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箏氣急敗壞地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倒下的衣服架,碎掉的花瓶,揉着後背的賈文靜,捧着右手的羅敬開,面色如土的江宜月,神情凝重的鳳曉白,以及……
一臉悠閒正看電視的方丹霓。
“怎麼回事?!”她撞上門。一路打車回來,腦子裡頭轟轟轟只有江宜月在電話裡說得那一句話:
“湛藍,不好了,程澄讓極品男抓進屋了。”
鳳曉白起身幫她脫外套,“程澄讓阿橋給帶進屋子裡。”
“廢話,我知道!”湛藍箏將外套兜頭甩到鳳曉白身上,“我是問怎麼發生的?!你,你,你,還有你,怎麼都跑我家來了?”
江宜月愧疚道:“湛藍,對不住了,事情是這樣的……”
她複述完過程,湛藍箏已是暈頭轉向,覺得強壓下去的酒意又涌了上來,眼前一片昏黃,伸手,“我要歇菜了,快。”
鳳曉白摟她坐到沙發上。
“喝多了。”鳳曉白說,“你得休息一下。”
“不用!”湛藍箏道,“我得救程澄……哇……”
大吐特吐!
江宜月飛跑着去拿盆,賈文靜張羅熱水,羅敬開也很仗義地拍拍湛藍箏的後背,方丹霓卻咯咯笑,“這片子挺雷人的。”
鳳曉白嘆息,“不行,你必須得休息了,放心吧,孫橋不至於爲了睡覺就撕票。”
湛藍箏迷迷瞪瞪地給了鳳曉白一巴掌,“腦殘,我擔心的……是別的……哇……”
昏天黑地。
再說孫橋撂了鎖後,一把將程澄按在牆上,捏住她的下巴,“想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嗎?”
程澄拼命搖頭。
孫橋輕笑,“你剛纔不是很厲害嗎?要和我拼命?怎麼現在怕了?”
程澄轉轉圓溜溜的眼睛,“我……不怕你,我們這裡是法制社會,殺人要償命。”
孫橋冷笑,“我殺人從來沒償過命,孫家上下的跳樑小醜,誰敢讓我償命?嗯?”
輕輕扳動程澄的下巴,程澄面白如紙,“我……我不認識你家的人,我不知道……”
孫橋朝她吹了口氣,“用不用我要你知道知道?”
程澄趕快搖頭。
“怕死?”
程澄一挺腰板,搖頭。
“說話。”孫橋掐着程澄的下巴,冷道。
“我……我信教的……那個……殺人……即便在陽世不償命,到了陰府……也要……也要算總賬,我怕……怕你毀了自己的陰德。”程澄小聲道。
孫橋眸子裡寒意四射,手頭用力,程澄嗚一下,眼圈泛紅。
“別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我用不着賤女人的同情!”孫橋將程澄推倒在地,旋身脫衣。
程澄從地上爬起來,撞入視線的就是孫橋□的上半身。
體形修長,肌肉緊繃,一道道傷痕將光滑的皮膚割得支離破碎,反而動人心魄。
啊!
湛藍家好熱!
啊啊!!
爲什麼我想流鼻血呢?
不行。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得對戴翔忠貞不二纔好!
“你幹什麼?”程澄驚慌失措。
孫橋的手已經摸向了睡褲的帶子,“你睡覺不脫衣服嗎?”
程澄絕倒,“但是,但是你們古人睡覺,沒有光身子的啊!”
電視上都這麼演的,沒錯。
孫橋輕笑,“我願意。”
刷!
程澄捂着眼睛縮成一團,“你,你別,別……”
上衣和下褲兜頭抽到程澄身上,“要滾就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
掀開被子睡覺,熄燈。
室內一片黑暗。
程澄掛着孫橋的睡衣,一動不敢動,好像一個衣服架。
半晌,偷偷掀開眼皮,已經適應了黑暗,看着牀上的一個鼓包。
唉……他睡着了嗎?
要不要去欣賞一下他的睡顏?
程澄嚇了一跳,想什麼呢?不要命啦?!
悄悄把孫橋掛到她身上的睡衣疊好,又躡手躡腳地放到小沙發上,然後縮回了牆角。
離極品男要遠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程澄抱着膝蓋縮在牆角,昏昏欲睡。
孫橋從黑暗中坐起來,眯眼看着抱成一團的程澄。
程澄抖了一下,她敏感地覺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涼涼的。
擡頭,黑暗中,孫橋冰冷的眸子精亮。
“你……你……”程澄往後挪了挪,“我……我……”
“我不是讓你滾嗎?”孫橋冷冷道。
“我……”
“不想滾就別滾。”孫橋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
程澄沮喪地低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耶。一直不好問,現在,現在……”
“說。”孫橋難得興起,想玩弄女人一回了。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程澄鼓足勇氣。
孫橋愣,殺意起。
“是不是很痛啊?”程澄擡起頭看着孫橋的瞳孔,深黑色,仿若一潭最深最冷的泉水,觸不到盡頭。
“當時的藥……沒……沒……沒上好……嗎?”程澄的上牙下牙直打哆嗦,想着反正已經說了,不如都說痛快,“要不然……爲什麼會留疤啊……當然,男人身上有疤痕也好,很酷很有型啦……”
悄無聲息,程澄擡頭,孫橋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睡褲穿在腿上,上身□,猙獰着一身疤痕,那對冰冷的眸子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程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上牙碰下牙的激烈聲音,但是她還是把話說完了,“……要不然,我……我有去疤痕的藥……很好用的,我們這裡的女孩子都用……我……我拿來給你……”
孫橋沒有說話,室內死一般安靜,程澄哭喪臉。
完了,我得罪他了!
他要殺我了!
嗚嗚嗚,爸爸,媽媽,阿翔,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湛藍,曉白,老姐,月亮,采薇,小羅,你們快來救我啊!
“別,別殺我啊……”程澄怯生生地說。
身子被揪了起來,雙腳亂蹬,沾不到地面。
擡下巴,孫橋和她對視,眸子如千年寒冰。
“是我父親打的。”他說。
程澄嚇得舌頭都大了一倍,“啊啊啊……”
孫橋把程澄丟到地上,厭惡地說:“滾!”
“那一定是疼上加疼。”程澄小聲說。
孫橋的背脊緊了一下。
程澄低頭,“是……是你父親打得……你……你……別難過……”
“女人,滾到牆角去!”孫橋雖然壓低了聲音,怒意卻不容忽視。
程澄七手八腳地爬了過去,孫橋上牀,輾轉反側。
牆角那個女人……
是一個和素顏,芊冉,韋雙素都不同的女人。
第一縷陽光鋪到客廳地面的時候,孫橋臥室的門開了。
此極品男一言不發地去衛生間洗漱。
除了湛藍箏宿醉未醒,方丹霓靠着沙發小睡,剩下的人都一涌而入,看到程澄靠在牆角睡得倒是香甜,衣衫整潔,似乎毫髮無傷。
“程澄!”
呼啦啦都過去了,程澄眨巴眨巴睫毛,醒了。
“嗯……”迷惑地看看四周,看看牀,看看自己,看看大家。
“啊!!”程澄跳起來。
賈文靜一把抱住她,“別怕別怕,都過去了,沒事吧?”
程澄搖頭,點頭,點頭,搖頭。
江宜月道:“你到底有事沒事,他對你做什麼了嗎?”
程澄搖頭,點頭,點頭,搖頭。
“死橙子啦!說清楚,他對你到底怎麼了?!”羅敬開捂着打了簡易夾板的右手叫囂,“你放心,到時候我和戴翔,曉白,我們一起滅了丫的!”
“你們說什麼啊!屁事都沒有啦!”程澄嚷道,“他在牀上睡,我在地上睡。然後一宿過去了,你們進來啦,就這樣。”
“就這樣?”衆人不信。
“就這樣!”程澄點頭。
衆人面面相覷,鳳曉白最先鬆氣,“沒事就好,我也覺得,孫橋不會做什麼的。”
“啊!”程澄捂臉,“糟糕啦!”
衆人緊張,賈文靜抓過她的小肩膀搖晃,“怎麼了?怎麼了?”
程澄抹臉,沮喪道:“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啦,我遲到啦!”
孫橋從衛生間出來,到客廳接水喝,方丹霓慵懶地伸伸胳膊,“孫先生,早啊。”
孫橋拿出紙杯,打開熱水籠頭。
方丹霓點了根黑魔鬼,奶香味四溢。
這回孫橋連眉頭都不皺了。
噴了口煙氣,方丹霓輕輕嘆道:“孫先生如此孤立自己,又是何苦呢?早就是說過,如果看不慣,起碼也得先了解,纔好把它踩在腳下。”
水打滿了,孫橋關籠頭,拿走水杯。
“孫先生,有空歡迎您出去走走,看一看這裡的風土人情,我保證您會驚喜。”方丹霓半躺在沙發上,又噴了個菸圈,從提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在孫橋經過她的時候,胳膊攔了過去,“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孫先生,隨時歡迎。”
孫橋腳步未停,直接撞過去走人。
方丹霓微微一笑,吸了口煙,將名片放到茶几上,“孫先生以前也是不多話的人嗎?”
孫橋停了一下,“你很多嘴。”
方丹霓展顏。她自信自己的笑容很有誘惑力,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陽光舒心的早晨,佳人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橫臥皮質沙發,尖細的筒靴根子輕搖,很前衛地吸着黑魔鬼,散發着奶香,讓人不覺將眼光移到她飽滿的胸膛,而那裡的衣服是最薄的。
微微一笑。
估計很多男人都會立刻拜倒,當年的方丹霓還未蛻變熟女的時候,就已經用媚眼和發育過早的胸脯勾走了一打小男生,其中就有倒黴鬼羅敬開。
不過孫橋絕對不在此列,他對方丹霓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個女人比那幾個女人好些,理由就是她很明智,沒有自不量力,打着義助友人的招牌不要命地喊打喊殺。
我不喜歡的女人,最好別老礙眼,礙眼等於找死,我也願意成全這樣的賤人。
孫橋這樣認爲。
“我討厭多嘴的人,尤其是女人。”孫橋厭惡地說,“賤人。”
方丹霓輕笑,幽幽噴了口煙氣,看着孫橋回屋,她滿意地捋捋頭髮,在陽光下看着自己那縷挑染的紫發,又享受地又吸了一口。
“果然極品,一語道出我的本質。” 她微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看來這極品還得調教一番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