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陛前問罪
話說自燕王發下教令,城中百官自然惴惴不安,可與歷史上唯一所不同者,大概是那些曾準備爲建文直接殉難的文官們,沒有死在漆黑的夜中。
既然燕王要問罪,那便問一問罪過,辯一個是非對錯,正衣冠、着朝服,而後進宮,按照教令之日,宵禁一開,諸官府邸、宅院便依次大開,馬車往宮中而去,竟似流水如織,成列如龍!
臨近宮中的長安街上已然看到了井然有序的燕軍士卒,旗幟高揚,轉過白虎橋,從西安門入,轉過西華門、武英門,繞過武樓,入目所見的是儀仗、傘蓋、華蓋,而後是燕軍軍旗,以及王旗大纛,立在原奉天殿所在。
自朱允炆自焚,這還是諸臣第一次進宮來,卻已然是物是人非,見到那燒爲白地的奉天殿,頓時便有不少建文忠臣,竟痛聲哭泣起來。
不過大部分官員只是眼觀鼻、耳觀心低頭瞧着地面,不發一言,生怕被燕王打爲建文一黨,無論是失了前途,還是性命,都不是他們所能夠承受。
嘩啦啦。
一陣鐵鏈摩擦地面之聲從諸臣身後而來,羣臣回頭望去,頓時大驚失色,齊泰、黃子澄、方孝孺三人俱被拷着枷鎖,腳間亦是碗口粗的鐵鏈鎖着,由一行士卒押解而至。
“齊公!方公!”
那些效忠於建文的大臣幾乎立刻便想要衝上前來,卻被押解士卒明亮中閃着寒光的刀刃逼退,衆卒持刀齊聲喝道:“敢有上前者,立斬之!”
方孝孺慨然道:“諸君莫要上前,不過是死難殉國而已,又有何懼之?”
黃子澄亦傲然道:“燕逆既然要在天下人面前問罪,那我等便與其好好論一論這個是非對錯,看看我等是奸臣,還是他是個反賊!
縱然死在這裡,史冊亦知曉,天下四海亦知曉。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諸君,黃泉路上,我等忠臣一同前行,方不負皇恩厚報!”
此言既出,奉天殿前頓生一陣附和之聲,但更多的是沉默,齊泰望去,面露譏諷之色,“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
胡廣,昔日你以平藩王之策而被陛下點爲狀元,可謂深受陛下皇恩,如今爲何訥訥無言,難道要跪迎弒君的逆賊嗎?”
胡廣他早已在前幾日便前往城外拜謁燕王,齊泰既知道此事,還故意如此,便是故意要羞殺胡廣,可他錯了,胡廣的確是羞愧,可更多的卻是憤怒,憤怒於齊泰如此毀他名聲。
“燕王殿下靖難,爲的是除去爾等禍國的奸臣,只是可惜,爾等奸佞沒死,卻連累了陛下受難,燕王殿下今日問罪,問的便是爾等,今日還敢在此犬吠!”
真是無恥啊,羣臣心中皆是震驚的望向胡廣,可誰也不敢說出來。
嗒嗒嗒。
一行馬蹄聲自宮裡而來,羣臣皆色變,再無餘聲。
燕王朱棣剛一出現,便有官員叫罵起來,甚至想要上前,而後迅速被侍立在兩側的士卒按倒在地,並將一團布塞入其口中,只在地上按着,卻不帶走。
李祺一眼掃過衆人神情,便猜到方纔發生了何事,情理之內,意料之中,不值一提之事,無需在意。
朱棣、李祺一行人於羣臣之前下了馬,而後一步步登上臺階,立於燕王大纛之下,回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階下衆臣。 當此之時,天際蔚藍澄澈若琉璃,天光降在宮中的金黃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輝目之光,自上而下望去,士卒森森,軍容林立,大纛之下,燕王朱棣扶刀而立,左右兩側俱是隨之出生入死的戰將。
君王、戰將、士卒,大纛、儀仗、軍旗,似是交融於一體,將那些文官困在其中。
朱棣虎目掃視而過,望着那黑壓壓的人頭,那便是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以及京城萬民之心,一想到那日李祺與他所言之事,他心中頓生一股豪邁之氣。
迎着略帶蕭瑟涼意的秋風,朱棣指着立於兩側的諸軍中文士道:“諸君想必都已知曉本王今日何意,正是問罪於天下,問罪於諸臣,這些便是記錄今日之事的文士。”
階下頓時生出一些騷動,誰都不曾想到燕王竟然玩的這麼大,這是要記上史書的節奏啊。
朱棣掃視諸臣,而後目光落到了齊泰、黃子澄、方孝孺三人身上,衆人目光隨之落過,只聽燕王慨然道:“本王有一問,洪武三十一年,爾等向建文獻策削奪燕藩之時,本王何罪?”
士卒將三人嘴中的布條取下,黃子澄怒斥道:“看看你今日所爲,難道不該削奪嗎?”
朱棣聲若雷霆般怒吼道:“本王問你,洪武三十一年時,本王何罪?!”
此聲一落,他身側衆人齊聲按刀喝問:“吾王何罪?!”
列於奉天台兩側的數千衛士亦隨主官齊聲喝問:“吾王何罪?!”
這等場景實在是羣臣此生所不曾見,竟然有若上天在質問,威嚴蒼蒼,縱然是黃子澄亦在一瞬間被此聲奪去氣勢,愣在當場。
待隆聲散去,方孝孺回想起往日朱棣被他逼迫的醜態時,纔再度生出譏誚之氣,“自然是你陰謀奸刻,早有謀逆之心,若不削之,必將反之!”
“好!原來本王果真有罪!此乃漢之腹誹之罪也!”
朱棣朗聲大笑,笑着衆人心慌,轉而又望向方孝孺厲聲道:“既然是腹誹之罪,那本王亦可認爲爾等三人,意圖竊取大明社稷江山。
故而做出這構陷宗家之舉,意圖先斬皇帝羽翼藩屏,而後架空朝堂、威凌主上,效曹魏司馬家故事!”
方孝孺臉色大變,腹誹之罪是早就被拋棄的理論,他不過是被情勢所迫才貿然出口,可經燕王這一言,他便失了先機。
可他不願意服輸,咬牙道:“自古以來藩王俱作亂,我等爲陛下帝位穩妥,才獻上削藩之策,豈是你這犯上作亂的逆賊所能相比,撓撓之言,便欲堵上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嗎?簡直做夢!”
“秦檜以莫須有之罪在風波亭冤殺岳飛時,亦是以前朝武將之事作比,亦是於趙構之前腹誹岳飛,你說你是建文的忠臣,秦檜難道不是趙構的忠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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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