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起二十萬大軍,五軍伐吳
章武六年秋九月丁未。
洛陽皇宮德陽殿內,晨曦初照。
劉備端坐皇位之上,冕旒垂面,神情肅穆。
階下文武分列兩側,文官以首相李翊爲首。
武將以漢壽公關羽居先,皆肅立待命。
“衆卿平身。”
劉備擡手示意,聲音沉穩有力。
“今日召諸卿前來,乃爲商議南征孫吳之事。”
“子玉,可將內閣所擬章程詳細道來。”
由於滅吳的戰略計劃,是一項非常大的工程。
所以花了將近一季的時間,纔將之敲定。
滅吳的計劃是在夏初提的,直到近中秋內閣才擬出具體的滅吳章程。
因爲其動員的兵力、甲冑、器械,以及戰後的百姓安撫,都是一個龐大的工作量。
相李翊出列,手持象牙笏板,深施一禮: “臣遵旨。”
他轉身面對衆臣,展開手中竹簡。
“自陛下龍興以來,已歷六載。”
“今國勢日盛,兵精糧足。”
“正當興兵南下,掃除吳寇,復我大漢舊土。”
殿中頓時一片肅靜,唯有李翊清朗的聲音迴盪。
“臣與兵部、戶部諸公反覆覈算,伐吳需調大軍二十萬。”
“其中河北出兵三萬,淮南出兵八萬,再從青徐地區徵調兩萬人。“
“豫州出兩萬人,荊州出五萬人。”
伐吳之戰,畢竟是以水戰爲主。
所以主力還是從淮南與荊州調。
河北軍、河南軍、青徐軍更多是打輔助。
而關中軍由於要防備曹魏,所以不敢調動。
必須得留在那裡拱衛京畿。
可饒是如此,二十萬大軍,依然是一場耗費巨大的征程。
就在李翊話方一落下,麋竺便執笏出列,寬大的朝服袖口隨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
“陛下,臣有本奏。”
麋竺聲音沉穩卻透着凝重。
“首相所言二十萬大軍,按制需配四十萬民夫轉運糧草。”
“以當前國庫所儲,恐難支應如此浩大之役。”
殿中頓時一片譁然。
劉備眉頭微蹙:
“子仲可詳細道來。”
麋竺展開手中賬冊,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數字間遊走。
“按每人日食五升計,二十萬大軍日耗糧萬石。”
“若加上民夫,則日耗三萬石。”
“遠征江東,往返至少半年,需糧五百四十萬石。”
“而當前各地官倉存糧合計不過四百萬石,尚有百萬缺口。”
唔……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聽到伐吳所需的糧草後,劉備還是忍不住暗自咋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二十萬人吃馬喂的正規軍,其所耗費的糧草那必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主要還是因爲古代的糧食,不能夠長期保存。
又沒有超長保質期的罐頭類食品。
麋竺頓了頓,擡眼望向李翊。
“且四十萬民夫非小數,去歲青徐大旱。”
“荊州又是新附不久,若強行徵調,恐傷農事根本。”
“依臣估算,即便即刻着手,也需到來年開春方能備齊。”
李翊不慌不忙,說道: “子仲所慮極是。”
“然正因如此,春季出兵反得天時。”
他轉向劉備,“陛下明鑑,江東春汛未至。”
“江水尚淺,利於我軍舟師行動。”
“且春耕未始,民力可盡數徵調,不至耽誤農時。”
這……
魯肅有些遲疑,已插話道: “若按李相的意思。”
“等待春耕後方才用兵,則秋收前難返,豈不兩誤?”
“這是必要的犧牲,打仗又豈有不耗量的。”
“倘若事事都顧及兩全其美,反會受到掣肘。”
李翊直言解釋。
打仗本來就是傷國傷本傷民的。
要按孫子兵法的理論,孫武是堅決反對打仗的。
他的觀點是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
如果非打不可,那一定要往死裡打。
中間不管付出的代價有多大,都是應該的。
因爲在孫武看來,你一旦跟別人打起來了,那你就已經是輸家了。
如果你接下來打贏了,那你只是輸的更少而已。
所以李翊也是這個觀點, 既然已經決定伐吳了,那就竭盡全力。
至於中間需要調動的民夫、傷到的民本,都是不可避免的。
劉備敲了敲案几,說道:
“……好了,既然如此,那即刻照李相所議之事辦理。”
“爭取明年開春,徵調到四十萬民夫。”
“好了,若無別的事,諸位都退下吧。”
退朝後,暮色漸沉。
洛陽皇宮的廊柱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劉備遣退左右,獨留李翊在宣室殿議事。
“子玉啊,“劉備輕撫案上竹簡,語氣似閒談卻暗含深意、
“伐吳資費雖已敲定,卻還有一事未定。”
“愛卿可知朕所指何事?”
李翊目光微閃,執禮回道: “陛下深夜相召,莫非是爲伐吳主帥人選?”
劉備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含笑點頭:
“……子玉知我。”
“此次伐吳,朕調動河北、河南、青徐、荊州、淮南五軍,合計二十萬之衆。”
“五軍統帥各有所長,卻需一人總領全局。”
“否則出現將帥不合之事,反倒容易出事。”
“只是你也知道,伐吳一事牽扯到了許多人的利益。”
“這主帥人選,尤其得慎之又慎。”
“故朕適才沒有在朝堂上說這件事,單獨留下你。”
“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說說看罷。”
“愛卿以爲,誰是這次伐吳的最佳人選。”
李翊緩步至殿側江東地圖前,手指劃過長江沿線。
“伐吳之戰,以水軍爲先。”
“故主力必然是荊州軍與淮南軍。”
微微一頓,又接着補充道: “荊州軍黃漢升老當益壯,淮南軍陳元龍深諳水戰,此二人確爲伐吳主力。”
“只是……”
“只是什麼?”
劉備目光如炬。
“黃老將軍雖有萬夫不當之勇,只是年過七旬,恐不足以統領五軍。”
李翊話說的很委婉。
說黃忠年紀大了,恐怕沒有精力能夠同時管轄五軍了。
但劉備其實知道,李翊想表達的意思是老黃忠根本不能服衆。
說白了,黃忠加入的時間很晚,全靠劉備捧他。
儘管後面確實有陣斬夏侯這樣的赫赫之功。
但說難聽點,劉備麾下那些將軍哪個不是立有赫赫之功的? 單論累積的功績,比你黃忠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他們比黃忠多打了很多年。
後期也沒有那麼多戰役可以打了。
況且黃忠年紀確實是大了,七十多的人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黃忠在前線真有個閃失,那南征軍士氣不立馬崩了嗎? 古人可是很迷信的,出征死主帥,非常不吉利。
更別說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了。
“那從河北軍、河南軍、青徐軍裡面選呢?”
劉備刻意避開淮南軍,其心中所憂,溢於言表。
李翊沉吟半晌,緩聲道:
“青徐軍主帥是臧霸,他雖然也是功名赫赫,但恐怕很難讓五軍心悅誠服。”
“河南軍呢?”
“河南方經重創,本就不是伐吳主力。”
“讓河南軍當主帥,如何使衆軍士信服?”
“河北軍?河北軍有沒有可能?”
“河北軍也不是伐吳主力,況河南軍素來與河北軍不睦。”
“真讓河北軍當了主帥,河南人又有不高興了。”
河南軍河北軍的矛盾,是歷史遺留問題。
最早在袁紹手下,他底下的黨爭主要就是河南士人與河北士人的內鬥。
後來曹劉盟軍伐袁,官渡一役,殺了近二十萬河北人。
當時河北人可以說是把河南人恨透了。
李翊也是經過多年的努力,纔在河北慢慢站穩腳跟的。
又是給河北人免徭役、免田賦,又是以袁家女婿自居,討好袁氏門生故吏。
好不容易讓河北人接受了自己,接下來又爆發了一統中原的河南大戰。
當時曹賊這個畜生,大量強徵河南民衆。
拿他們當炮灰,想着就算打輸了,也能夠摧毀河南的戰爭潛力。
這就導致河北人又殺了不少河南人。
只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聽到這兒,劉備上下打量一眼李翊,意味深長地問道: “子玉,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出山呢?”
話落,又覺得用詞不當,改口道:
“或者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南征呢?”
李翊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我已經離開軍隊六年多了。”
“可你若是出戰,五軍必然心悅誠服。”
劉備一臉誠懇地說道。
作爲內閣第一首相,凌煙閣功臣第一人。
李翊不論是功績、資歷、還是威望,都是羣臣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更別提李翊人緣兒還很好了,跟大部分軍隊首領關係都錯的不錯。
縱然有那麼幾個不服他的人,資歷擺在這兒。
你縱使有氣,也沒處撒。
李翊卻搖了搖頭,提醒劉備道: “陛下似乎忘記了還有一人。”
劉備眉頭一皺,嘆氣道: “愛卿說的是元龍吧。”
“元龍豪氣,天下聞名,朕亦甚愛齊才。”
“他又爲朕守了二十多年的邊境,勞苦功高,朕是真的不想虧待他。”
“只是……唉!”
“你也知道,若只是陳元龍一人還好,朕必然能夠善了。”
“可在元龍背後,還有一整支淮南軍。”
“還有不計其數的江南人指着他吃飯。”
“這人牽扯的一多,事情就會變得複雜。”
“若牽扯的利益一多,事情就會變得嚴峻。”
“朕一直沒能收回江南的兵權,若再使元龍吃了這吞併江南的頭等功,只怕事情就會更加難辦。”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江山社稷。”
“朕夾在兩者之間,也甚是爲難吶。”
一般像這種話,是不太好放在明面上說的。
劉備居然坦白說了出來,可見他是真的被逼急了,實在沒辦法了。
這纔不得已,來聞訊李翊的意見。
其實真要說的話,河北勢力的威脅遠比淮南要大。
但李翊主動上交了河北的地方權力。
他現在也僅僅只是名義上的河北老大。
即河北的門生故吏,包括張郃這些河北將領都認他。
所以是名義上的河北老大。
但河北的地方權力,是已經被劉備收回中央的了。
現在就江南問題比較棘手, 陳登還保持着劉備當諸侯時期的“封疆大吏”特權。
以前羣雄割據,諸侯混戰時,可以有“州牧”這種封疆大吏。
但現在王朝建立,這種封疆大吏就有點威脅中央集權了。
只不過江南還沒滅掉,不論是陳登還是劉備都可以不上交或不收回江南的大權。
同時,劉備自己也不想被後世人指責他卸磨殺驢。
所以江南之功,劉備不想讓陳登當主帥。
並非是討厭他,恰恰相反,劉備是真的想保護陳登。
不想讓他的風浪越卷越大。
李翊心領神會,近前低聲道:
“臣有一策,或可解陛下之憂。”
“講。”
“可在五軍之上,另設“五軍都督”一職。”
李翊手指在地圖上畫出一個無形的圈子。
“五軍統帥仍各領其兵,但重大決策需聽都督節制。”
“都督只管戰略大略,不干預具體戰術。”
“如此既可統一號令,又不至挫傷各將銳氣。”
五軍都督的設立,它有點類似於司馬昭定的滅蜀系統。
司馬昭滅蜀時,出動了四路軍馬。
雍州刺史諸葛緒,徵西將軍鄧艾,鎮西將軍鍾會,魏興太守劉欽。
這幾位將領彼此牽制,互不統屬。
而他們全部直接歸司馬昭指揮,沒有上下統屬關係。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有效杜絕某位將領缺乏監督,兵權集於一身的情況。
所以李翊提出設立五軍都督,其實就是爲了防止有一軍兵權太過集中。
劉備眼中精光暴漲,旋即恢復平靜。
“……五軍都督,好一個五軍都督。”
他起身踱步,錦袍下襬掃過青磚。
“那麼依卿之見,何人可當此任?”
李翊深深一揖: “此乃陛下聖斷,臣不敢妄言。”
殿內一時寂靜,只聞燭芯爆裂的細微聲響。
劉備忽然大笑,拍着李翊肩膀說道:
“既然是愛卿提出來的,自然得有愛卿你來擔任。”
“除了你以爲,誰能鎮住五軍將領?”
李翊乃伏地而拜:
“臣蒙陛下厚恩,位居首相。”
“今國家有需,豈敢惜身?”
“若蒙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其實,李翊提出五軍都督一職,就是打算重新出山。
但這並不是說李翊要去前線打仗。
也不是說李翊要在後面微操。
正如李翊所言,他是直接節制五軍將領。
他只在大戰略、大方向上下達命令。
比如,讓你先打丹陽還是先打吳郡。
過江之後,哪一軍跟哪一軍負責配合,哪一軍跟哪一軍負責策應等等。
再比如, 如果哪個校尉級別的軍官犯了錯,那麼該將領是沒資格直接殺他的。
必須先提前報到李翊這兒,由李翊決出具體的處置辦法。
至於其他細節上的東西,都是將領們自由發揮。
具體怎麼打,也全靠將領本人。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非常好的消化滅吳的軍功。
不會讓某一家獨大,包括李翊本人。
畢竟他也沒有真的上前線指揮。
只是在後方,對軍隊的大戰略提供一些方針上的建議罷了。
劉備扶起李翊,意味深長道:
“朕記得當年討伐袁紹時,愛卿就曾擔任盟軍都督。”
“今日伐吳,正需如此毅勇之臣。”
說着從腰間解下佩劍,遞給李翊,
“當年伐袁紹時,朕賜給你一把雙股劍。”
“今朕登九五之尊,將這天子劍賜予愛卿。”
“卿可代朕節制五軍!”
李翊雙手接過,只覺劍鞘冰涼沉重: “臣……定不負陛下重託!”
微微一頓,李翊又接着補充說道:
“臣雖領了五軍都督一職,但臣畢竟不上前線。”
“所以私以爲,還是需要另設監軍。”
“監軍?”
劉備揹着手,目光如炬。
“……嗯,子玉倒是思慮周全。”
李翊拱手道: “……陛下明鑑。”
“臣雖爲都督,然坐鎮中軍,難親臨前線。”
“荊州、淮南二軍乃伐吳主力,若無心腹監察,恐貽誤戰機。”
劉備指尖輕敲案几,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依卿之見,這監軍當如何設置?”
“監軍二人,各領陛下符節,專司監察軍紀、傳達軍令。”
李翊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呈上,“監軍不干預具體作戰,但有權直達天聽。”
“如此可保軍令暢通,又免掣肘之弊。”
劉備展開竹簡,只見上面詳細列明監軍職權——
可閱軍報、查糧餉、劾將領。
卻無直接調兵之權。
更不能直接參與軍事決策,干擾將領們的判斷。
而兩名監軍,也是直接聽命於五軍都督。
也就是受李翊指揮。
劉備看罷,嘴角微揚: “監察不掣肘……嗯,子玉這是要讓朕的眼睛長在前線啊。”
李翊低頭:
“……臣不敢。”
“只是爲陛下分憂耳。”
“監軍人選.……”
劉備話鋒一轉,眼中精光閃爍,“卿可有推薦?”
李翊略一沉吟,恭敬道:
“此乃陛下聖斷,臣豈敢妄言。”
“只是……”
略一沉吟,“監軍最重要的是忠心不二,必須得是陛下的耳目心腹。”
“或可從陛下舊部中遴選。”
嗯……
劉備微微頷首,“知道了,監軍人選朕會慎重考慮的。”
“你是河北軍的老大,先回去把河北軍的主帥人選確定了吧。”
“監軍之事,朕下來自會慢慢斟酌。”
“喏。”
……
暮色沉沉,相府門前燈籠高掛。
李翊剛換下朝服,回府準備歇息,便聽僕從來報——
“張郃、徐晃、張遼、孫禮等一衆將軍聯袂求見。”
李翊眉梢微挑,嘴角浮起一絲瞭然的笑意:
“這些人來的倒是快。”
“請至西花廳奉茶,說我即刻便到。”
西花廳內,數名河北系將領正襟危坐。
“讓諸位久候了。”
李翊身着素色深衣步入廳中,腰間御賜寶劍隨着步伐輕輕擺動。
衆人齊刷刷起身行禮: “參見相爺!”
李翊擺手示意衆人落座:
“諸君夤夜來訪,想必是爲河北軍主帥一事?”
孫禮性子最急,抱拳道: “相爺明鑑!”
“伐吳在即,我軍不可一日無帥。”
“不知……”
話到此處卻嚥了回去,只拿眼瞟向張郃等人。
論資歷,張郃、徐晃、張遼這些人比他高上許多。
而同爲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則是已經病逝了。
李翊輕啜一口茶湯,緩緩道: “此番伐吳,我河北軍非主力,不必爭那先鋒之位。”
張遼聞言,手指在膝上輕輕一敲: “那相爺的意思是?”
“我意已決。”
李翊放下茶盞,目光掃過衆人。
“就由張俊乂統領河北軍,諸君可有異議?”
孫禮與徐晃對視一眼,同時拱手:
“俊乂兄沉穩持重,末將等心悅誠服!”
張遼等一衆河北將領見狀,也紛紛起身道:
“我等皆無意見。”
要說沒個人都沒有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們不敢當衆打領導的臉罷了。
一般來講,只要領導威望足夠高,安排一個資歷稍微夠格的將領。
基本都能服衆。
張郃這才睜開雙目,起身行禮: “相爺擡愛,郃一定效犬馬之勞。”
說着,他眼中精光一閃。
“就是不知道淮南軍那邊,相爺打算怎麼安排?”
“……嗯。”
李翊頷首,沉聲說道: “正欲與諸君言此。”
他站起身來,在廳中來回踱步。
“淮南軍陳元龍,性情豪邁,治軍灑脫。”
“所以常常縱着手下人。”
“我這兄弟性情便是如此,只有性子對他胃口,其人縱有不是,也常慣着他。”
“這便使得其麾下將領多驕橫之輩。”
“當年淮南諸將與雲長將軍鬧矛盾,還是由子敬出面調解的。”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李翊轉身,凝視張郃。
“所以老夫特選俊乂,正是知你處事最是穩妥,明進退,知分寸。”
“希望你能協調好手下人,莫要節外生枝,以大局爲重。”
論功績、資歷,其實張郃、徐晃、張遼差不多。
而且三人都是標準的職場人。
擇優錄取,李翊選擇了最會來事兒,情商最高的張郃。
因爲他要的,不是你此次南征打出多麼漂亮的勝仗。
而是要你協調諸將,妥善處理同事們的關係。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以齊漢目前的國力,滅一個吳國不在話下。
怕就怕你們內部不合,還沒打贏就半場開香檳。
甚至開始幻想滅吳之後,怎麼開始瓜分軍功了。
這些思想都是要不得的。
李翊把衆人單獨叫到廳裡面來,其實就是給他們做思想工作。
張郃肅然起身,甲冑鏗鏘: “郃必約束部衆,不與淮南軍生隙。”
“善!”
李翊重重拍了下張郃肩膀,忽又正色道:
“諸君切記,此番伐吳,五軍協同爲要。”
“淮南軍雖驕,然水戰確是其長。”
“我河北鐵騎,當用在刀刃上。”
“不要老想着出風頭,記住老夫的話。”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你們當中有不少年紀比我小的軍中新銳。”
“我作爲一個長者,將我畢生總結出來的經驗教給你們。”
“希望你們能夠牢記於心。”
衆人全都全神貫注,豎起耳朵聽着。
窗外秋風掠過,吹得窗紙沙沙作響。
李翊走回主位,聲音忽然轉沉: “今日之言,出我口,入君耳。”
“陳元龍此人,陛下另有安排。”
“現在是多事之秋,老夫就是不想節外生枝。”
“你們都跟了我許多年,我也不想讓你們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必要的爭鬥。”
“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頭,此次南征——”
“誰要是違反軍規,違反紀律。”
“到時候別指望老夫來替你擦屁股!”
唉……
說到這兒,李翊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說千句,道一萬。”
“其實是我盼着大家都好。”
“諸君只需記住——”
“遇淮南軍,退讓三分。”
“見江東賊,奮勇爭先!”
“喏!”
衆人齊聲應命,聲震屋瓦。
李翊滿意點頭,從案頭取過一道兵符。
“俊乂,明日你便去兵部交割。”
“河北出步騎三萬人,務必要在臘月前抵達河南。”
“遵命!”
張郃雙手小心翼翼接過。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相爺!末將……末將還有一事相問。”
徐晃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開口。
李翊耐着性子,柔聲道:
“公明可還有不解之處?”
“並沒有,相爺諸事安排都甚爲妥當。”
“只是相爺提到的,要設置監軍一事,不知這監軍人選是誰?”
徐晃倒不是覬覦監軍的位置。
而是害怕出現之前關羽與淮南軍矛盾的事。
李翊眼中精光一閃,旋即恢復如常:
“此事陛下自有聖斷,爾等只管整軍備戰便可。”
微微一頓,還是決定多說幾句。
“我知道你們在憂慮什麼。”
“只是這監軍不同於當年雲長將軍假節。”
“他只負責閱軍報、查糧餉、劾將領。”
“並不參與軍事決策,更無權調度各軍將領。”
“還有,老夫已經反覆強調過很多遍了。”
“我河北軍此次不是主力,爾等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可萬一,中有變故,我河北兒郎難道就作壁上觀,視而不見嗎?”
徐晃遲疑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