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三人守在門邊上都沒睡,在早間新聞播出的時候,一臉疲憊的無涯走出來宣佈:極品男脫離生命危險。
大家都鬆了口氣。
“進來一下,幫忙收拾屋子。”無涯紅果果地忽視了一排黑眼圈,很大爺地吩咐,三人進去,鳳曉白清理一直放在原地的摔壞的吊燈,湛藍箏用掃帚狠狠“清理”一地的符紙和無涯的腳。
程澄立在牀邊不知做點什麼,她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藥味,低頭看到極品男就躺在自己面前,睡得很……嗯,安詳。
然後她悲哀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繃帶:
極品男!用鞭炮燒我,現在我還要伺候你!你睡得倒是香!
暗暗踢了一下牀板,痛!
“程澄,幫忙喂藥。”無涯遞過一碗烏黑的湯藥,散着怪味,程澄啊了一下,“要湛藍喂吧……”
“嗯——?”無良女慢悠悠地進行了質疑,並將手中掃帚變成棒球棍,擺出了姿勢,似乎隨時都要打過來。
程澄哭喪臉,“嗯……可是你纔是主人麼……”
“親愛的,你直接說我是始作俑者不就結了?”湛藍箏很痛快地將掃帚丟到一邊,“成!要我喂可以,送過來吧!我會直接給喂到他肺裡去。”
程澄怯怯地抱着藥碗,看無涯,看鳳曉白,看湛藍箏,再看睡得很香的孫橋。
“算了吧……還是我來吧……就我閒着呢……” 程澄服軟,小心翼翼地坐到牀邊,輕聲道:“極品男,但願嗆死你。”
這麼想着,心裡爽着,神經激動着,於是手腕抖着,將一半藥汁都華麗麗地潑到了孫橋的衣服上,很賞心悅目地一團烏黑,黏糊糊,還冒熱氣。
程澄嘿嘿一笑,扯塊枕巾要去蓋,無涯低下頭在她耳邊涼涼道:“別掩飾了。”
程澄心虛地笑啊笑,看到湛藍箏扛着掃帚,向她比劃大拇指,於是信心百倍地和無涯比賽瞪眼。
無涯點頭,“你把人家衣服弄髒了,給人家換一件吧。”
啊……
啊!
“只是換件衣服。不是什麼難事吧?”無涯好脾氣道。
啊啊!
“又不是讓你換下面的。”無涯很無牙地補充。
啊啊啊!
程澄的手指頭抖呀抖,抖呀抖,一毫米,一毫米地伸過去。
“伸過去吧,伸過去吧。”無涯在她耳邊鼓勵着。
程澄的指頭抖得更厲害了,“嗚……他要是醒過來怎麼辦?”
“他醒不過來的。”
“我是說如果。”程澄可憐兮兮。
“那麼你的手指頭會被他撅斷。”無涯肯定道。
程澄恐慌,無涯深沉,“但是他肯定醒不過來,聽話,伸過去吧,你看,他睡着的樣子,不可愛嗎?”
程澄認真地打量孫橋。
他依然沉睡,冷冰冰的麪皮現在看着,的確是舒服多了,還有些酷酷的可愛。
但是程澄顧不了欣賞睡王子的姿態了。
她鼓起勇氣,手指尖觸了一下孫橋脖子上的鈕釦,然後很自然地,指腹摩擦到孫橋脖子上的皮肉。
碰到了!碰到了!
我手指頭上清白的皮膚碰到極品男了!
我的清白啊!
嗯?似乎極品男的長睫毛動了一下。
他要醒了嗎?
我的手指頭會被他撅斷,以後就沒人娶我了!
嗚嗚嗚!
“湛藍救命啊!”程澄哭天抹淚,“我不要給極品男換衣服!”
啪!程澄身子一歪,滑下牀來。
湛藍箏一胳膊將程澄轟到地上去,躥到牀上去,扭頭衝着悠閒的無涯吼道:“不就是潑他點藥水麼?至於這麼欺負我朋友嗎?!這些衣服還不是曉白資助給他的!我換!”
“極品男!我一掌下去,撕你左半邊!”湛藍箏指着孫橋的睡顏,意氣風發地吼道,然後是――
刺啦啦!無良女撕了孫橋左邊的衣服,連着袖子一起,直接扯下來的。
程澄哀號:“太暴力了!”
“極品男!我一掌下去,撕你右半邊!”湛藍箏很女王,威風凜凜,然後又是――
刺啦啦!孫橋右半邊的衣服也犧牲了。
程澄抗議,“太血腥了!”
“極品男!我兩隻爪子下去,直接剝你的皮!”湛藍箏宣告。
刺啦啦!
雙手齊下,像剝糉子一樣□裸侵犯孫橋的“清白”。
程澄慘不忍睹地閉上眼睛,可憐的衣服,可憐的極品男。
然後她聽到啊了一聲,再然後就悄無聲息了。
程澄小心地睜開眼睛,“湛藍?”
湛藍箏跪在牀沿上,三塊破布――前一刻它們還被稱呼爲衣服,飄落四周。她正盯着孫橋□的上半身發呆。
程澄很少見到湛藍箏如此深沉的樣子,很像思考者。
無涯很賤地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剛把吊燈清理出去的鳳曉白進屋走過來,也怔住了。
程澄忙忙跳起來,“你們都怎麼……”
話音驀地中絕。
她知道爲什麼大家都這樣怪異了。
牀上,孫橋仰面躺着,上身□。
小麥的膚色,很健康。
緊繃的肌肉,很強大。
看上去手感會很……扎的皮膚……
因爲那上面爬滿了傷痕。
蚯蚓一樣密密麻麻,蜿蜒不絕的傷痕。
“他他他……”湛藍箏結巴了。
“這這這……”程澄震撼了。
還是鳳曉白沉穩,“這麼多傷痕,有新的,有舊的,有鞭傷,有棍傷,還有拳打腳踢的。他……受過很多苦吧。”
“一定很疼。”湛藍箏說,聲音低了很多。
程澄咬着嘴脣點頭,她很想用手指去摸摸那些傷痕,但是忍住了。
室內罕見沉默,無涯很賤地嘆息,“還趕他走嗎?”
湛藍箏無語,程澄說:“湛藍……其實……只是……他真的無家可歸了……搞不好就是他的家人這樣殘忍地對待他呢!”
鳳曉白將手,輕輕搭在了湛藍箏的肩膀上。
“好啦!”無良女發飆了,“就讓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於是你就鬆口了?”江宜月疑問。
“於是你就心軟了?”容采薇輕問。
“於是你就投降了?”方丹霓笑問。
“於是你就認慫地將那個極品男留下了?!”賈文靜質問。
啪!酒杯子差點被砸碎。
湛藍箏喝得滿臉通紅,“你們當我願意嗎?但是還有什麼選擇?總不能把人家丟到大街上去吧?!”
程澄爲湛藍箏辯護,“你們沒有看到,所以不知道當時的樣子,他的身上真的好可怕,簡直就是體無完膚,這麼可憐啦,哪裡還能再把人家丟出去……”
衆姐妹搖頭嘆息,深表同情,容采薇寬慰道:“沒關係了,好好相處,多多瞭解,也許會成爲朋友呢。對了,後天我出差一趟,大概週日左右回來,我給你們帶禮物好不好?”
“好——!”大家歡呼,除灌酒的無良女,
“對於我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讓極品男滾蛋!”湛藍箏仰脖,接着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