劫的嗎?這人這麼的露財,怎麼沒有劫他呢?真沒天理啊!
那天在十阿哥府裡,四阿哥到是穿的普通了,普通長袍,千層底布鞋,但是也經不住細看,手上一籠春水的一塊晶瑩美玉,就泄了底了。再來就算是穿的衣服東西是現從老百姓身上扒下來的,也不能掩飾住。一個人的氣度,談吐,學識,做派,修養,是怎麼也不能輕易的抹去的。皇子們從小受到的是最嚴格的訓練,行動中貴氣是不經易的散發出來的,是在一點點小節裡看出來的,和他們吃了一頓飯就已經感受到了。楊天蘭自認是一個上過良好禮議課的人,但她有的是注意,注意到這裡應該講究怎麼樣的社交禮議,但還是比不上他們的從容,他們的那種從容是溶入骨子裡的,那種尊貴不裝出來的,是血脈中而來的。
天蘭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份實在是非常落俗套,雖然她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一個比他們多了幾百年文化底蘊的人,一個號稱平等社會的人。但離他們越近,就越看出她和他們本質的不同,理念的不同,身份的差別。離得越近,有一種莫明的酸楚就如冰冷季節後的水一樣莫明的泛上心頭,冰冷的氣息似乎也終於要蔓延到心裡。海子的水,清涼中透着絲絲寒氣,輕輕柔柔地包圍着她,好象記憶中母親的手涼涼的觸摸,有形而難以捕捉。自從來到這裡,有意無意間,總想忘懷了以前的往往,她盼望自己獲得安寧富足的生活,但心裡的火,再涼的水也澆不滅,過去的自己,漸漸無可尋覓,屬於她的那個時代,她的親人,她的朋友,漸漸的已然磨糊了。
下了船,她滿懷心事,跟在他身後慢慢的走。胤禎忽然停了下來,楊天蘭收腿不及,她的鼻子很不情願的與十四阿哥的後背做了一次親密碰撞。胤禎雖然很想裝作沒看到來人,但對迎面而來人,說沒看到,也太說不過去了。他拱手道:“四哥,十三哥,安好!”
“好!你也很好嘛!這麼有遊興,改日一起打個圍吧!”胤祥說,眼卻看着胤禎身後的那個狼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