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761 更新時間:08-01-19 13:57
宗人府是不供飯的,供了也沒有人吃去,都是自家送了來的,久而久之,就不再提供餐飲服務了。不供飯卻有一個大大的飯堂,桌椅無數,倒也乾淨。有人願在自已屋裡吃的,就在屋裡吃了,大多數人仍選擇在飯堂吃自家的菜,人多熱鬧一點。天蘭的芳鄰是兆佳氏,不願意也不行,因宗人府就關了兩個女的,只好隔壁對隔壁的住着。隔壁住着一個對自已有敵意的女人,天蘭哪裡快活的起來,沒辦法,只有爭取減少碰面的機會。家裡送了提盒來,隔壁也送來了,料想兆佳氏是不會去大飯堂的,天蘭就提着盒子往飯堂裡去了,飯堂裡稀稀的坐着七八個人,三五紮成堆,年紀老小不等,沒見胤祥,必是與兆佳氏一塊吃的。一個人見了她來,朝她招手兒,一看是四品的閒散宗室愛新覺羅濟楚,遛鳥、鬥蛐蛐、泡茶館的行家,玲瓏的熟客。
濟楚說:"您怎麼也進來了呢?得罪了皇上了吧!"因皇上並未公開她的罪過,天蘭就含含糊的糊的應了,問濟楚:"你又是犯了什麼事啊?"濟楚滿不在乎的說:"不服丁憂之罪。老子娘死了,照樣唱戲喝酒,可不是要被關到了這兒來了嗎?其實人一死,知道什麼啊,再悲傷不過是做給活人看,死人又不知道,有什麼意思。"這人是個想的開的。濟楚又把他桌上的幾人介紹給她,都是犯了大事小事的,點個頭後,各自吃飯。
忽見管理員領了人擡了一桌席面來,濟楚看到悄聲說:"這是濟格貝子叫的一品樓的席面,排場吧,人家有錢頓頓如此,能擺得起這個譜來的,家底厚實着呢。"天蘭嘖舌不已,不是稀奇這席面,是稀罕管理員的態度,連叫外賣都可以?也是,到這裡來的哪個不是鳳子龍孫,今天這裡落難,搞不好明天仍是至尊至貴的。得罪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是出不去的,還有八九門子親呢,也不是吃素的。管理員低眉順眼的都跟店小二一樣殷勤,服務快捷的象速遞公司的星級員工一樣訓練有素,隨喊隨到,手腳麻利。
唉,無聊啊!這裡的時間好象比外面難得過許多,兆佳氏那邊天天都是鴉雀無聲的,不知她是如何打發的,好奇的瞅她不注意一看,原來人家有事做,在繡着花呢。女紅天蘭是沒興趣也沒天份的,於是每天早上起來,仍是練上三張小字,一張大字,但剩餘的時間仍很多。雖關在這裡,消息卻是靈通的,飯桌上的八卦猜測滿天飛,知道形勢是容易的。不知爲什麼,她來了後胤祥二口子,也出來吃飯了。今日的新聞是廢太子病倒了,有人繪聲繪色的說:"廢太子回京後,一直被在上飼院,讓大阿哥折磨的太厲害,就發起熱來,滿嘴都是胡話。大阿哥還不讓人知道,幸虧四阿哥知道了,就這樣大阿哥還不讓人瞧。四阿哥沒了法子,只得密奏了皇上,皇上才忙命人瞧廢太子的病呢。要不是四阿哥,廢太子那條命可就懸了。"有人就嘆說:"就是再尊貴,落了難,還不如平常人呢。"有人說:"大阿哥做的也忒過分了點。"有人議說:"還是四阿哥爲人厚道。"天蘭聽了這話,瞅了一眼胤祥,胤祥沒什麼表示。
天蘭下午是遊戲時間,和人打麻將推牌九,一連數天,天天如此,玩着玩着也就膩味了。別人再找她玩,也不上桌子了,只在外面閒步。東屋的檐角下有兩三個人在西邊的樹下玩着鳥,二個蹲着的在鬥着大將軍。還有一個年級老大的在打太極拳,悠閒的不得了。做牢能坐成這樣也算是六星級的待遇了,跟幹休所差不多。
閒了二三天後,決定自已找些樂子了。新的娛樂方式在修改了五次,處理了十多處細節問題後終於送來了。在宗人府飯堂的隔壁,另闢了一個檯球室,檯球運動是上學時最熱愛的,在許多國家被譽爲高雅貴族的運動,但在中國的現狀是已經將它降到無限低的層次上,無論在農村,在城市,隨處可見光着膀子在露天公路旁的綠色檯球桌上打檯球的人,只要花上一塊錢就可以打上老半天。天蘭的檯球技藝是他第一任男友教的,他的IQ足足的達到180多,是一個絕對聰明的人,從小學一路保送直到大學。他是她的學長,做過她好幾年的家教,他是她的初戀,她認爲他是她的第一任男友,雖然他拒絕。
據傳,斯諾克檯球是由一名駐紮在印度的英軍青年從三球檯球改進而來的。最初增加了一個黑色球,後來又加了一個粉色球;隨着綵球數的增加,豐富了玩球的方法。後來又連續增加了幾種不同顏色彩球,球數達到二十二個,其中有十五個紅色球,六個不同顏色的彩色球和一個白色主球,並且還制訂了一套比賽方法和規則。天蘭開始在宗人府打檯球混時間,初時別人都不知道這是檯球是個怎麼回事,天蘭自已一個人打,後來就有人覺得好玩,參加人的越來越多,幾乎成了宗人府的全民運動,一個檯球桌遠遠滿足不了需求,於是又添了三臺。做這個是有收入的,學費貴着呢。爲了增加利潤,乾脆把店裡的酒水搬過來,這樣,檯球室有酒水,有小吃,真正成了CLUB。打打球之餘,喝幾杯酒,只可惜沒有勁感熱曲相伴,不錯。
廢太子的消息有人做後續報道,太子的高燒不退,幾度昏厥,皇上命人將太子從上飼院移到原來的東宮鹹安宮。這樣一來,太子的境遇就有了好轉。皇上命人斥責了大阿哥的冷漠,大阿哥討了個沒趣。廢太子的門人開始活動,製造了許多不利於大阿哥的言論。大阿哥急得跳腳也無用。漸漸的整個京城都某種猜測流傳,說皇上巡幸路途中,忽然廢太子是不是事先就規劃好的。在這種輿論之下,皇上在宣佈將廢黜皇太子後不過十數日之後,忽然在暢春園對隨扈的親貴大臣們說他聽到太子將對自己進行謀害的消息後,是在極度激憤之下,才做出廢太子斷然之舉,並非是事先謀劃好的。皇上這番話把責任直接推在了告密進言者的頭上。天蘭沒看見大阿哥,不知他做何感想,但胤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幾乎是鐵青的,很陰沉的用力揮杆將黑色的球打入了洞中,然後擲杆而去,天蘭想皇上是在後悔了吧。
有人在前面叫她,說九阿哥來了。天蘭立馬快樂的跑到前面去。胤禟見天蘭象樹袋熊一樣飛撲過來,低頭見天蘭瞳中神采炯然,雙頰泛着紅,也沒瘦,精神的很呢,他在家裡的擔心,來時想的一腔勸慰的話都白想了。見她滿頭秀髮只紮了一個馬尾,十分俏皮,故作驚詫的問:"你該不是想我想的頭髮都不想梳了吧?"
天蘭只把頭伏在他肩上蹭來蹭去的說:"嗯,想你了。"
胤禟笑:"不是想我,是不會梳吧,懶得梳吧。"
天蘭玩他襟口的扣子說:"就你會笑話我。"說完仍伏在他肩頭上,戀戀不捨的樣子。
胤禟輕嘆:"再過幾日便是立秋了,可想家了?"天蘭點頭。摸着她背問:"晚上蹬被子了嗎?"
天蘭嘟起嘴說:"我不知道。"
胤禟又嘆息,睡的沉了,她哪裡會知道呢?若他在,他會時時是替她壓住被子,她涼了他會摟着她,以體溫來暖如今在這兒,他是有心也無力的。
天蘭想起來問:"八嫂還好嗎?"
胤禟說:"她還好。到忘了告訴你了,她府裡的那個昨兒生了,生了一個男孩子呢。"
天蘭抓着他的袖子說:"生了嗎?那女的生了一個兒子,那八嫂豈不是傷心死了。這會子指不定怎樣在哭呢,偏我不能去安慰她。"
瞅見她的擔心樣,好笑,拍拍她的手說:"別擔心了,再擔心我要吃味了。個人自有個人福,八哥不是那樣的人,不會有了兒子就改了樣子的。"
天蘭呲着牙說:"男人嘛,哪裡知道哪天會變?"說完偷偷瞅他。
胤禟又好氣又好笑,捧起她的臉來:"你呀,是一杆子打倒一船人,我你也不信嗎?"
天蘭咬着脣,他的付出是比她多的,這一點她何嘗不明白呢?他能放下架子到如此地步,不介意她對感情的小心翼翼和自私,容忍她的小性子,這已是十分的不易了;他在她惶惑不安時給她安全感,他給了她溫暖無暇的時光,每當看到他就會覺得好甜蜜。他對她來說,好象已經是分不開的家人了。然而他能一直這樣對她嗎?時局紛亂,他和她會永遠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嗎?天蘭的心裡忽然充滿了不定,流露出些許的不暢之色。一想他好容易來看她,何必做如此悲色呢?遂揚起手來勾下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道:"胤禟,我愛你。"從來她都是說喜歡的,愛這個字,平日裡並不輕易出口。胤禟聽在耳裡自然是格外的珍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是用力擁緊了她。
兆佳氏知道胤祥今日裡十分的不快,故想去瞧瞧他去,不料卻在前面看到這樣一幅親熱的樣子,不好過去,遂退了回來。只在暗處窺視,本來看到人家小夫妻如此恩愛應當是有所釋然的,忽一轉眼,悄然瞥見胤祥的影子在那邊廳堂處晃了一晃,眉目透出幾分陰晦,兆佳氏心又提吊了起來,本來有些喜悅的心頓時又沉了下去。
晚間,天蘭輾轉反側的睡不着。不是因爲不困,是因爲有人擾民的緣故。有人大晚上不睡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居然吹簫,還偏揀那清幽委婉,曲折有致的吹,平日裡聽聽沒什麼,但在這時聽起來就有些勾人的傷心了。天蘭覺得奇怪,就算沒人朝那人扔磚頭,也該罵上兩三句纔是,怎麼一絲動靜都沒有呢?天蘭捂着耳朵又睡,那音韻居然一絲絲的滲進耳朵裡,天蘭是一夜也沒睡着,黑着眼圈吃早飯的時候才聽人說,昨兒十三阿哥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在屋頂上吹了一晚上的簫。天蘭這才瞭然昨兒爲什麼沒人敢罵,拼命十三爺的磚頭何人敢拍?天蘭不悅的瞅了胤祥一眼,沒料他也在看她,眸噙寒意,天蘭沒好氣的瞪他了一眼,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了,天蘭倒氣得一愣,何時又與他交惡了呢?
胤褆聽說,廢太子病後皇上着人看視,廢太子對來人泣道,說他別樣或是事事都有的。只是弒逆的事,他實無此心。這話被報告皇上後,皇上略有相信之意。胤褆的心裡就如被萬蟻噬心一般,是坐立不寧。瞅了一個空,胤褆悄悄兒去求見了皇上,對皇上言道:"兒子在外面聽到了許多謠言,又有人吵着嚷着想讓廢太子復位呢?兒子尋思了幾天,不知當講不當講。"康熙心中砰然一動說:"講!"胤褆說:"皇阿瑪這次朝綱獨斷,決定廢去太子,天下人莫不讚嘆稱頌。不過廢太子到底是當了多少年的太子了,其根基深厚,黨羽衆多,眼看就要鬧出事來,兒子覺得不得不防啊!"
康熙不動聲色的說:"那你覺得應該如何防啊?"胤褆偷眼看皇阿瑪的臉色平靜,遂大着膽子說:"皇阿瑪,兒子是一片赤誠之心纔敢在您面前如此說。如今太子一廢,有些人就蠢蠢欲動,阿哥們中間,也有些人不太安寧了。兒子據人所報,胤祉府裡那些個文人走到的更勤了,天天是挑燈夜談,也不知道在談些什麼。也有人走胤縝的門子,煽動他替胤礽說話呢!社稷爲重,有胤礽一天,他的黨羽們就不死心一天。皇阿瑪,還當早拿決斷。可以賜胤礽自盡,以絕後患。"
康熙一聽這話,氣得是怒不可抑,偏胤褆只怕太子復位後,自已招到報負,連皇上的臉色都未參詳上一眼。胤褆一咬牙,把心一橫進言說:"若皇阿瑪不忍心,兒子願爲君父分憂,擔此殘殺骨肉的惡名。"康熙即憤怒又鄙夷,既恨他骨肉相殘,全無仁愛之心,又笑他自作聰明,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王之腹。他豈是那等連一家子骨肉都不顧的帝皇呢?他幾乎站不住,他沒想到胤褆是如此的喪心病狂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當下命人傳阿哥們進宮來,當着衆人的面把胤褆的話說了,衆人一片譁然。胤褆只伏在地上,一臉的無地自容。伏地磕頭有聲哭道:"兒子是一片忠心啊,又不是與他有什麼私仇。"衆人想,沒私仇,纔怪呢。有人想胤褆這是想魚死網破吧!有人樂,巴不得有人先跳出來更好,水是越混越妙。有人惡意的願望,掐吧,父子君臣,互掐得越深越有利。
康熙看了滿眼袍帶整齊跪在地上的一羣兒子,一羣面目模糊的臣工,他只覺得眼晴發晃,眼前一片金星,費力凝神纔好容易站住了。這些人是他的兒子嗎?還是一羣惡狼就只等着他嚥氣就撲上來呢?自打他登基以來,算是歷經滄桑,才做出的這些個政績來,總想着千百年之後,人們評起他,無不會讚頌他是千古一帝,他有這樣的自信。然他這個千古一帝卻單單連家務事,連個兒子都管教不好,這算什麼呢?這些個兒子聖賢書沒有少讀啊,平日裡也不是沒教育過要兄友弟恭,互助互愛啊?他想不通。想不通小時候那一張張純真稚氣的臉,爲什麼長大了會變得青面獠牙起來。他一陣的心灰意冷,目光如電般再次掃過衆人,最後康熙有些頹然的坐下來,無力的揮揮手說:"都退了吧,朕累了。"
太子被廢,儲位空缺,多少有點資格的阿哥都紅了眼睛,大家心裡巴望着那個位置,但在口頭上都還有所顧及。均沒料到胤禔迫不及待的跳得最高,也最快,豈不是讓未動的人恨之嗎?胤禔夢想着既然嫡子被廢,當然該立長子,心裡有這種想法是可以的,但明日張膽的幹就有此犯了衆怒,故阿哥們都紛紛孤立起胤禔來。連老實人胤祺、胤佑、胤裪、胤祿都打起夥的向皇上打小報告說是當初皇上派胤禔看守胤礽,胤禔就恨不能置廢太子於死地,把胤礽看得死死的,拼命作賤。胤礽請胤禔代爲奏明弒逆的事實無此心。胤禔卻斷然拒絕,說是皇上有旨,你的話都不必上奏啦!。胤禟看不過去,勸胤禔說:"與別人方便,與自已方便,胤禔不允。還是胤禛斬釘截鐵地和胤禔叫板說:"你不奏,我奏!事關重大,不能見死不救!"這樣胤礽纔在上飼院撿回一條命來的。皇上聽完罵道:"怎麼能如此兇頑愚昧,無情無義呢!"
胤祉聽聞胤禔在皇上根前報告說他結交文人,一談就是三更半夜,不知談些什麼。胤祉是又害怕又窩火,見皇上只是責罵了胤禔,並沒有問罪,心裡就發恨要報這個仇。胤禔做爲皇長子,又驍勇善戰,在阿哥親貴中,軍功最多,爲皇上出力也最多,在朝中軍中聲望顯著,胤祉便有心要拿實他個錯,好治他下來。沒過二日機會就來了,胤祉聽皇上在宮中對左右講廢太子時說,胤礽做事行事顛倒,似爲鬼物所迷,不象他平時的爲人。胤祉恰逢知道胤禔府裡有一個客居的蒙古喇嘛名叫巴漢格隆的,他便得了主意,到皇上跟前報告說:"胤禔用喇嘛施行巫術,妄圖咒死太子,難怪太子會行爲乖張了。"這還了的,朝野又是一片大地震。
朝野雖然震動不已,而皇城下政治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卻仍是一片太平,至少是表面上一片太平景象。看朝堂之人露骨的表演,就象看八點檔的連續劇一般,邊看邊覺得政治生活太過嚴酷,跟走鋼絲似的,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掉下來了。天蘭不想理那些個事非,打檯球是室內運動,如今秋高氣爽,天蘭又想着招,做outdoorsports了。宗人府後部有一塊荒地,原是某宮室的廢地,着了火以後一直未重修起來,便空置了下來,砂土遍天,荒草從生。由於空地的面積很大,天蘭便設計出一個能打的九竿的小型高爾夫球場來。被關在這裡的宗室是都有錢的,且無事可做,聽說天蘭又有玩的新提議,莫不從命。找人挑土、植草、修整,不過半月,那球場就得了。
天蘭場地中設置了一些天然或人工設置的障礙,如高地、沙地、樹木、灌叢、水坑等。挖的球洞直徑10釐米,深約10。5釐米。每個球洞的旁邊插一面小紅旗,距離洞口100米或500處設一個發球點。球的設計是最花功夫的,標準的高爾夫球有336個凹洞。球體的直徑不得小於1。680英吋,重量不得超過1。620英兩,在古代哪裡能達得到如此的標準呢?不過是將就而已。天蘭依據流體力學原理,找來材料,請人做了差不多的球。球竿做成一米長,棍的末端是木製的,包一層鐵皮,也不需要做的太精確,天蘭只是發燒友,又不是國際比賽,好玩而已。
高爾夫是最簡單的運動,一捆球杆和一隻球就可以開始。在開闊的綠蔭草坪中用球杆將球一次一次地擊入這些小洞中,擊球的時候,可以讓天蘭暫時忘卻一些苦惱。然而高爾夫也是全世界最難的運動。原因一是,高爾夫球不會自己動。二,平均算來,在兩次擊球之間你有三分鐘的時間。宗人府裡藏龍臥虎,玩幾次下來,就有人比天蘭還玩的好了,天蘭有些哭笑不得。
一日正打着球呢,管理員領進一位新難友入住。萬人都沒想到,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告太子爺刁狀的大阿哥。胤褆垂頭喪氣,身上鎖着鏈子,衣服釦子也扣錯了,頭也沒好生梳,亂亂的,身上的衣服都皺巴巴的,如梅乾菜一樣,哪裡象個阿哥,簡直就象是個叫花子,全然沒了往日"大千歲"的神氣。皇上已經下令將胤禔革爵,並稱他爲亂臣賊子,爲天理國法,皆所不容者。其罪有四,一是詛咒兄弟,是不悌。二是妄圖讓皇上背上殺子罪名,是不孝。三是禍亂國法,是不忠。四是殘及骨肉,是不仁。天蘭暗歎,哪裡就訂了這麼多罪出來,胤禔還志得意滿的時候沒有料到他會有今天吧。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太子沒當上,反倒成了囚徒了。老子說過"福兮禍所伏也"就應在大阿哥身上了。
胤褆只是呆呆的坐在他那一間的角落裡,一連幾天都不吃不喝的。天蘭覺得胤褆雖然可恨,但那樣子也很可憐,且聽說大福晉在府裡都哭得人事不知了,遂過來看看胤褆。卻不料早有人先她一步已經在這兒了。
胤祥抱着臂冷冷的看着呆若木雞的胤褆,發落太子的時候胤褆還滿面紅光,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身子骨頭都不知道有幾兩重了,就好象儲君的位置就穩穩的是他的了一樣。真是好笑,這麼快就這樣了。他不禁譏諷說:"大哥也進來囉!好象和我也差不了幾天喲。"
一向男子漢,很爺們氣的胤褆居然捂着臉哭了出來:"怎麼辦啊?我這次真是冤啦!我是有一點壞心眼,我是想胤礽死。可我沒有實行巫術,妄圖咒死他啊。我不服啊!"
胤祥冷然說:"從毓慶宮裡起出那些紙人兒來,胤礽可就大安了,你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胤褆說:"那些個紙人是老三硬栽在我頭上的啊,我要見皇阿瑪啊!"忽然象瘋了一樣,用頭撞牆。
胤祥忽說:"皇阿瑪如今哪會見你呢,你就是說了,他又會信嗎?"
胤褆如瀉了氣的皮球,趴在了地上。擡起眼來,無神的問:"那你相信我沒有做過嗎?"
胤祥冷冷的笑着:"我相信你。"胤褆鬆了一口氣,總算一個人相信他了。胤祥卻又說道:"我相信你,是因爲你這人簡單的要死,又魯莽浮躁,是做不出這樣複雜的事的。"
胤褆氣得就快背過氣去,幾天雙沒吃了,也沒有多少勁,只有氣無力的指着他說:"你,你!你這是落井下石,看我出去怎麼整你!"
胤祥嘴角彎起一縷模糊的弧度來:"你以爲你還出的去嗎?"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胤褆大吼。
豬腦子,這還想不通嗎?胤祥並不理他,轉身離去。天蘭在門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從自已身邊過去,他來這兒是來痛打落水狗的。天蘭回過神了,追他而去。在後面扯住他的袖子,氣喘噓噓的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地道啊,人家再壞已經落了難了,你就不能表現得友愛一點嗎?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我鄙視你。"
胤祥象聽了這世上最大的一個笑話,轉身過來,眼晴裡一片森然的說:"你從來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才知道嗎?我鄙視我?可以,隨你的便。我到覺得你的同情心,一文不值,可憐又可笑。"
天蘭怒的扭身走開,卻不料他一把將她拉回來,一手緊緊擒住她的右腕。天蘭使了幾次貼身的小功夫想掙脫,但她的招式莫不是他熟悉的,平日裡笑着鬧着常使的,有一二招還是他親自教的,故越是掙脫,手腕卻被胤祥握得更緊,天蘭疼得輕呻一聲,眼眶一紅說:"你這個壞人!"
知道她是最怕痛的,就是紅上一點,也有鬧個半天的,趕緊兒放鬆了力道,但仍不想放開她。胤祥盛怒已然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深晦勝似海水的深沉。胤祥凝視天蘭良久,終嘆說:"你是個傻瓜,真是天下頭一號的呆子,以後吃了虧才知道呢!"
天蘭頂嘴說:"不用你管。"
胤祥心中黯然,語意含糊的說:"能不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