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動前夕

賈文靜從會議室走出來的時候,已接近深夜十二點,特警與刑警隊的領導要在一起最後敲定明晚——很快就要變成今晚的圍捕行動。像她這樣並無職務的年輕刑警,此刻就要回避了。

以她目前的糟糕心情,也實在不願意參與到這種商談中。

經過幾晝夜的奔波,專案組從一些落網的小頭目口中,掏出很多有價值的信息。其中最令賈文靜震驚而痛心的,莫過於通過線索分析與取證,丁小剪,基本被確認參與了這起惡性案件,而且還是個涉黑,並且有點海外背景的小軍火販子,算是個要犯了。

而且丁小剪舊年的案底也隨之被查出來——高二時,曾因不滿學校的飯食及安全問題,組織過本年級的罷 課活動,站在講臺上呼籲成立學生權益部,與校方平等談判,頗有點繫着紅領巾的小學生們上 街拉 條幅的喜感。

事後追究責任,鑑於此乃敏感問題,不宜重責,且當事學生認錯態度良好,又是未成年人,記個大過,也就完了。當然,更重要的——與其一起組織那次大罷 課運動的同謀者,大概是個有點來頭的學生,鬧大後,那學生家長出了不少力,把這起轟轟烈烈的罷 課事件給抹平了。

賈文靜當時就問調查資料的同事,這個同謀者是誰啊?

同事聳肩,明顯給刪了啊,大概是未成年人,就給個機會,不入檔案了。

賈文靜不置可否,她心中隱隱有個懷疑:X啊!湛藍和丁小剪不就是高中同學嘛!

如果說這還算是未成年人的熱血FQ行爲,具備正義感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案子,讓賈文靜徹底搖頭了——自大二開始,丁小剪參與傳銷活動,並逐漸做大。後事情敗露,警方立案偵查。但又因種種原因,隨着嫌疑人丁小剪的出國,沸沸揚揚的大學生傳銷案,也來了個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爲什麼當年沒查下去?大二的學生,可以負刑事責任了。”賈文靜再次質問負責檔案調查的同事。

“比起殺人綁架販毒而言,這個案子還不算太惡劣,經偵那邊的證據雖有,可嫌疑人正巧不在國內,回國無期,大部分頭目也都落網,大多數錢款追繳回來,算是剿滅那個傳銷團伙,完成任務了。最後也不知怎的,內部通了個氣,就給抹了。”

賈文靜冷道:“可是丁小剪沒從案子裡抹開啊。”

“抹的是別人的。”同事搖頭晃腦,“我聽說當年丁小剪連哄帶騙地拉了幾個金主入股,其中一個金主的老子比較有能耐,坐不住了,給自己孩子說了情。最後事情就那麼銷聲匿跡了。”

賈文靜心裡又是一沉,金主……不會是……

她對丁小剪的“光輝”歷史,頂多表示一下吃驚,哦,原來我朋友的朋友是這麼個東西啊。

現在最焦急的,莫過於害怕湛藍箏,會被牽扯到這起走私槍支彈藥的惡性案件中來。

就在賈文靜還爲朋友的清白而惴惴不安的時候,迎頭又劈來一記雷霆——負責追查資金流動的同事們說,他們剛剛又查出一個疑似參與到幫派洗錢的賬戶,戶主姓名是:容采薇。

賈文靜看到戶主資料的時候,徹底怔了。

但她到底端了這口飯碗,思維還算敏捷,立刻想:采薇根本不怎麼認識丁小剪,如何會出借賬戶?唯一的可能性,就在湛藍這個中間人身上。

想到這裡,賈文靜真的坐不住了。爲了避嫌,她沒有跟同事連夜拜訪容采薇家,調查賬戶情況。而是留在專案組的辦公地點。可那一顆心,早已七上八下。恨不得向領導提個申請,要回自己的手機,給那幾個朋友打個電話,問問她們到底在幹些什麼。

真要是有什麼,早自首,爭取寬大。總比被戴上手銬要好得多。

賈文靜想。

擡眼看到兩個同事回來了——正是剛剛去容采薇家的,步履匆匆。

“怎麼樣?問清楚了嗎?”賈文靜心急如焚。

一個同事說:“我們晚了一步。反正容采薇大概脫不開干係。”

“什麼?”賈文靜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嚴肅起來,“怎麼回事?”

“我們到的時候——”另一個同事說,“容采薇家發生了一起爆炸。不過羣衆都已疏散,沒有造成人身傷亡,只有財產損失。”

賈文靜一聽“沒有造成人身傷亡”,立刻鬆了口氣。

“但這絕對不是尋常的爆炸,而是人爲的。” 最先開口的那同事嚴肅說,“根據我們剛剛初步的走訪調查,是容采薇本人打開自家天然氣管道,並封閉室內,造成爆炸環境。而她這麼做,據受害者的轉述人講,是爲了毀屍滅跡。”

“受害人……毀屍滅跡?!”賈文靜呆了。

“受害人是一個叫做岑嬌娜的女子。她是容采薇的好友,被容采薇刺傷,生命垂危,已送醫院急救。發現了她並及時報案的,是上門來找容采薇的——”同事看了眼記錄,“孫橋和程澄。這事情說起來挺複雜,這兩份是他們二人提供的證詞,老姐你自己看看吧。”

賈文靜無聲無息地靠住了牆,她暫時沒力氣支撐身體了。

接過孫橋和程澄的證詞,賈文靜迅速理清了頭緒:丈夫戴翔跌落,重傷頭部,有癱瘓危險,醫藥費昂貴。容采薇一時心急,貪心起而偷湛藍箏的錢,被岑嬌娜發現。岑嬌娜出於友情,既沒有報警,更未告訴湛藍箏,而是於當晚來到容采薇家,勸告其承認錯誤,如數還錢。後二人發生爭執,混亂中,容采薇用匕首刺穿岑嬌娜的胸膛,並將未死的岑嬌娜拖入廚房,封閉窗戶,打開天然氣,有毀屍滅跡的企圖,而後捲款逃離,目前不知行蹤——

“我靠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憤怒地低吼了聲,忽然敲開會議室的門,“報告!”

她敬了個禮,一字一頓道:“隊長!我有急事!需要請半天假!”

湛藍箏趕到醫院的時候,岑嬌娜還在搶救中。

這是第幾次來到醫院,在手術室門外,等待一個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了呢?

程澄看到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擁抱過來。

“丫頭。”湛藍箏喃喃地開口了,“人呢?”

“還在……”程澄哽咽着,“搶救中……醫生說……很……很危險……孫橋簽了字,我剛剛通知了她父母……不過我沒說她要……要……我就說受了點傷,得讓家屬過來交錢。”她從湛藍箏懷裡起來,擦着眼淚,“湛藍,你可以用救孫橋的辦法,救嬌娜的,對吧?”

湛藍箏怔住了,孫橋在不遠處冷冷道:“白癡。救我和救岑嬌娜,對某人來說,是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事情。不可相提並論。”

程澄只盯着湛藍箏,“湛藍!”

“抱歉。”湛藍箏如實說,“我不能隨意干涉天意的生死簿子,所定下的人類壽限。孫橋壽命未到……因爲……因爲……”

“因爲我值錢。”孫橋好心地給她補充,程澄氣了,回瞪他,“你別陰陽怪氣的好不好?!”

“那你看她否認了嗎?”孫橋冷笑道。

“你隨時都可以回鍾錦那裡去上班。”湛藍箏說。

“我不敢。”孫橋陰冷道,“我還不想三魂七魄永世不得完全。”

湛藍箏忽然有一種卑劣的感覺,自己就是那陰暗中的蟲子,醞釀一身的壞水。這感覺讓她猛然脆弱而遲疑了——

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如果繼續,那麼湛藍箏,恐怕你將放棄更多。你最後會成爲一個,連你自己都會唾棄的人。

可如果不繼續,那麼姑母的悲劇是否會在自己身上重演?

如果不繼續,這箭已射出,還如何收得回來?

回去跟父親認錯,接受家法的懲罰?或被廢黜,或繼續當傀儡掌門,但總之都是任父親擺佈一生,包括——婚姻。

不!不行!湛藍箏,你搞明白點,如今你要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父親,也不是一個湛家,還有宗錦,雍寂,姎妱。

一連串的陰謀,都已被旁人推動。

你別無選擇,只有應戰。

可這過程,已是腥風血雨,讓自己無法再面對了。

一步踏歪,竟一路歪到千里。

無論是否主動,都避免不了,將會有一些無辜,被牽連進來。

“其實——”孫橋走過來,看着湛藍箏道,“瘋女人,你這麼做,我很讚賞的。該出手,就得出手,算計盟友,掌握更多籌碼,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是我在主導,那麼我也會如此。”

程澄聽了個一頭霧水,湛藍箏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岑嬌娜的生死未卜和容采薇的性格大變,讓她也一時亂了陣腳,根本無心再去琢磨孫橋的語意,耳朵裡只聽一陣奔跑聲,“我來了!”

“老姐!!!天!我終於等到你了!”程澄再次上演了擁抱戲,賈文靜卻無心於此,她只抱了一下,便推開程澄,“湛藍,過來,我要跟你談談。”

湛藍箏毫不遲疑地跟着賈文靜走到較遠的地方。

“丁小剪是軍火販子。”賈文靜盯着湛藍箏的瞳孔,“是,不是?”

湛藍箏吸了口氣,賈文靜目光的犀利,反而激起她心中的熱火。

我已佈局至今,就只有走下去了。

“哦?你說笑吧?”湛藍箏驚訝道。

賈文靜沉下臉說:“湛藍,告訴我,你現在這個表情,是在對我隱瞞,還是真的不知情。”

湛藍箏說:“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剪子和我的來往不多。”

“那她和容采薇的來往就很多嗎?”賈文靜冷道,“容采薇的賬戶是怎麼回事?”

“什麼賬戶?”

“別裝傻了!”賈文靜怒道,“嬌娜生死未卜,戴翔將要癱瘓,采薇已入了泥沼,造成這個局面——你還要怎麼樣?!”

“賈文靜,這和瘋女人有關係嗎?”孫橋竟不知何時,又走了過來,他內力深厚,聽力自然不錯,“自己選的路,自己擔着後果。別怪到別人身上去。你身爲警察,應該最清楚容采薇的行爲,到底是她自己的責任,還是別人的責任。或者把你置換到她那個處境,你是準備殺人捲款潛逃呢?還是準備報警呢?”

賈文靜不甘心向極品男服軟,但她也確實無法蠻橫地爲容采薇開脫,掙扎了半晌,只說:“湛藍,如果真有什麼事,現在快說,跟該說的部門說。既然孫橋也說容采薇是自己選擇的路,你就別再選錯,總之,千萬不要等到——”

她沉下臉色,“被戴上手銬的那一天。”

湛藍箏沒有答覆,賈文靜等了會兒,終是失望地去找程澄談話。

“忽然——覺得我很卑鄙。”湛藍箏輕輕道。

她身邊只有孫橋。

極品男無限鄙視地說:“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湛藍箏,搞明白你走得是什麼路,拿出點該有的素質來。要不就趁早躺到砧板上,任人宰割好了。真有那麼一天,我絕對不會同情你,只會嘲笑你的軟弱,逃避與無能。我只會認爲,處在你那樣的環境下,卻有如此低的智商和如此小的膽量,還沒怎麼着,就開始慈愛蒼生地抱着一堆沒用的負罪感,最後若是獲得一個倒黴的結果,落個悲慘下場,那是上天絕對公平的安排。”

他逼近湛藍箏,“鳳曉白是君子,所以他是個失敗的皇帝。這點你比誰都清楚,不如去問問他吧。若是沒錢,就別當慈善家。憐憫與慈悲,不是你這個階段該具備的境界。”

“成就我自己,鋪得滿地炮灰?”湛藍箏反問。

孫橋做出極其不屑的表情,“那你就洗乾淨身子去砧板上躺着吧。是你老子殺,是你家其他人殺,還是鍾錦殺,反正別指望我會給你哭喪。我不僅不會給你哭喪,而且還會踩着你的屍骨,冷笑說,看,這就是無能之人,註定的下場。相信我,我會這麼做,不僅我會,把你變作炮灰的人,都會。除非你有能耐,讓自己不當炮灰。”

湛藍箏沉默。

過了會兒,她說:“我先走了。嬌娜一有消息,趕快通知我。”

她向醫院大門走去,聽到賈文靜追過來,高喊了聲“湛藍!”

賈文靜飛奔幾步,停在離湛藍箏的背,幾步遠的地方——是的,她沒有證據。但是多年的朋友,那份心中的默契,讓這位老姐,已是全明白了。

“湛藍,如果你繼續走下去。”賈文靜的眼圈微微泛紅,身子卻挺得正直,“那麼,我一定會親手逮捕你。我發誓!”

程澄慢慢地跟了過來,她就站在她們的身後,她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那些原本快快樂樂,過安穩日子的朋友們,到底是爲了什麼,開始扭曲,脫軌。

她只是本能地感到悲哀,而悲哀就是泄洪的水,一旦開閘,難以抑制。

“不要。”程澄低聲地呢喃。

孫橋只是抱臂立在一旁,冷漠依舊。

沒有迴應,沒有回頭,湛藍箏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鑽入車子,一路開到荒地高坡旁,凌晨兩點整,夜沉星璀璨,風冷草悽悽,遠處樓宇羣,黑壓壓如泰山壓頂,讓人猛地喘不過氣來。

雖然離那棟大樓很遠,但空氣中,依然瀰漫着血腥的味道——或許,這是一種心理作用。

湛藍箏深深呼吸着,似要將滿心滿肺的亂七八糟,都給排出去。

孫橋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裡旋轉,猶如巨大的漩渦,把她折了進去,暈頭轉向。她左耳朵是孫橋那句“沒錢就別當慈善家”,右耳朵是無涯走之前那句“好自爲之”。

眼前是蕭婷厭惡的表情,冷冷地斥責她是個“毒辣的小丫頭”;是最親密的月亮,那副絕對信任自己的神色;是白癡程丫頭的單純與執着;是老姐賈文靜對職業原則的恪守;是岑嬌娜血淋淋的身軀,容采薇猛然猙獰的臉龐,戴翔的身軀,糊里糊塗地跌落。

是鳳曉白,我的曉白,對我這種行徑的,失望的目光……

姑母,你在哪裡呢?爲什麼這個時候,不出來抱住我,安慰我,鼓勵我?而要我一個人去面對,去拼搏?你對我的墮落也失望了嗎?還是你不喜歡這樣的箏兒?一個註定將自私地爲自己而戰,爲自己搶奪利益的箏兒?

湛藍箏太累了,她熬了好幾宿。將臉埋在方向盤上,讓那上面的柔軟套子,溫暖一下冰冷,承接一下眼角已控制不住的溼潤。

然而,然而這些不是全部,閃在心中的,還有湛垚的善意欺瞞,宗錦的陰險算計,爺爺的糖衣炮彈,父親的僭越與相逼,母親對弟弟妹妹的明顯偏袒,二嬸和表姑那一派的陰謀……

在這後面,還藏着雍寂,姎妱,一個不爲人知的惡毒秘密。

要想在對自己最有利的基礎上破這個局,那麼只有走下去。

砰!

一顆腦袋落到車蓋上,滾了幾滾,方擺正了,一對紅眼珠子盯着她,咕嚕嚕亂轉。

“啊——”夜幕下飛來一張紅嘴脣,嵌回到人臉上,討人嫌地一開一合,“你哭了?湛家掌門怎麼會哭?真是不可思議啊!”

湛藍箏擡起頭,目光恢復了沉穩。

“夜的船在哪裡?”她下車,拿起法杖,“我幫你恢復它。你,免費送一個人去她要去的目的地。”

零碎的肢體飛過來,拼湊出完整的綠衣女郎,“啊?”

看那驚訝的表情,似乎對這個條件,有點躊躇。

湛藍箏微笑道:“時間不多,今晚就要啓航。我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那麼玄黃界會將你這最後一點渣滓都幹掉;如果你答應,那麼今晚,你和你的船,就可以獲得遨遊夜空的自由,你等了百年,終是等來了這一天,你盼了好久,對嗎?而且如果你聽話,那麼用不了多久,你在玄黃界的名譽將會被恢復,日後你可以大大方方地開着船,運着一些見不得人的客人,滿世界亂跑。當然,前提是你不得故意殺傷人類,不得惡意嚇人,尤其是夜空中的航班。否則玄黃界照樣會收拾你。”

法杖輕搖,綠光閃爍在這片黑暗的荒地間,似是灰濛濛的寒冬中,那一點盎然的新綠。

“我以蒼溪湛家掌門的身份,對上述的話,做出誠信保證。現在由你給出答覆吧。”

“你姐姐要行動了。”鍾錦坐在辦公桌後,看了看手機。

“水獺來的消息?”湛垚問。

“對。”鍾錦微微一笑,“和你分享一下。湛藍箏說,今晚要送她離開,去大洋彼岸生存,逃開——啊,逃開瘋子姎妱的瘋子行爲。呵呵。”

“水獺還是取得了我姐姐的信任。雖然中間有波折。”

“一個妖,哭訴一下對異類愛情的無奈和等待,這一手絕對有效。我想湛藍箏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奸細被戳穿後,還能繼續扮演另一種奸細吧。” 鍾錦說,“所以今天晚上,丁小剪也會離開。湛藍箏會用夜的船送她倆一起走。時間——”他又看了看手機,“水獺說,湛藍箏暫時保密。這可有點煩人啊,我還得及時通知警方呢。”

“不通知我伯父嗎?”

“讓警方通知你伯父吧。”鍾錦微笑,“那會更有趣的。”

湛垚卻笑不出來,“我姐姐要真是讓警察給扣了,捲入走私槍支這樣的惡性案件,我伯父怕是會雷霆大怒的。小傢伙,這一點都不好玩!”

“即便沒有這件事情——湛明儒也準備讓湛藍箏不好玩了。”鍾錦優雅地插着雙手,“前幾天,他特意委託我迅速PS了一堆假圖片,都是破碎而飛翔的人體,然後讓我換個IP,發到天外居去談生意呢。嗯,公司的網絡的確比較容易做手腳,而且比較不幸的是——”鍾錦隨意碰了碰鼠標,讓那屏幕亮起來,“湛藍箏答應接破碎人體飛翔案這筆生意了。我想湛明儒一定是藉機在背後,收集了一些可以指控湛藍箏反叛湛家的罪證。”

湛垚眼中露出厭惡,他抿了抿嘴脣,一臉的鄙薄。

“那是他親生的女兒——”湛垚噁心道,“如此提防,算計,利用自己的女兒……”

“阿垚,我要再幫着你去理解一下。你的那位大伯父,是個自卑到自負的人,這樣的人,最恐懼那種被人看扁的感覺。即便沒人看扁他,他自己也總是會不停地假想出一羣人,在背後如何地看不起他,指點他,壓着他。所以,這種人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權力,質疑他的威嚴,哪怕那是他親生的女兒,哪怕只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而偏偏你的姐姐湛藍箏,又是個莽撞而不服軟的性子——”鍾錦略有遺憾地搖搖頭,“在我看來,這對父女的性格本身就矛盾,這麼多年下來,積怨頗深。如果他們不是父女,大概早就掐起來了。”

湛垚苦笑道:“我已經很噁心那宅子和裡面大部分人了。別再給我分析他們的行爲動因,我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我只想把它推倒成廢墟。”

鍾錦點頭,“放心吧,快了,會有那麼一天的。”

蕭婷對於尚未開學,湛藍箏就要給她交上一份讀書報告的事情,感到無比驚訝。殺了她,她也不相信湛藍箏會是如此勤快而好學的人。

不過當看到那是一份舊的讀書報告的時候,她立刻釋然,感到自己的眼光尚未落伍:這毒辣的小口口——爲了蟲子,她儘量開個天窗,留點長輩的口德。一定是又有事情要自己辦了。

“痛快點,說。”蕭婷不喜歡和小口口呆太長時間。

湛藍箏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蕭婷的臉色,先白,再青,最後黑沉。

“Miss Zhan。”蕭婷冷笑,“要求太高,這可不是好玩的。”

“聽起來荒唐,但操作起來,是絕對可行的。”湛藍箏彬彬有禮地鞠躬,“謝謝老師提攜了。”

蕭婷冷道:“你就這麼確定,我能辦到?要知道你們家的勢力不小。而且我認爲,你應該有別的方法,而不是來指望我。”

“我知道您有辦法。”湛藍箏笑道,“而且我別無選擇,只有您能讓我站穩腳跟。因爲我認識的人裡,只有您是熟悉那裡,並且能幫到我的了。”

蕭婷露出嘲諷的笑容,“大小姐,這是需要錢的。”

“我已經準備好了錢。”湛藍箏坦然道,“您放心,是借朋友的,我會還。”

蕭婷面色一沉,“好。很果斷,很利落。時間呢?這需要一個比較準確的時間,至少給我一個區間。”

湛藍箏說:“最遲三月上旬。您不要來找我,我還會來找您。”

蕭婷不厚道地想,放心吧,我十分不想主動找你這心狠手辣的小口口。

蟲子,你不是很納悶你的小寶貝疙瘩像誰嗎?好的,我現在可以堅決地認爲,你這個心肝寶貝,絕對像你的老子,她的爺爺。

所以請原諒我對她無好感吧。我喜歡一個人,也是有原則的。對於用感情和利益來脅迫我同意各種條件的小丫頭,殺了我,我也不會喜歡她。

直到黃昏時分,湛藍箏纔回到家。她已經接到了岑嬌娜脫離危險的短信,由衷地鬆了口氣。她也接到了賈文靜的告知,容采薇留了一部分錢給自己和戴翔的父母,就再次消失了。因爲殺傷岑嬌娜的匕首上沾了容采薇的指紋,所以警方的內部通緝令正在協調着準備發出。唯一擔心的是,在申請下通緝令之前,行動異常迅速,彷彿吃了興奮劑的容采薇,恐怕已經離開這座城市。能不能追回來……

賈文靜沒有寫下去,她只給湛藍箏發了這麼一條短信,平平淡淡的措辭。

打過去電話,對方已關機了。

湛藍箏有預感,老姐的反常,預示行動的開始。

她將今夜的出發時間和地點都發給了丁小剪。看了看錶,五點整。

鳳曉白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女友回來後的一舉一動,沒有打擾,沒有詢問,只有注視。

湛藍箏深吸了口氣,“遊祈樂!”

小水獺慢慢從房中走出來,水盈盈的眸中,不知道在醞釀着一種怎樣的情緒。

“今晚九點,和我一起離開。我用夜的船送你去巴西,和沈秋凡會面,你們兩個就可以平平安安,永遠廝守在一起了。即便你不願意,也至少,可以擺脫西山的夢魘。”

湛藍箏溫和地說,“今夜一過,姎妱就再也不會傷害你了。請相信我。”

面對湛藍箏的誠懇,遊祈樂穩定的表情,差點就破碎了。

但她還是點了頭,“謝謝,謝謝你,湛掌門,謝謝,謝謝……我……”

噗通!

她跪倒在地,淚水涌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一定,一定會報答您!我發誓,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說着,她要磕下頭去,讓湛藍箏給扶起來,她已開始抽泣。

“這有什麼啊。”湛藍箏平和道,“路見不平,本是我該做的。”

門鈴被按響,湛藍箏知道是江宜月應約而來,她打開門,“月亮。剛好,你陪遊祈樂在客廳先聊會兒嗎?我和曉白要回臥室,說點私人的——嗯,你明白的。”

江宜月愉快地答應了,“不過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我只是——”湛藍箏忽然抱住她,“月亮,月亮,我的好月亮,我好想你,好想看看你的樣子。”

“哎呀,我也想你啊,我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你呢。”江宜月好笑着說。

即便是細心的她,在這個時候,也沒有注意到,湛藍箏那忽然潮溼的眼角——因爲湛藍箏的下巴放到了她的肩膀上,面朝着門,而努力保持身體與聲音的平穩,不去顫抖。

“嗯。那你先等會兒我吧。”湛藍箏眨巴下眼睛,讓一切恢復正常。

“曉白。”湛藍箏甜甜笑道,“到我屋子裡,我要給你個小驚喜。”

鳳曉白立刻配合出得意的壞笑,心裡卻沉甸甸——他知道,他明白,湛藍箏要告訴他的事情,驚,會很驚。

但絕對,不會是喜。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這一卷的最後一章。

下一卷,是這一冊的最後一卷。

不多說了,心情沉重。俺飛走,熬夜去寫。

第五章 晴天霹靂第十二章 沒有結果的結果第六章 圍困第十章 離開第六章 祠堂第三章 所謂淡定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一章 露餡第八章 掉落的車鑰匙楔子第十二章 再見第十一章 絕交酒和新房客第一章 商議第二章 定計第十六章 餘波第七章 符咒引起的衝突第二章 魅影妖嬈第十九章 劫後餘生第九章 背叛與信任第一章 給極品男和沮喪女找工作第十章 離開楔 子楔子第八章 雙胞胎第十七章 廖清奇的家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十九章 劫後餘生第十八章 事變第五章 煎熬第一章 新的夜店第八章 墜落第九章 背叛與信任楔子第七章 做賊第十二章 輾轉第三章 休養和繁忙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五章 藍色圍巾第一章 月色悽迷(新版)第十章 暗流襲來第十章 地下驚魂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二章 父女第五章 跌落第十四章 深夜容易發生故事第三章 虐的第一重第三章 計劃和變化第十六章 無良女有了新導師第十章 蓄勢待發第四章 紙,包不住火第二章 冰屍第七章 地下隧道第九章 爲了開始的結束第九章 爲了開始的結束第一章 商議第三章 山寨楔子第一章 露餡楔子第十章 自取(解決陸微暖,長了點,見諒)楔子第九章 爲了開始的結束第九章 日出第十五章 朝陽(大結局)第八章 網殺第二章 誰住客廳?第四章 第一天上班第三章 船第六章 第一股風第八章 雙胞胎第七章 符咒引起的衝突第十章 飛車第十章 自取(解決陸微暖,長了點,見諒)第二章 定計第一章 和姐妹們聲討極品男楔 子第九章 日出第二章 查看現場第十一章 甦醒楔子第六章 行動前夕第十六章 餘波第三章 混亂前夕第九章 衝突第六章 第一股風第八章 這是在哪裡?第二十章 解開謎團第五章 晦氣的一天第十章 離開第一章 淪陷的湛家第七章 虛實第十一章 潛形火楔子第七章 洗水藻的女人第七章 相遇第八章 網殺第十二章 傷逝第六章 祠堂第九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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