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虐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開始虐了。

說明一下:

第一。今天開始有猛料,想罵蕭婷過分的就罵吧。

第二。猜猜看,湛藍箏如果看到她老子的茄子照,會是什麼反應?

第三。開始全面虐湛家了。會越來越險惡。

第四。湛垚會帶着月亮回來,看月亮如何表現呢?

第五。最重要的一點,從明天起,因爲學業繁重,我就無法保持日更了,也無法說準是幾天一更,總之我不會棄坑,還會繼續連載,至少一週能更兩三次。所以,今天給大家上點猛料,好好享受一下吧。

鞠躬!

宗錦誠服地說:“薑還是老得辣。”

“可惜我還是醒悟地晚了。”湛修慈遺憾道,“願賭服輸,我也不多追問。只我湛家人,個個法力不俗,我想,你是用藥了吧?”

宗錦大方道:“用的是壓制玄黃之力的原初散。阿垚幫我下在茶水裡,剛剛諸位都喝過了,藥效可持續整整一個月。”

湛修慈面色一怔,嘆道:“九十九味藥材,六十六種人間難求,三十三種天界獨有。熬製的鍋子需用男仙女仙之血,塗抹內外。生火便不可停,持續九年九月零九天。期間需按時按刻,注入湛,齊,薄,應,宗五大家族主枝族人之血,且此血需自願獻出,不得逼迫,不得偷竊哄騙。待日期滿後,還需存於仙瓶,置於最穩之地,保證恆溫,同時輔助於頂級法器之光芒照射,再等上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練成五十人份的一瓶原初散……若這不是你父所給,那麼,你當真下了狠功夫。”

“藥材乃家父提供,實乃千年之積蓄;男女仙之血,家父家姑即可;時間不過是耐性,我有這個耐性;頂級法器便是我宗家的法戒;齊家血乃因緣巧合之際,自被驅逐的齊家之女齊如斯手臂中得到,之後她便去世。說起來,齊如斯可是您的長媳齊音然的親姑姑,據說當年也攪和進了您一手主導的玄黃界勢力大洗牌事件中,恨湛家恨得要死要活的啊;湛家血是阿垚給的;薄家血是您的夫人薄言女士生前愉快地提供的;宗家血是我自己的……至於應家血……”

宗錦微笑,看向湛明嫣,後者臉色慘白。

湛修慈已是明白,“嫣兒,太傻了。他要,你就給嗎?”

湛明嫣虛弱地說不出話,宗錦和藹道:“原初散頭十二個時辰,會讓人全身虛脫,之後一直到藥效消失,力氣都會減半。要想控制您這一大家子,可很不容易。要不然我如此之絞盡腦汁,弄了這麼一小瓶原初散呢。湛老先生,這裡還有兩碗兌了原初散的茶。一碗我會端給湛青凰老前輩,另一碗,是特意孝敬您老人家的,請您在我的劍失去耐性前,先品一品吧。”

說罷,他手中長劍一緊,湛明儒兄妹三人的脖頸都微微露了點紅痕,這兄妹三人倒都是有骨氣,默不作聲,也沒掙扎,除了湛明嫣臉色發青,湛明儒和湛明磊倒似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倒是齊音然見了丈夫有殞命的架勢,流出淚來,陸微暖臉色蒼白,只一個勁縮着脖子,好似那長劍是要割破她的頸動脈般,其餘幾個人孩子也都哭爸爸喊媽媽,聲音雖小,安靜的廳內,卻也差不多能聽到,悲悲慼慼。

湛修慈對湛垚說:“孩子,這就是你想要的?毀掉湛家?看着你的家人,受辱於外人之手?”

湛垚冷冷地說:“我只想知道,誰殺了我姐姐。”

湛修慈道:“你以爲是誰做的?”

“湛家。”湛垚說,“是湛家做的。”

湛修慈說:“你伯父不會真要箏兒的命。殺了他,他也不會這麼做。或許你看不清楚,但我卻是再明白不過了,箏兒是你伯父的心肝寶貝,是最不能被奪走的孩子。”

“我是說湛家。”湛垚耐心地糾正道,“爺爺,您聽得懂。是湛家,不是某一個人。”

湛修慈說:“所以從一開始,你就騙了你後母和你姑姑……明儒一家子是蟬,你騙得你後母和你姑姑去當螳螂,你和宗錦當黃雀。孩子,你就這麼恨自己的家嗎?”

“哪裡配稱一個家呢?家是什麼?就是一棟建築?一日三餐?冬暖夏涼?就是一羣有親屬稱謂的人嗎?”湛垚雙目微紅,“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不過是一羣寄居在金籠子裡,互相搶食的鳥兒罷了。爺爺,您自己說,這個家,誰對我最好?您嗎?您正眼都不怎麼看我,據說是和我生母有關,您厭惡我生母;奶奶瘋瘋癲癲,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自我有了記憶起,我父親和我繼母,就日日夜夜,不停冷戰,誰都沒心情照顧我,不知各自憑弔什麼;伯父只會陰沉着臉,咆哮打人,伯母一天到晚懷疑我是‘老二家派過來的小間諜’;表姑笑容裡滿是虛僞,天天惦記着與我母親合謀,把思露弄上位。這種心理弄得各家孩子都勾心鬥角,這就是家嗎?在自己家裡,也要做到對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的原則,個個都拒絕親人的真實,只想要一份自己認可的虛僞。這算什麼家?這種家要來有什麼意義?它毀掉多少人了呢?!”

湛修慈苦澀地笑道:“只有你姐姐待你好,對吧。”

“對。姐姐愛護我,照顧我。我曾發誓,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回報姐姐。”湛垚澀澀道,“可我卻眼睜睜地看着姐姐被這個家,逼入深淵。刻在我腦子裡最清楚的,是姐姐六歲那年——”他猛然逼視湛明儒,“那年,大伯母要生小愛,姐姐不懂事,惡作劇地拿了一盒彈珠灑到樓梯上,害得大伯母摔倒難產。姐姐的確不對,但她只是個小孩子啊。可是大伯父,您別閉眼,您看着我,您告訴我,您對姐姐做什麼了?您把她打得遍體鱗傷!那個時候您有想過在您鞭子下翻滾嚎叫的,是您才六歲的親生女兒嗎?!當您看到鮮血浸透衣裙的時候,您的愛女之心都去了哪裡?打完了,自己痛快了,把奄奄一息的女兒丟在一旁,忙着關心您即將出生的小女兒。大伯父,我惡意揣摩,您是覺得有個備份,所以纔會打得如此不計後果吧?姐姐哭了幾個小時,也沒人管她。你們所有人,都帶着各自不同的目的,跑到醫療室等着一個擁有掌門繼承權的女孩誕生。誰會管一個犯錯的小孩和我這個不被重視的小孩呢?姐姐哭累了,爬起來,一點點挪到花園裡,挪到池塘邊,我哭着抱住她,不要她走。她卻要我堅強點,說她已經撐不下去了,打算惹不起就躲得起,要我忍一忍,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然後姐姐推開我,自己跳了下去……”

“別說了……”湛明儒喃喃着,“湛垚,求你……別說了……”

“我偏說!省得你們一直把自己當受害者!”湛垚冷聲道,“我大聲呼救,等來的是被你們派來的族人,讓我不要吵鬧,以免驚了小小姐的誕生!我說姐姐在池塘裡,快救救姐姐。但是沒人理我。我跑到大伯父你面前,抱着你的腿,哭着喊着跪着說快救救姐姐,姐姐在池塘裡,你聽都沒聽完,就不耐煩地甩開我,指責我父親看不好孩子,我父親則一臉不耐煩地把我丟給母親,母親則更不耐煩地把我關到小黑屋裡,說是我不聽話,關禁閉反省!”

“阿垚……”湛明磊也艱難地出聲了,“爸爸以爲……以爲……你……你是……在戲言……你……你那會兒……太小啊……”

“這恐怕只是原因之一,最根本的原因,是你們對我姐姐的淡漠。倘若真是關心,孩子那麼小,一分鐘看不到都心慌,可整整兩天,你們全守在手術室外,抱着或羨慕或嫉妒或盤算的心理,等待一個新的競爭人誕生!你們有的在想如何疼愛即將落地的小女兒,安慰受了驚嚇的妻子,再咒罵幾句闖禍的大女兒;有的在琢磨如何掩藏真實心情,送上完美祝福;有的則是沒個主心骨,看着老大急了,也跟着急,自己親兒子都懶得管!不像個男人!”湛垚呸道,“兩天,若不是無涯把姐姐給撈走,恐怕我姐姐的屍首浮起來,你們才能發現吧?後來你們害怕姐姐回來不懂事,會傷害到搖籃裡的小愛,就索性把姐姐留在無涯上仙的居所,三年啊,整整三年,你們把親生女兒丟到外邊,把自家掌門寄養出去,自己則專心致志照顧小女兒?沒這麼偏心眼的吧?!聽說那三年,家長會是無涯去開的,試卷簽名是無涯代簽的,課外小組活動,是無涯帶着姐姐去博物館玩的。若是哪天我姐姐管無涯喊聲‘爸爸’,我是一點都不會驚訝。”

湛垚越說越悲,竟流下淚來,“別抱怨今日的遭遇,這是你們該有的報應。若我是被上天利用,來制裁你們的工具,那我也認了。”

“所以你就幫着外人,害了自己家人?而不是幫着你姐姐,真正掌握大權嗎?孩子,你是在爲誰做嫁衣啊?”湛修慈淡淡道,“你的心性像你的生母,智商隨了你父親。”

湛垚一怔,宗錦赫然道:“湛老先生,若您再不決斷,明年今日,便是您長子湛明儒先生的忌日了。”

長劍冷冷切在湛明儒的脖子上。

湛修慈走過來,這個在玄黃界呼風喚雨數十年的領袖人物,此刻沒有一絲猶豫,將那碗破功的茶水,一飲而盡。

在衆人驚訝而愧疚的目光下——尤其是湛明儒,他沒有料到父親會如此痛快地爲了兒女的生命,自斷根基。湛修慈的臉色,立刻發白,嘴脣乍青,高塔般的身軀,彷彿瞬間化作軟麪條。他猛地跌撞起來,努力保持不撲倒在地上的平衡——湛垚立刻走過去,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爺爺。”湛垚微微內疚地說,“對不起。我曾經一再動搖過,想過改革而不是革命,但是姐姐去了……姐姐一走,我在這個家裡,舉目四望,再也找不到值得留戀的美好回憶了。”

湛修慈垂下頭,輕聲道:“孩子,恐怕……你被騙了……你姐姐大概是……”

“給湛老先生戴上法銬吧。”宗錦冷冷道,“雖然抑制了功力,但是湛老先生乃我玄黃界,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晚輩不敢託大。”

他遞上了一副法銬,“阿垚,你來吧。”

湛垚默默接過法銬,湛修慈卻艱難地擡起頭,“你……能……騙他……幾天?”

宗錦不作聲,長劍順手勒上了湛明嫣的脖子。

湛修慈搖搖頭,他無力地伸出雙手,看着猶豫的湛垚,“來吧……孩子……你的這位朋友……願意……給爺爺……這個體面……不要辜負……”

湛垚心情複雜地看着湛修慈——心目中,這個巍峨高山般,壓着整個湛家透不過氣的祖父,原來只是一個老人。

事已至此,回頭無路。

喀嚓。

湛修慈微微一笑,不知含了多少嘲諷。

“沒想到……我也有……品嚐這副桎梏……滋味的時候。”他緩慢地說着,氣息微弱,湛垚似是聽他喃喃唸了聲“嬋兒”,卻如風一般消逝了。

湛家人被分別關了起來,由宗錦的傀儡負責看守——旁系族人都被捆進了後宅大廳;湛青凰年邁,被迫飲下原初散後,繼續留在原來的房間內;湛修慈被單獨禁閉在前宅原屬於湛垚的房間裡;湛明儒一家被關在刑房;湛明嫣和湛思晴被關在禁室;湛明磊,陸微暖和湛思露被扣在湛明磊的房內——宗錦說,到底是你的生父,養母,名義上最親的妹妹,這個面子,我給你。如何處置,都隨你。

湛垚默不作聲,宗錦道:“要不……你先去陪陪月亮吧。”

湛垚愕然,宗錦淡淡一笑,“她正在悲憤的時候,若再找不到你,一個人擔負喪友的悲哀和報仇的沉重,可怎麼受得了?你還是把她接過來吧。這裡畢竟是你的家,她畢竟和你在一起了。”

湛垚語意發澀地說:“宗錦,你真的愛赫莞爾嗎?”

宗錦笑了,他說:“我很喜歡赫莞爾,那個女孩子是真的很單純,很勤奮。”

湛垚低聲道:“其實我知道是你先動心的。”

宗錦說:“別把她當成供孩子挑選的玩具好嗎?她也有心。”

湛垚依然不出聲,宗錦道:“先接她過來吧。否則我怕出事。我父親負責拖住無涯,一時半會回不來,按理說姑母早已明白箇中關節,但是這幾日,我卻發現西山那裡有些亂套,原因我會再探,但我最擔心的,就是我那姑姑會抽風,而月亮已經被她當作眼中釘了。”

湛垚彎彎嘴角,又肅然道:“那我明天立刻去找月亮,問問她的意思吧。”

宗錦點點頭,“既然出去了,你就先陪她好好散散心吧。我們已經基本成功,只要探出法杖下落,就可以處置了——哦,當然,我聽你的,畢竟那是你的親人。”

第二天剛剛拂曉,湛垚就離開去找江宜月,不到一會兒,宗錦開了湛家大門,恭敬地迎接了一位客人,端茶送水,隨即又吩咐傀儡把囚禁在各個房間的湛家主支族人都押過來。

這一家老小,俱是玄黃界第一世家的掌權人物,本是風風光光立於峰巒之巔,榮華富貴,養尊處優自不必多提。一夕間卻被盡數制服,莫名其妙變作一個年輕人的階下囚。這個時候,使不出玄黃之力,無法反抗掙扎,沒吃沒喝,受寒挨凍,倒都不算什麼,最忐忑的就是不知這宗錦到底還有何目的,有的擔憂自身命運,有的除此外還會擔心湛家未來,自責的,後悔的,害怕的,埋怨的,卻都晚矣。在飢餓,寒冷和心理折磨中,好容易捱過一宿,一大早上還有些睡眼惺忪,就被冰冷的宗錦傀儡們給推搡出來——走的雖然還是自家的路,卻不知這主人,是否還是自家人了。這一家子人裡,就湛修慈倒還有幾分禮遇——宗錦是個尊重前輩,孝敬老者的人,他忘了給別人送飯,倒是沒忘親自給老人家送餐,臨睡前還特意幫忙拉上窗簾,說是“明日您可得早起,晚輩要開始辦公了,沒您在旁幫襯,還真是力不從心呢”

湛修慈卻知這不過是個序幕,不知多少的痛苦和恥辱還在後面等着他和他的家人。一早便被宗錦給扶過來,看到大廳內,衣衫不整的家人們也都到齊了,個個都被反綁了雙手,讓傀儡架着站立——因爲一宿未進食,又捱了凍,湛虛衡,湛歆愛,湛思露和湛思晴這幾個打小就別嬌生慣養的孩子們都有些站不穩,大人們倒都勉強保持着鎮定,以圖不要在孩子面前失了家長的尊嚴,卻也掩蓋不住臉色的蠟黃,與那紅光滿面,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喝熱茶的女子,形成了鮮明對比。這女人看到這一家子人都到齊了,遂笑眯眯起了身,對湛修慈說:“湛叔叔來了,我們這就等您呢。您還記得我吧?多年不見,您風采依舊啊。”

湛修慈冷笑了,“蕭婷。”

這人正是蕭婷,此刻不由佩服道:“剛剛您的兩個兒子和兒媳都喊我楊安,只您喊了蕭婷,您的定力和意志,晚輩實在歎服。”

“你的堅韌,我才佩服。恨了二十多年吧?今日終於得到一朝雪恥的機會了。”湛修慈淡淡着——此刻藥效最猛烈的攻擊已經平息,最基本的說話能力,這家人都已得回來,只不過要麼不敢說,要麼沒勁說,要麼不屑於說。

蕭婷笑道:“日日夜夜都恨在心裡。只是今日乍見幾位老熟人,看那虎落平陽的悽慘模樣,嘖嘖嘖,我實在不忍心說什麼了。小宗,時間不多,這就分配一下俘虜吧。”

宗錦笑道:“阿姨,我知道湛修慈,湛明儒,湛明磊和陸微暖是您的老仇家,這湛明磊和陸微暖,我就交給您處置了,畢竟他們是湛垚的生父養母,由您這個生母來處理是最合適的。至於湛修慈和湛明儒一家人,我還要從他們嘴裡知道點東西,所以請您割愛啊。”

蕭婷痛快道:“湛老爺子和湛明儒一家子,你就儘管拿去吧。至於這個女人——”她看向了湛明嫣,端着茶杯走過去,“沒記錯的話,你是湛老爺子的私生女,你還把你的親女兒給我兒子的親爹和後媽當閨女了?嘖嘖,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啊。也就你們湛家這種不是人呆的地方,才能養出你們這羣不是人的人來。”

湛明嫣不吭聲,站在一旁的湛思晴卻怒道:“喂!你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侮辱我媽媽?!”

“晴晴,不要再逞口舌之快。”湛明嫣冷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願賭服輸的事情。只是楊安,我湛明嫣從未得罪過你,你可以不放過我,但是請放過我的女兒們。她們更未得罪於你,也未對不起你的兒子湛垚。”

蕭婷笑道:“女士,您是否計劃好第二階段,會跟我再說一句,她們已經沒了爹,千萬別再讓她們沒了媽,求我饒你一命呢?”

湛明嫣面色發白,湛修慈道:“蕭婷,她的確沒對不起你。”

“我楊安恩怨分明。”蕭婷微笑道,“她沒對不起我,但她最對不起誰呢?湛家的諸位,當年蟲子在刑房的遭遇,還需要我楊安提醒嗎?”

湛修慈面色一冷,“那是我們自家的事,不用外人來管!”

蕭婷嘆道:“地球村,地球都成村了,還有啥內外之別啊。蟲子礙着親情,不好動手,您老人家也捨不得讓兩個女兒都被虐,就任她做了虧心事,還逍遙法外,生兒育女,洋洋得意這許多年。若她懂得本分,痛改前非也就罷了,偏偏貪得無厭,您大兒子都難得發了善心,給了這異母妹妹太平的日子,可她非不過,把親女兒送出去,也要伸手去拿已經註定不屬於她的東西。您說您這閨女愚蠢到這地步,該不該罰一下呢?沒關係,老天有眼,而今風水輪流轉,我楊安不才,卻也買對了股票,仗了小宗的勢,一個不小心就翻身做主,站到您湛家頭上來了,吃水不忘打井人,我這就替蟲子和您來行這家法,算是爲湛家早逝的前掌門,報這刑訊之苦,流產之仇了。湛老先生,您其實還得謝謝我呢。”

她說着,身子朝湛修慈那個方向一動,似是要走過去,卻不慎踩到了陸微暖的腳上,蕭婷哎呦一聲,手裡的茶水悉數潑到陸微暖的臉蛋上,只燙得陸微暖尖聲驚叫,卻被傀儡按住了不能掙扎,登時淚珠滿眼,“楊安……楊安……你當年已經打過我了,我沒還手,沒算賬。看在我後來又替你養了這麼多年兒子的份上……”

“啊,是,您是不是還想再說一句,看在您替我伺候這麼多年我不要的男人的份上啊?”蕭婷似笑非笑道。

湛明磊低聲說:“楊安,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蕭婷笑着打斷了他,“所以有火都朝你撒,別牽連您夫人對吧?好好好,剛剛是我太激動,一時失手翻了茶杯,我這就伺候着給您夫人親手擦臉,這行了吧?大戶人家的夫人嘛,哪能自己擦臉啊。”

她說着就拿起茶几上的抹布,朝着陸微暖溼漉漉的臉蛋過來,直嚇得陸微暖一個勁要往後縮,卻被傀儡給按着不能動,嗚嗚還沒求出聲來,就被抹布擦了個正着,一時間臉都噁心青了。抹布被蕭婷丟到地上後,就見得那臉上倒是沒茶水了,全是淚花。蕭婷便笑道:“要是還沒擦乾淨,我撿起來接着給您,直到擦得臉上利利落落,再也沒那金豆豆礙事了爲止。若是抹布擦不乾淨,我就把您府上門前那腳墊子給拿過來,將就用一下,您看如何?”

陸微暖頓時嚇得不敢哭了,不大的眼睛卻瞪得很大,生怕淚珠再落下來,蕭婷會兌現諾言地用腳墊子給她擦臉。

蕭婷見宗錦已坐到一邊微笑着喝茶,知道這孩子是在給她羞辱仇人的機會,心中滿是“小人得志”的愉悅,她也不看那幾個小輩的——冤有頭債有主,小輩人沒摻和當年的事兒,雖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孩子們必然要受波及,但她楊安不願意跟幾個半大孩子鬥嘴算賬,那沒什麼意思。而且看看這幾個湛家孩子,一個一臉麻木,似是天然呆;一個瑟瑟發抖,宛若小蘿莉;一個低眉順睫,渾然沒有存在感;一個氣哼哼好似要炸的爆竹,不由讓她想起當年蟲子提過的惡毒表姐湛明菲。一個個看過去,心中遺憾,湛老爺子後繼無人,這幾個孩子別說和我兒子比了,便是連那漂在美洲,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口口都比不過,那小口口雖然口口了些,但是人家又能裝溫柔,還會耍流氓,自己逗起來都覺得有意思得多。

她這麼想着,就放過了四個孩子,又略略看了看齊音然,想起蟲子當年不止一次說過“大嫂子待我很好”,便就一句話不說,直接踱到湛明儒身前,這回算是站定了。

“嗯——湛——先生,您這半天不吭聲,是在想些什麼呢?”

湛明儒只是冷笑,原初散,刑房挨餓受凍的一夜和心理上的打擊,讓他憔悴不少,但卻和湛修慈一樣站得筆直,目光冰冷,一點都沒囚犯的自覺。

蕭婷認真看了幾眼,真心真意道:“您的確是和您父親最像的一個,您父親把這份家業給了您,雖說是矬子裡拔將軍,但好歹您也算是個‘將軍’了。可惜,只是七分形似,五分神似。不過這落難的骨氣,倒是令我楊安佩服。”

湛明儒依然不說話。

蕭婷忽然冷道:“還有修理自己親女兒的手段,也和您父親如出一轍啊!湛藍箏好歹也算是我學生,她讓人給逼死了?您說我該不該給她報仇雪恨呢?”

湛明儒終於冷笑道:“楊安,我女兒是誰給殺死的,你應該最清楚吧?”

蕭婷面不改色,“她是自殺,被你們逼得自殺了。”

“是他殺。”湛明儒冷冰冰道,“是你和宗錦殺了我女兒。”

蕭婷很想繼續笑,但是說實在的,蕭婷到底是個要臉的人。

笑容有點僵硬。

湛明儒看在眼裡,恨在心裡,“箏兒去的是美國,用的是學術交流的名義,蕭婷,你敢說她的簽證和去美國後的住處,不是你一手操辦的?你敢說你不知道她的行蹤和落腳點嗎?你敢說你沒把這一切,告訴你的合夥人宗錦嗎?開煤氣自殺不慎引發爆炸?你們把我湛明儒當傻子嗎?對於玄黃世家而言,若非爲國爲民,自殺便是大忌。何況箏兒骨子裡就不是個會自殺的人,我打了她這麼多年,她還精神抖擻隨時都要和我再戰,逃出湛家後依然精力十足地把我耍個團團轉,精心佈局終於徹底脫離我的控制,當自由來臨的時候,她會忽然想不開自殺?她在國外手舞足蹈還來不及呢!!!你若是說她準備打回湛家來,那倒還差不多!蕭婷,你出賣了箏兒,把她的落腳點告訴了宗錦,宗錦那幾天不是去香港處理生意,而是去美國殺我的女兒,對不對?”

湛明儒逼視蕭婷,目光好似箭矢,直直穿到蕭婷心裡。

蕭婷剎那間就動搖了,她抵不過一個悲憤父親戳破一切後的仇恨視線。

湛垚會回家,會看到自己和宗錦的聯手,他會猜出自己就是柳未,然後就會明白一切。

隱瞞沒有意義了。

這是一場華麗麗的報復,殺敵一千,自毀八百。

蕭婷說:“是。”

一聲尖利的喊叫,竟是齊音然發出來的。她本因身體虛弱,一直輕輕靠着丈夫的肩膀,此刻幾乎跳起來——讓傀儡給按住了。

“楊安——!我從來沒得罪過你!你爲什麼害死我女兒!”齊音然高聲喊道,全然沒有平日的溫婉模樣。

蕭婷嗤笑道:“齊音然,如果不是看在蟲子當年口口聲聲說她大嫂待她好的份上,我也會賞你一臉茶水。你是個做母親的嗎?湛藍箏跟我說了點事情,不多,但是很清楚。我問問你,當孩子被她老子打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你做不到護犢子,做不到好心勸解,至少也別煽風點火吧?督促丈夫痛打閨女的時候,你上竄下跳快活似神仙,如今閨女如你們所願死翹翹了,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不會再看到她,也就能多活幾年的時候,你倒裝起受害者來了!孩子活着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

齊音然軟弱地呼了聲,卻說不出話,只是流淚流到渾身打顫,湛明儒怒道:“楊安,你還有臉提起我妹妹嗎?箏兒是我妹妹的繼承人!”

“是你們拿來訛詐掌門之位,把那得不到的權勢籠絡到自家名下的工具吧!!告訴你們,蟲子恨誰,不恨誰,我心裡有數!誰是真待蟲子好,誰是害死她的黑手,我辨得明!都不用廢話了!小宗!”蕭婷惡毒地說,“雖然把湛明儒一家子交給了你,但是我要先來一場秀,秀完了,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只要別弄出人命就好。”

“阿姨,您看着辦。”宗錦彬彬有禮地說。

“好,先幫我把湛家這羣人,都押到刑房裡,其餘人都在旁邊站着,湛明儒先生,您就先上刑架上待會吧!”

傀儡們將湛明儒綁上刑架的時候,齊音然和湛歆愛都哭個不停,湛虛衡拼命掙扎了兩下,也是未果。湛明磊和湛明嫣一家子都不敢吱聲,湛修慈面色如常,宗錦笑眯眯地請他落座,他也不推辭,這位老人已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殺也好,打也好,受辱也好,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總有個盡頭,有個解脫。

“宗錦,你如今得勢,但也並非無所顧忌,今日你在這裡對我們做了任何事情,日後都得擔得起責任。”湛修慈被銬在宗錦特意搬來的紫檀椅子上,冷冷道。

“您若是想說無涯上仙會報仇,那就不必了。而今他被家父拖在九天之上,無暇返回人間,救援您這個……嗯……該說是泰山大人嗎?”宗錦微笑道,“我既然做了,就敢擔着,屆時大局已定,無涯回來,恐怕也莫可奈何了。”

湛修慈說:“我是不會在乎他來討公道的。”

宗錦道:“那您老人家是何意?”

湛修慈卻沉默不語。

那邊,蕭婷已經笑嘻嘻地對被捆緊的湛明儒說:“湛先生,您拼了幾十年,害了妹子害了女兒,不就爲了個掌門之位嗎?可惜您是男人,按着湛家規矩,不能上位,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法杖從您看不起的妹妹手裡,再落到您更看不起的女兒手裡,您自認能力強於她們,卻在名分上矮了一截,那根杖子您連摸都沒資格摸,是不是暗地裡嫉妒地咬牙切齒,午夜夢迴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啊?嘖嘖,看來您對您沒投個女兒身,是深感遺憾啊。這樣吧,要不要我幫您滿足一下這個願望呢?”

她這話一出,全場驚愕,便是湛修慈和宗錦都微微失神,蕭婷已將隨身帶來的行李打開,裡面全是女人用的東西,她對宗錦道:“湛先生做夢都想當湛家掌門,可惜自己並非女兒身,即便能力超強,也與掌門之位絕緣。我看在眼裡,抱不平在心中。小宗啊,阿姨有成人之美,雖無高超醫術玩變性或是閹割太監,也沒那好心情去找好那口的小流氓,趴在湛先生身後做那噁心人的爆 菊事。咱們不如退而求其次,給湛先生來個超級大換衣的遊戲如何?”

宗錦明白了,幾乎笑岔氣,“阿姨,阿姨,您要做什麼,儘管吩咐我撥給您的傀儡,它們都聽您的。”

蕭婷好整以暇道:“那就麻煩幾位傀儡大哥,先給湛先生寬衣解帶吧。嗯,諸位女眷,能看的就看,不能看的閉眼睛,咱是有倫理道德的文明人,沒強迫你們看哦。”

傀儡們一擁而上,湛明儒已明白蕭婷要做什麼,心中羞憤不已,冷喝道:“蕭婷,你要殺就殺,要打就打,別用這些女人兮兮的東西來折辱人!”

蕭婷笑眯眯地看着傀儡脫下湛明儒的上衣,只嘖嘖稱奇道:“湛先生啊,人說中年男人一枝花,還真是沒錯啊!看看您這勻稱結實的身材,這胸肌腹肌的,嘖嘖,來個全 裸 秀,發到網上去,哇啊——絕對傾倒一片人啊!”

湛明儒遭此羞辱,只閉目不答,以此來減少被脫衣的尷尬。

蕭婷卻不會放過他,喋喋不休道:“我也不用您說話,您一說話,我還要陪着您說,真累啊。我只需看着您而今恨得想掐死我,卻又掐不死我,還得被我折騰的樣子,就心滿意足了。湛先生,您知道我這個小女子最愛看什麼嗎?仇人淪落到龍困淺灘的地步,而且戲弄的蝦米,竟然還是我。大快人心,莫過於此啊!當年您高高在上地對我表示不屑的時候,趾高氣昂對我吆五喝六的時候,不可一世把我逼到絕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淪落到悲慘的今日啊?”

她拿出一套帶着厚厚墊 胸的嫩黃色蕾絲彈力胸 罩,一隻傀儡接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就給湛明儒戴到了胸前,隨後又一邊塞了一隻海棉球進去,蕭婷伸出指頭,在他膨脹的胸前彈了彈,不由笑道:“湛先生,低頭看看,而今您也是‘波濤洶涌’了啊。”

湛明儒羞憤不已,氣得牙都哆嗦——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很快,傀儡們有序地將湛明儒剝光,然後依次給他換上女人的衣衫,譬如豔粉色的蕾絲底 褲——穿的時候的確費力,但蕭婷是有備而來,特意訂做了大號彈力,還採用了鏤空蕾絲的紋飾,顏色又很扎眼,湛明儒被迫穿的時候,蕭婷自然很要臉的回身不看,只瞅着湛家人的表情——湛明磊夫婦和湛明嫣娘仨,都是低着頭不看;齊音然和湛虛衡,湛歆愛依偎着,哭得甚是悽慘;湛修慈別過目光,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打顫。

宗錦一直在觀看,捅了捅蕭婷,“阿姨,湛先生穿好了,您檢驗一下。”

蕭婷一回頭,卻搖頭了,“前凸後沒翹,不似個女人,咱既然承諾讓人家當一次女人,就得敬業點啊。來啊,吊起來,這樣更方便墊臀。”

傀儡們將湛明儒又吊到了刑架上,蕭婷興奮地拿出一層層海綿,由得傀儡塞到那條女人底 褲裡——這個時候的湛明儒,赤 裸着身子,只戴了一副花哨的胸罩,穿了一條豔麗的女人底 褲,裡面還被塞滿了海綿,當真是前凸後翹,只憤恨的他閉緊雙目,面紅耳赤,仰天不語,骨節扣得咯吱響。

不過這還沒完,蕭婷取出照相機,咔嚓咔嚓,對着湛明儒三百六十五度照相,然後笑道:“這可得留個唸啊。喏,湛先生的三 點 式照完了,上外衣吧。”

於是傀儡們將蕭婷準備的綠色小吊帶,藍色迷你裙,肉色長筒襪,辛辛苦苦地給湛明儒穿上,蕭婷還不忘把白色高跟鞋拿出來,“本來是想給您纏足,但是我覺得纏足有點技術性,而且您已經是定型的天足了,纏了也沒效果。喏,我特意給您訂做的超大型高跟鞋,您也體驗一下女人踩高蹺的美妙感覺吧。”

接下來是化妝,傀儡們給湛明儒上了胭脂水粉,塗了紅嘴脣,描了眉,打了眼影,蕭婷則將一副夾式玫瑰花耳環,給湛明儒夾到兩邊耳垂上。

“太美了啊。”蕭婷稱讚道,“看看,好一個五大三粗的吊帶迷你裙中年美男子啊。”

她一面拍照,一面說,“這個一定要好好留念。湛先生好不容易纔能過一回當女人的癮啊。對了,小宗,如何 能讓湛先生擺出一個鮮花造型啊?就是雙腿交叉彎曲,輕輕福□子,面帶微笑,雙手在胸前做開花狀?”

宗錦笑得活似石榴——大概他從未如此開心過吧,打了個手訣,四隻傀儡立刻押起了湛歆愛,將她面朝裡,綁到了刑架上,一隻傀儡撕了她後背的衣服,露出光潔如玉的美背,只慌得湛歆愛連連哭喊着“爸爸,媽媽”,湛明儒本來閉緊的雙目豁然睜開,裡面燃燒着怒火,齊音然拼命想拽過女兒,但奈何她也渾身無力,只能痛苦地呼喚着女兒的小名。

蕭婷說:“小宗,我可是恩怨分明的,做不到就算了。”

“這是我做的,不是阿姨做的。”宗錦利落道,“湛先生,如果您不按着阿姨剛剛說的擺出造型,您的女兒恐怕要承受鞭笞之苦了。”

一隻傀儡拿出鞭子,朝着湛歆愛狠狠一抽,只聽啪一聲,湛歆愛火燒火燎地呼起痛來,一道血痕已橫上了後背。

這脆亮的一鞭子,簡直就是抽到所有湛家人的心上——有的是感同身受的心痛,有的則是兔死狐悲的懼怕。

宗錦不給湛家人喘息的機會,傀儡的鞭子只一會兒就下去近十下,次次都抽得狠辣,只讓從未捱過打的湛歆愛痛得死去活來,哭得活來死去,喊得又死又活,伴隨着她的捱打,刑房裡全是齊音然尖利的哭聲和湛虛衡悲哀地喊着“住手”——但是這都不如湛明儒一聲“住手”來得更實在。

“我做。”湛明儒顫抖着聲音說。

蕭婷此刻卻沉默了,倒是宗錦吩咐傀儡解開湛明儒。

湛歆愛帶着一後背的血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爸,爸爸……我好痛……爸爸……救我啊……爸爸啊……”

湛明儒慢慢地曲下了雙腿,雙腳輕輕交叉在一起——齊音然幾乎哭暈過去,一會兒喊小愛,一會兒喊明儒;湛虛衡支撐着他的母親,含淚低下頭;湛明嫣娘仨和陸微暖都不敢看,湛修慈的目光,一直就偏向了刑房的另一邊,不去看這裡的恥辱和痛苦。

湛明磊再也忍不住了,“楊安!住手!我替我大哥來還不成嗎?反正我以前也沒少這麼哄你!”

蕭婷忽然厲聲道:“湛明磊,你少在這裡裝好人!一會兒有你受的!你還是先考慮一下自己吧!”

宗錦笑道:“湛先生爲我們擺好pose了,阿姨,您要留念嗎?”

蕭婷回過頭來,湛明儒高大的身子套着不倫不類的女裝,雙腳前後交叉,雙腿彎曲,被套上手鐲的雙手放在胸前,擺成一個開花狀,只是化妝的臉,都充滿了憤怒。

“笑一個。”蕭婷冷冷地舉起相機,“跟觀衆們說聲茄——子——”

湛明儒抿緊了嘴脣,於是一鞭子又落到湛歆愛身上,痛得湛歆愛大哭起來。

“茄……茄……茄子。”湛明儒無奈地張了嘴。

“拖長聲——湛先生也是年輕過的,不會不知道怎麼說茄子吧?”蕭婷冷冷道。

一鞭子又落到湛歆愛身上,齊音然幾乎暈厥過去,刑房裡迴響着湛歆愛的哭泣和湛虛衡喊着“媽媽”的聲音。

湛明儒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他不會哭,他是男人,是丈夫,是父親,無論如何,他的驕傲和自尊,也不允許他爲了自己的痛苦和屈辱,而對着施刑的敵人,掉一滴眼淚。

“茄——子——”他努力讓自己微笑着說這兩個字——忽然想起來,以前,箏兒無論是大還是小,只要全家合影,就會鬧着讓大家喊“茄子”,可惜,湛家人是不屑於說這些的,他們更讚賞男性閉緊嘴,保持沉穩,女性最多隻是內斂地微微一笑,全家福上,只有箏兒和湛垚湊到一起,向來是笑得最開心的。

後來湛垚走了。

現在箏兒也不在了。

喀嚓——

閃光燈一亮。

蕭婷說:“可以了。把他綁回去吧。小宗,你的俘虜都還給你來處置。我的俘虜我就給帶走了。”

“阿姨,您拍照還真是要留念啊?”

蕭婷冷笑道:“我自己留念幹什麼啊?當年我在夏威夷機場難得大鬧一場,湛家人很無私地把我撒潑的視頻奉獻給了廣大網民,呼籲各界人士一起分享我的醜態。而今湛先生好不容易能當一次女人了,這麼偉大的事情,總不能就自己樂一樂吧?我是大公無私的,總得把這最精彩的茄子照傳到網絡相冊上,讓全世界網民,與我都同樂樂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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