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二龍競食,潛龍在淵
卻說伐吳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李翊將河北將領單獨叫到府中,在出徵之前對他們做思想工作。
大意就是強調,伐吳之戰,荊州軍與淮南軍纔是主力。
河北諸部則是以策應爲主。
只是徐晃還對李翊的安排有些不解之處。
他濃眉緊鎖,沉聲問道:
“若兩軍爭道,或淮南軍延誤戰機……”
“公明多慮了。”
李翊從袖中取出兵部調令。
“各軍路線早有安排,若具體指揮調度,我也會提前安排。”
“諸公難道還信不過老夫麼?”
衆人都跟了李翊很多年,自然是信任他的統籌能力的。
“倘若真有些齟齬……”
他忽然壓低聲音,“自有監軍直達天聽。”
張遼忙在一旁插話道:
“不知誰能夠榮膺監軍重任?”
“此乃陛下欽定。”
“所選之人,必然是陛下極爲信賴之人。”
李翊目光掃過衆人凝重面容,“不過……”
他話鋒又一轉,“若遇非常之事,諸君可密函直遞相府。”
言外之意,李翊還是給河北諸將開了小竈。
允許他們直接扮演“監軍”角色,將第一手信息傳達到自己這裡來。
雖然李翊名義上說的,監軍依然服從他這個五軍都督的指揮。
但那也只是名義上。
真實情況,其肯定是皇帝的耳目。
李翊自己很有可能拿到的只是二手消息。
所以爲了以防萬一,還是給河北諸將開個小竈。
這也是爲什麼李翊強調,讓他們不要太搶風頭。
李翊對伐吳之戰的期待其實是平穩落地。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該說的老夫也都說了。”
“你們各自回去準備罷,差不多明年開春就要動兵了。”
衆將齊齊起身,應喏道:
“得令!”
……
秋日的魯國,金風送爽,丹桂飄香。
魯王宮內,十六歲的劉永正於書房習字。
忽聞外間腳步聲急促,侍從高聲稟報: “殿下,朝廷使者至!”
劉永手中狼毫一頓,墨汁在竹簡上暈開一片。
他擱下筆,整了整衣冠。
“宣。”
不多時,一黃門侍郎手捧詔書入內,尖聲道:
“魯王劉永接旨!”
劉永連忙跪伏於地:
“兒臣恭聆聖諭。”
“詔曰:今吳賊割據日久,朕欲討不臣。”
“今特命魯王劉永爲監軍,監察荊州諸軍事,即日赴任。”
“欽此!”
劉永雙手微顫接過詔書,額頭幾乎觸地: “兒臣領旨,必不負父皇重託!”
他起身時,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轉頭對侍從道:
“取五十兩黃金來,犒賞天使。”
小黃門眉開眼笑,諂媚道:
“殿下年少有爲,陛下以監軍重任相托,足見聖眷優渥。”
“他日凱旋,必得大用。”
劉永聞言更是喜形於色,又命人取來一匣明珠相贈。
待使者退下,他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
在殿中來回踱步。
“來人!速請諸葛國相!”
片刻後,魯國相諸葛瑾匆匆而至。
這位東吳舊臣年近五旬,鬚髮間已見霜色,卻仍目光炯炯。
他見劉永手持詔書,面露喜色,不由問道:“
“殿下何事欣喜?”
劉永將詔書遞與諸葛瑾: “國相請看!父皇命我爲伐吳監軍,監察荊州軍!”
“此乃天賜良機,正可一展抱負,向父皇證明我非庸碌之輩!”
諸葛瑾接過詔書,細細閱讀,眉頭卻漸漸蹙起。
他沉吟片刻,謹慎道: “殿下,監軍之職固然緊要,可是……”
“可是什麼?國相有話不妨直說。”
劉永不解,“莫非此職有蹊蹺?”
諸葛瑾輕撫長鬚,嘆道:
“殿下可曾思及,此番伐吳,淮南軍纔是主力。”
“按照常理,最需監察者當是淮南軍纔對。”
“然陛下卻命殿下監察荊州軍,這……”
劉永笑容頓時一滯: “國相此言何意?”
“老臣斗膽揣測。”
諸葛瑾壓低聲音,“恐監軍非止殿下一人。”
什麼!?
劉永面色驟變,大聲道:
“你是說……還有他人同任監軍?”
“去監察淮南軍?”
諸葛瑾微微頷首,皺眉道: “淮南軍位高權重,其監軍必在殿下之上。”
雖然早已說過要設置兩個監軍。
但這種軍事機密肯定不會隨便對外泄露。
以至於劉永單純認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還以爲是上次劉備巡縣,自己的魯國給他老人家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自己終於時來運轉了。
而諸葛瑾的話,便似一盆冷水澆到了他頭上。
“還有一人是誰?!”
劉永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盞震翻,茶水漫流。
“可是那樑王劉理?!”
提到自己這個弟弟,劉永就彷彿被刺到了一根敏感神經似的。
主要是因爲兩人都是諸侯王,而且封地都在河南。
其實劉備把兩個兒子都封在河南,主要有三個考量。
第一,河南離洛陽很近,方便劉備隨時考覈兩個兒子。
第二,河南剛剛經歷重創,爲了安撫河南人,表達皇家對這裡的重視。
畢竟皇子在那裡,得到的政策扶持,資源傾斜是比較多的。
第三,就是對兩個兒子的考驗,看他們在得到朝廷的扶持情況下。
能不能把河南的民生給恢復起來,日後纔好給他們遷升。
所以兩人之間其實是有競爭關係的。
上一次劉備巡縣,顯然是劉理給老爹留下的印象更好。
諸葛瑾嘆息一聲: “陛下既擇皇子爲監軍,諸皇子中,除殿下外,唯有樑王年長。”
“所以,倘使真有別的監軍人選,老臣斗膽猜測。”
“只能是樑王了。”
“又是他!”
劉永怒不可遏,一腳踢翻案几,“我年長於他,爲何處處低他一頭?”
“莫非只因他是皇后所出,而我母妃只是個妃嬪?!”
殿中侍從嚇得紛紛跪伏。諸葛瑾連忙勸道:
“殿下慎言!隔牆有耳啊!”
劉永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自幼便知自己庶出身份,雖爲皇子,卻處處不及嫡子劉禪、劉理受寵。
如今連監軍之職都要矮人一頭,怎能不恨?
“殿下息怒。”
諸葛瑾近身上前,低語道: “伐吳之事牽涉甚廣,各方勢力暗流涌動。”
“老臣以爲,不犯錯方爲上策。”
“待他人有失,方顯殿下之能。”
劉永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
“國相所言極是……本王……明白了。”
諸葛瑾見他冷靜下來,欣慰道: “殿下只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纔是成大事之基。”
劉永望向殿外漸沉的暮色,眼中光芒晦暗不明。
他忽然問道: “聽聞國相也曾去過東吳,不知你對此次伐吳之戰怎麼看?”
“我漢軍有幾成勝算?”
諸葛瑾神色一凜,謹慎答道:
“吳主孫權雄才大略,陸遜等皆當世良將。”
“我去之時,那裡還是一片沼澤遍地的荒地。”
“如今吳地已被孫權開發成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強盛之地了。”
“足見孫權,雖然進取之纔不足,但守土之能有餘。”
“滅吳之戰,不會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輕鬆。”
“不過……”
諸葛瑾話鋒又一轉。
“然陛下英明神武。”
“朝中上有良相,下有名將,我大漢又據中國之富。”
“要滅吳國倒也不難。”
劉永冷笑一聲,不知何故,竟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若勝,我不過是錦上添花。”
“可大軍若是敗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國相,若淮南軍有失,樑王當如何?”
諸葛瑾大驚: “殿下!此話可亂說不得。”
“……哈哈哈,國相勿憂,孤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劉永擺了擺手,臉上已恢復平靜、
“不過話又說回來,孤要是記得不錯。”
“朝中彈劾淮南軍的大臣不在少數吧?”
“先生您總是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若孤佔在大多數人那邊,這不僅僅是多助,更是爲父皇除去一憂不是嗎?”
秋風穿堂而過,捲起詔書一角,似有無形之手在翻動命運的篇章。
年輕的魯王眼中,野心如野火般燃燒。
諸葛瑾心尖兒一跳,忙小聲提醒這位年輕的王爺。
“可是殿下不妨仔細想想。”
“爲什麼朝中那麼多人彈劾淮南軍,陛下又爲何遲遲不對淮南軍動手?”
“只有強大之人,纔會招來他人嫉妒。”
“只有強大之人,纔會讓主上忌憚。”
“陳元龍能在淮南鎮守二十多年,其若當真是那麼好拿捏的,又豈會招來那麼多人的彈劾?”
“何況,攻取江南,乃是陳元龍畢生志向。”
“他可不會允許此次作戰失敗的。”
“再者說,李子玉此人從不犯錯,您可千萬別在他面前耍心眼子啊。”
諸葛瑾苦口婆心勸解劉永。
他自己內心也是叫苦不迭。
這位小王爺到底是太年輕了,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滅吳之戰意味着什麼。
這一戰,又會把多少人給捲進去。
你道諸葛瑾真怕劉永會誤事嗎? 他完全不怕, 因爲沒那個能力,知道吧! 他是怕這位王爺犯蠢,到時候陛下降罪下來,把他也給牽扯進去。
本來自己的弟弟諸葛亮已經被貶到交州去了,他們家族再出一個“政治犯”。
那琅琊諸葛氏,在大漢就真的擡不起頭了。
不過好在諸葛均去了樑國,諸葛家還押了一注。
“……均弟,希望你能善輔樑王罷。”
諸葛瑾嘆了口氣,揹着手,幽幽地望着遠方。
……
樑王宮內,劉理正在後園習劍,忽聞侍從來報。
“殿下,朝廷使者至,言有聖旨!”
劉理收劍入鞘,拭去額間細汗: “更衣,正殿接旨。”
片刻後,劉理身着親王禮服,肅立於殿中。
宣旨黃門高聲誦讀:
“奉天子詔:特命樑王劉理爲監軍,監察淮南諸軍事。”
“即日籌備。欽此。”
劉理雙手接過詔書,恭敬叩首: “兒臣領旨,必竭股肱之力,不負父皇重託。”
起身後,他溫言對使者道:
“天使遠來辛苦,賜金五十兩,錦緞十匹。”
使者笑吟吟地謝過。
待使者退下,劉理立即召集心腹議事。
不多時,國相諸葛均、騎都尉諸葛恪、典農校尉王昶、主簿陳泰等一衆大臣齊集王府正堂。
這些人皆是劉理近年精心選拔,不僅有才幹,還有背景。
所以劉理才能在同樣的時間下,將樑國發展得遠超過魯國。
諸葛均率先拱手: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淮南軍乃伐吳主力,陛下以此重任相托,足見聖眷優渥。”
“正是!”
諸葛恪意氣風發,“我大漢帶甲百萬,良將千員。”
“此番南征,必如秋風掃落葉。”
“殿下何憂之有?“
王昶與陳泰等衆亦隨聲附和。
堂上一時喜氣洋洋,唯有劉理神色平靜。
他輕撫詔書錦緞,忽道:
“諸君可記得我姨夫有一句言叫——”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衆人聞言肅然。
劉理繼續說道:
“父皇授此重任,非爲榮寵,實乃責任。”
“孤只覺肩上擔子沉重,何敢輕狂?”
諸葛均乃讚歎道: “殿下少年老成,實乃樑國之福。”
劉理搖了搖頭:
“淮南諸將皆百戰之軀,孤雖爲王爵,卸去冠冕,不過一少年耳。”
“今以監軍空降,彼等心中豈無芥蒂?”
王昶對此卻不以爲然,他說道: “殿下乃龍子鳳孫,彼等縱然跋扈,又安敢不敬?”
“明面上自然是恭敬的,暗地裡卻未必心服。”
劉理起身踱步,錦袍曳地。
“譬如陳徵南,隨父皇征戰二十餘載。”
“孤卻要去監察其軍……此中分寸,殊難把握。”
堂中一時沉寂。
諸葛恪比劉理年長不了幾歲,性情卻相當火爆。
聽到這話,忍不住插嘴道: “……殿下過慮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監軍乃代天巡狩,諸將豈敢有怨言?”
“元遜!”諸葛均急聲喝止,“慎言!”
劉理卻不惱怒,反而微笑道:
“元遜年輕氣盛,其言雖直,卻也有理。”
“然治國統軍,剛柔並濟方爲上策。”
他轉向衆人,神色肅穆,朗聲說道: “今日立規:來年南征,孤雖爲監軍,絕不干預淮南軍機決策。”
“爾等亦須謹守本分,不得與諸將爭權。”
衆人齊聲應諾。
劉理繼續說道:
“陳徵南處,孤將親往拜會。”
“其餘諸將,也當時常慰勞。”
“軍需糧秣,樑國當全力供給,不可短缺。”
“尤其是不得橫徵暴斂,傷害百姓。”
“違者,一律按軍法從事!”
諸葛均躬身道:
“殿下深謀遠慮,臣等佩服不已。”
“淮南軍之跋扈,天下聞名。”
“我等既爲監軍,若其當有違法度之舉,又該如何呢?”
“小事可忍,大事必究。”
劉理目光炯炯,“然須證據確鑿,報與父皇聖裁,不可擅自處置。”
陳泰立馬進言道: “臣聞魯王亦受監軍之職,監察荊州軍。”
“陛下設兩個監軍,是何意?”
劉理擡手製止,打斷道:
“魯王兄之事,非我等可議。”
“汝等只管各司其職便是,其餘別問。”
他環視衆人,最後叮囑道:
“從即日起,樑國上下當以備戰爲先。”
“農事不可廢,賦稅不可增,但軍械糧草須加倍儲備。”
“元遜可檢閱部曲,整訓兵馬。”
“仲宣負責統籌糧秣,玄伯理清文書律令。”
“叔平公來總領全局,但有疑難處,隨時來報。”
衆人領命而去後,劉理獨坐堂上,望着手中詔書出神。
侍從輕聲詢問:“殿下可要進膳?”
劉理搖了搖頭:
“取孫子兵法來。”
“姨夫一直很推崇這本書,孤已經讀過四遍了,有些地方仍然覺得沒太能夠領悟。”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劉理也知道光靠讀書,他是沒辦法領悟孫子兵法的精髓的。
若不然,不就成了馬謖那樣的紙上談兵之輩了嗎? 待書卷呈上,劉理又接着吩咐道: “傳令下去,明日孤要微服巡視樑國各倉廩。”
“戰事若起,百姓必然遭罪。”
“孤不欲使子民因伐吳之事受累。”
夜深人靜,劉理仍在燈下苦讀。
窗外秋風掠過竹林,沙沙作響,似萬千甲兵行進。
少年親王的目光穿過搖曳的燭火,彷彿已看到來年長江之上的烽火連天。
他已經準備好在長江上,打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了。
……
淮水波濤洶涌,壽春城內徵南將軍府中。
陳登正背對廳門凝視壁上江防圖。
忽聞堂外鐵甲鏗鏘,親兵高聲稟報: “將軍,洛陽探馬至!”
陳登霍然轉身,錦袍帶起一陣勁風: “速宣!”
探馬風塵僕僕跪呈上密函。
“啓稟將軍,朝廷已準伐吳之請!”
“善!”
陳登拍案而起,案上令箭筒應聲震響,又問道:
“可知具體方略?”
“聞將遣五軍並進。”
“五軍?”陳登手指不自覺敲擊劍柄,“可知是哪五軍?”
探馬叩首:
“將軍明鑑,據說是河北、河南、青徐、荊州與我淮南水師。”
陳登聞言,沉吟片刻旋即撫掌大笑。
“大江之上,非我淮南樓船莫屬!”
“荊州黃漢升雖勇,奈何已年近七旬。”
忽瞥見探馬欲言又止,笑聲戛然而止。
“還有何軍情?”
“朝廷……朝廷另設了五軍都督府……”
“讓五軍將領,都要接受五軍都督的指揮。”
嘶……
陳登倒吸一口涼氣,眯起眼睛問道:
“可知是何人統帥?”
“據消息說,應該是首相李翊。”
聞得此言,陳登緊繃的肩線驟然鬆弛。
陳登拾起酒杯,自斟一盞。
“……呵呵,有子玉坐鎮,吾復何憂?”
酒液在杯中搖晃,他悠然地說道:
“憑我與子玉的交情,難道還能在此次征伐之中受到掣肘嗎?”
“不瞞你說,若是別的人做這五軍都督之位,那老夫確實不放心。”
“可若換成是子玉,吾無憂矣。”
話音未落,探馬忽又俯首道:
“稟徵南,朝廷尚有監軍之設,專察淮南諸軍事。”
什麼? 廳內燭火猛地一顫。
陳登緩緩擱下酒杯,睨他一眼。
彷彿在說,你有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可知是何人?”
“此乃絕密,末將探聽不得。”
“朝廷也沒有對外公佈。”
陳登揮手屏退左右,獨步至廊下。
秋風掠過檐角鐵馬,叮噹聲裡混着他一聲長嘆。
階前親兵隊長按刀上前,關心問道: “主公何故憂慮?”
“吾非懼戰之人。”
陳登慨嘆道,“所憂者,監軍掣肘耳。”
陳登凝視着庭中老桂,金粟般的桂花簌簌落下。
他突然轉身,吩咐手下人道:
“傳令三軍:即日起加倍操練水戰,所有樓船都需要重新檢視!”
暮鼓聲中,陳登獨自登上城樓。
遠處淮水如練,戰船桅杆如林。
儘管這些年,陳登在淮南早已將伐吳水軍練得是龍精虎猛。
戰船更是已經超過了劉表巔峰時期的數量。
可面對朝廷即將下派過來的監軍,陳登不知爲何,心頭總是惴惴不安。
“將軍可是擔心,伐吳之事,因受監軍節制而不順乎?”
一道聲音自陳登背後傳來。
回首視之,乃從事倉慈也。
也是跟隨陳登多年的能吏。
這些年輔佐陳登在淮南屯田,立下了不少功績。
“……唉,雖然我身在淮南,但也知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對老夫心懷不滿。”
“但你也知道,前線作戰,有許多不便之處。”
“豈能面面俱到,顧及到每一個人?”
“萬一監軍懷着別的心思,到時候小題大做,在陛下面前參我一本。”
“唉……”
“其實坐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很多事吾也看得明白。”
“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幫跟了我二十多年的兄弟。”
“還有淮南下面,有許多人指着我吃飯。”
“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嗎?”
陳登向倉慈袒露心跡。
作爲一個政治人物,很多事他也能夠看清楚、看明白。
但你坐到那個位置了,很多事就算看清楚了,你也沒辦法全身而退。
因爲牽一髮而動全身。
“將軍不是已經向相爺申請聯姻了嗎?”
“如果能攀升李氏高門,將軍或可在滅吳之後全身而退。”
陳登苦笑一聲,“你不瞭解我這兄弟爲人。”
“我與他相識二十多年了,我深知他的性子。”
“雖然我已經寫過信了,但他會不會答應,我也沒有把握。”
“如果子玉當真拒絕了,那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正說間,忽又一匹快馬奔來。
向陳登報道: “稟將軍,洛陽有信到!”
“拿來!”
陳登慌忙上前接過,看着信的落款是“李翊”的名字後。
陳登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
這些天他過得很煎熬。
不管結果是好是壞。
他就是想要一個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