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鎖銜金獸連環冷(1)

頤寧宮,竹息進了一盅蓮花紋壽字盞上來,笑容和靜:“太后娘娘,這是閔尚食特意做的,拿了新鮮的荔枝蜜兌了丹蔘湯,再將蝦仁去頭去腸線,用少許的白酒醃漬了,塞入去皮去核的荔枝中,裹着荔枝蜜於沸水上烹煮,再淋上剛剛榨取的新鮮橙汁。這荔枝晶瑩剔透跟白玉似的,再配上這金燦燦的湯羹,可是極好的了。”

朱成璧握着一柄水墨素紗的團扇輕輕扇着,望一眼那蓮花紋壽字盞,有些意興闌珊:“先擱着。”

竹息眸光微沉,取過竹息執着的一柄尺把長的翠綠蕉葉扇,緩緩爲朱成璧扇着:“這到了七月底了,雖然眼瞅着秋意起來了,但到底還是熱的。”

朱成璧輕輕按一按眉心:“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漫長一些,這便也罷了,紫奧城的朱牆也似乎更鮮妍了,日頭下跟汪着一潮一潮的丹粉胭脂似的,讓人厭膩。”

竹息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徐徐嘆息:“紫奧城的硃色,比起外頭的,自然要更烈、更濃了。”

朱成璧眉心微蹙,似是想起了什麼,沉吟着問道:“如今,閔瓊蘿似乎跟章德宮走得近了些?”

竹息無聲地一笑:“閔尚食跟簡尚宮是有着舊裡的怨恨在的,自從暢音閣一案之後……雖然如今證實了是安氏與人私通,但是關於簡尚宮的傳言並未完全消弭,閔瓊蘿自然是得意的,更何況,閔瓊蘿一直追隨太后娘娘左右,自然會與章德宮親近一些。”

朱成璧淡淡哦了一聲,只轉首望着窗臺上細碎的金色日光,仿若碎裂的明鏡,那邊緣銳利,幾欲割裂窗外一浪一浪的暑氣:“哀家不太管着後宮的事情,皇后雖是攝六宮之事,但很多事情,都是嫺貴妃在拿主意,若要再度爭取尚宮一位,到底還是尋一個新的靠山更好。哀家雖然一力扶持閔瓊蘿到了尚食之位,但究竟沒能幫她坐上尚宮的位子。”

竹息輕輕嘆息:“六尚之間尚且如此,六宮之中,是非可就更多了。”

朱成璧默然不語,片刻只道:“皇帝即位以來鬧出過不少事情,旁的且不論,光是皇嗣,就折損了三個,皇長子又終日裡懨懨的,哀家心裡也難受,可見是哀家昔年做過不少陰鷙的事情,如今老天要報應到哀家的皇孫身上,這樣的苦與痛,比在哀家心頭上扎針還要難受。”

竹息微露不忍之色,望一眼身側那隻紫銅雕琢、遍體鎏金的仙鶴,柔聲勸道:“太后娘娘,嬪妃之間有損陰德的爭寵手段,您又何必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呢?如今,賢妃與德妃已經領了教訓、不敢興風作浪,嫺貴妃也斂住了性子,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朱成璧闔目深思,徐徐道:“後宮是暫時平靜了,前朝卻不太平了。前幾日傅宛汀飛鴿送來書信,彷彿攝政王暗地裡在籌劃着什麼,哀家也囑咐了汝南王與慕容迥萬事當心。只是,這心裡,總歸是不踏實。連傅宛汀都掌握不到的事情,只怕會是讓人驚恐的大事了。”

竹息忙低低勸道:“太后娘娘無謂想得太多……”

“如今是不能了。”朱成璧淡淡截斷,伸手要攏腕上的鐲子,卻摸到一隻金鑲玉龍戲珠紋鐲子,心裡不知是淒涼還是悵惘,索性摘下來擱到案上,“自從汝南王回京以來,攝政王一日比一日不安。就好比是一盤圍棋,最激烈的時候,往往是旗鼓相當、互不相讓之時,這個時候,若不是一招制勝,那便是滿盤皆輸。”

攝政王府,書房,奕渮擡眸凝視牆上的洛神圖,自從二十五年前從萬寶閣買下這幅洛神圖,便存着一絲希望,能夠有一日,與朱成璧一起欣賞這幅畫。只可惜,畫到了自己手中,人,卻如風箏一般,愈飛愈遠了。

奕渮合一合目,彷彿看到了二十五年前,朱成璧立在畫前,她那樣專注地看着畫中的洛神,但她是否知道,從自己看見她的那一刻,她就永遠地成爲了自己心中的洛神了。

手中的碧玉蓮花鐲子,忽而似洇生出綿綿的暖意,奕渮微一怔忪,似看到朱成璧與自己並肩而立,他微微伸出手去,卻又凝滯在半空中,成一個不完整的弧度。

二十五年過去了,該變的,都變了,連不該變的,也變了。

有低沉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微臣成豫求見攝政王。”

奕渮面色一冷,眸光似透過千年寒冰揮發的冰霧一般,有森然的冷寒逸出:“進來。”

朝堂肅穆,文武百官執象笏而列,寂寂無聲,朱成璧靜靜坐在珠簾之後,竹息握着一柄象牙骨的泥金團扇,輕輕扇着,紫金翟鳳珠冠垂下的金絲珠珞微微晃動,漾開一圈又一圈的金輝,讓酸澀的眼角有幾許迷離。

“蘇尚書,攝政王怎麼還沒有來?苗丞相與甘尚書怎的也遲了這樣久?”玄凌耐不住性子,出聲質問道。

蘇遂信亦是疑惑,雖然心中不明,也只能執着象笏出列,拱手道:“微臣不知。”

玄凌愈見膩煩神色,正要說話,卻聽得一陣整齊劃一的甲片刮擦的聲音響起,愈來愈近,竟如刀劍鏗鳴,彷彿是戰場男兒的行軍之聲。

朱成璧遲疑的瞬間,卻見幾十名身着鎧甲的兵卒握着刀劍涌入朝堂,文武大臣驚恐不已,大駭之餘,紛紛向兩側退開。

待到兵卒列序完畢,奕渮按着腰間佩着的一柄瀝泉三龍寶劍,穩步入內,目光是徹骨的寒,直直迫在朱成璧驚疑的面上。

玄凌遽然起身,伸手指向奕渮,斥道:“皇叔父攝政王!你這是做什麼?你竟敢帶兵擅闖朝堂!你竟敢佩劍!”

奕渮微微一嗤,眸光漫不經心地拂過玄凌青白交加的面龐,冷冷道:“那又如何?”

玄凌勃然大怒,額上有青筋聳起,如蛇遊走一般:“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定下的規矩,你可是渾忘了?”

奕渮不以爲意,只“刷”的抽出瀝泉三龍寶劍,鋒銳的劍芒劃過一道晶亮的弧度,有強烈的殺機。一衆官員具是神色驚惶,早有膽小的兩股戰戰、匍匐於地。

奕渮沉聲道:“這柄寶劍是太宗皇帝賜予本王的,本王帶上朝堂,也算不得十分僭越。更何況,不合規矩的事情,本王做得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件!”

朱成璧豁然掀開珠簾,厲聲呵斥:“周奕渮,你究竟要做什麼?當日你在太廟起誓,你都忘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與高宗皇帝高高在上,朝堂是什麼地方?怎容你胡作非爲?難不成你今日要舉兵謀逆?”

奕渮目光灼灼,他幾步上前,仰首望着朱成璧沉靜若寒冰的面容,看穿她竭力掩飾着的震驚與惶恐,一字一頓道:“苗從哲與甘循,是不是已經倒戈向你?”

朱成璧不意奕渮早已洞曉此事,大驚之餘,卻穩穩站住腳跟,連聲斥責:“爲帝王臣子者,一顆赤心忠膽只能向着皇帝一人,不論是何黨派,也不論出身高低,這樣的道理,攝政王不會明白?”

汝南王見機出聲道:“攝政王!你以下犯上!我大周開國近百年,從未有過被臣屬兵困朝堂的情狀,敢問來日你面對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如何自圓其說!”

奕渮脣角一勾,卻有一柄鋒利的劍牢牢架在汝南王脖頸之上,正是金羽衛統領成豫。

朱成璧怒道:“攝政王,你放肆!”

奕渮微微含笑,目光卻如逐月之利箭向不敢妄動的汝南王射去:“汝南王即便享有規格高於一般親王的待遇,也需牢記,在你面前,我是皇叔父攝政王!於公於私,本王與太后說話,你都不可插嘴!”

奕渮瞥一眼朱成璧且驚且懼的容色,掃一眼殿中瑟瑟發抖的文武官員,在兵卒搬來的一張沉香木雕江崖海水的椅子上坐定,慢條斯理道:“太后娘娘,苗從哲與甘循實爲小人,本王已經拘禁在朝月衚衕,是要他們記住,朝陽初升,萬物雖能復醒,但卻也是月落之時。今日本王此舉,便是要幫助太后娘娘擦亮眼睛,滿朝官員都向着何人。這可不是太后娘娘一點雕蟲伎倆可以扭轉的。”

奕渮噙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語調裡卻逼出一抹不容忽視的森嚴與壓迫:“來人,扶着太后與皇帝好好坐着。”

朱成璧雲袖一揮,精緻繁複的袖口上,密密繡出的龍鳳圖樣似要飛出一般,晃得人眼眸生疼,她極力壓住內心裡的怒氣:“不必,攝政王要排一出好戲,哀家自然只有好好看戲的份。皇帝,你也坐下。”

玄凌不甘心地坐定,恨恨看着面前的奕渮。

奕渮閒閒接過一卷明黃稠面的名冊,淡淡道:“正二品工部尚書蘇遂信。”

蘇遂信渾身一顫,咬着牙垂首出列。

奕渮嗤的一笑,以手支頤,慢慢忖度着道:“你是老臣了,先帝也很信任你,做什麼腿抖得這樣厲害?你很怕本王麼?”

蘇遂信的聲線有顯而易見的惶恐:“微臣……攝政王您是爲大周江山鞠躬盡瘁之人,微臣不是怕,是景仰。”

奕渮欠一欠身:“這麼說,你是向着本王的?”

蘇遂信微一猶疑,目光迅疾掠過朱成璧,旋即頷首道:“是。”

奕渮揮一揮手:“那好,你出去吧。”

蘇遂信沉沉鬆一口氣,剛一轉身,卻猛然怔住,朱漆鎏金的殿門前,立着十二名兵卒,皆舉着明晃晃的刀槍,組成刀林,在日色下泛着駭人的寒,不覺戰戰兢兢:“攝政王何意?”

奕渮道:“你既然對本王忠心,又何懼刀槍?穩穩走過去便是,不要撞到槍眼上也便罷了。”

朱成璧雙手微顫,不得不用寬大的雲袖遮住,她看着蘇遂信一步步艱難地出了朝堂,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正二品禮部尚書萬貞毓。”

“正二品刑部尚書劉汝吉。”

“正二品吏部尚書孫國程。”

……

“正三品慎行司郎中高珩。”

高珩從容出列,卻只桀驁地站着。

奕渮銜着薄淡的笑意道:“高珩,你彷彿很有一番話要說。”

高珩冷冷道:“微臣與攝政王同爲皇上的臣屬,微臣並不需要向攝政王表忠心,蒼天在上,皇土可鑑,攝政王你這樣做,天理不容!”

奕渮微微含笑,也不欲費舌:“來人,賜廷杖之刑,用心打!”

朱成璧面色一變,廷杖之刑異常殘酷,原是太祖皇帝用來震懾意欲謀反的異姓王,近百年來只有太祖一朝用的較多,凡二十五例,太宗一朝與高宗一朝加起來不過十二例,而乾元朝以來,則從未有過。

廷杖一般是由慄木製成,擊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且包有鐵皮,鐵皮上還有倒勾,一棒擊下去,行刑人再順勢一扯,尖利的倒勾就會把受刑人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來。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說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連擊連抓,就會被撕得一片稀爛。太祖朝的兩名異姓王就死在廷杖之下。而即便不死,十之**也會落下終身殘廢。

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實打”,至於採取何種打法由行刑人按皇帝的密令決定,“着實打”可能會導致殘廢,而若是“用心打”,則受刑的大臣必死無疑。

“慢着!”朱成璧出聲制止,語氣肅重,“攝政王!廷杖之刑,難道是由你越俎代庖的?”

奕渮看也不看朱成璧,沉聲道:“本王今日帶兵上朝,已屬僭越,又何須再考慮區區廷杖?來人,愣着做什麼,即刻行刑!”

話音未落,就有幾名手執朱漆木棍的兵卒走上前來,將高珩死死摁跪在地,又用繩索緊緊捆縛住手足,讓他動彈不得。

“攝政王!你藐視皇權!你會引起天人共憤!你等着!你等着!”

“打!”

“呼……啪……”隨着褲子被褪下,一棒子裹挾着風聲抽下去,高珩覺得臀腿上像點着了火,痛楚直頂到腦海,文武百官只聽石裂山崩一聲慘嚎,見那兩腿之間,立刻隆起紫黑色的僵痕,正當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棒子風聲凜冽,威勢駭人。高珩緊緊咬住下脣,憋忍住了聲,不再喊叫,絕不讓奕渮在自己的呻吟聲中獲取絲毫的得意,一瞬間的功夫,下脣就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奕渮環顧四周,鷹隼一般的目光裡滿是森森冷意,朗聲道:“本王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從徐孚敬一案僥倖逃出,亦有人一直潛伏,心裡懷着對本王的恨意,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扳倒本王、揚眉吐氣。那本王今日就告訴你們,高珩!就是例子!膽敢在背後捅本王刀子的,就是這樣的下場。”

朱成璧聽到最後,臉色一陣青白,喉嚨口火辣辣的似含着一股熱氣,吞不進,又吐不出,只覺着異常難受,背後更如生出千百芒刺,狠狠地扎着,逼得自己緊緊握住拳頭,直到指關節微微發白,蘊着一片痛意,直逼上心頭。

此時,高珩的臀腿上早已血肉模糊,鋪在周圍的麻木上滿是血跡,甚爲可怖。離得近一些的官員忍不住那股子血腥之氣,早有低低乾嘔者。

打完六十大杖,高珩早已昏死過去,只有進的氣,再無出的氣,兵卒探一探他的鼻息,稟道:“攝政王,人死了。”

奕渮淡淡道:“拖去亂葬崗。”

那兵卒得了令,拉着高珩的兩腿往殿外拖,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如呼嘯而來飽浸了淋漓鮮血的劍,牢牢釘住了朱成璧的心。

朱成璧扶着竹息的手勉強站起,目光空洞無神,剩下來的官員,如冬日裡凍僵的小獸,誠惶誠恐地匍匐着,像跪拜皇帝一般對着高高在上的奕渮叩首不止。

到底是爲着什麼?要把我逼到這樣的絕路上來?難道只是因爲苗從哲與甘循?還是,在你周奕渮心裡,自從太廟祭祀以來,自從萬寶閣分道揚鑣以來,我早已是十惡不赦、絕情無義的一介婦人?所以,你纔要藉着這件事狠狠發泄心頭的怒火?

朱成璧緊緊閉上眼睛,猛地推開竹息的手,雙膝一軟,從臺階上滾落。

“太后娘娘!”

“母后!”

“璧兒!”

注:廷杖,即是在朝廷上行杖打人,是對朝中的官吏實行的一種懲罰,最早始於東漢明帝,又一說是北周宣帝,在金朝與元朝普遍實施,明代則實施得最著名。明代往往由廠衛行之。成化以前,凡廷杖者王去衣,用厚綿底衣,重毰迭帊,示辱而已,然猶臥牀數月,而後得愈。正德初年,逆瑾(劉瑾)用事,惡廷臣,始去衣,遂有杖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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