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之中,卻是丁小剪,站起來了,“湛藍箏,這是你家裡人吧?”
她笑得跟朵海棠花兒似的,一手挽住湛藍箏,首先對着湛明儒過去了,“湛叔叔好。”
湛藍箏也跟着笑,“爸,您怎麼也沒跟我說一聲啊。這都是我同學,初中的,高中的,還有家屬。”
這當口,身後衆人可算是回過神了,呼啦啦全都起來了,筷子杯子椅子聲中,響起連片的“叔叔好,阿姨好,爺爺好”。
湛明儒微笑點頭,算作招呼,又對女兒道:“你說今天中午要和大家聚會,我就沒叫你來,省得打擾你跟好朋友們在家長背後搞小秘密啊。”
湛藍箏但笑不語,湛明儒也不等她回話,目光落到丁小剪身上,“丁小剪對吧?”
“叔叔您記得我啊。”丁小剪彎彎嘴角,一對小眼睛晶亮。
湛明儒稍稍俯身——丁小剪個頭較矮,如果站着跟她說話,聲音就不得不大一點,“回來了?”
“嗯。”丁小剪說,“還是自家舒服,不過呆不久。”
“丁小剪工作很忙,大概下月就要出國了。”湛藍箏的臉蛋,綻放到好似一朵洛陽牡丹。
湛明儒未發評論,只對湛修慈輕輕說:“父親,這就是丁小剪。”
湛修慈看了丁小剪一眼,目光微帶嚴厲,但很快就露出慈祥笑容,“箏兒,都是你朋友?爺爺老了,都不記得了。”
“是的。”
湛藍箏大大方方地伸手,“介紹下。高中的丁小剪,赫莞爾也是——”赫莞爾向湛家人稍稍欠身表示禮貌,“小月亮,就是江宜月,我常和你們提的——”江宜月勉強朝湛家人點個頭,目光已冷漠地飛到一旁,“初中就在一起的丫頭程澄,那是程澄的男友,也是我的前房客孫橋,這位時尚大美女是方丹霓,也是我初中同學——”程澄聽到說她,只一副傻樣,倒是安靜不吵鬧了;孫橋坦然地坐着品酒,頭也不擡,彷彿湛家人不過一團氮氣;方丹霓倒是活躍,攏攏深紫的一綹頭髮,“湛藍的家人好——”她甜甜地說。
湛藍箏沒有理會,只繼續道,“——初中的三位老同學,容采薇,岑嬌娜,賈文靜,然後是采薇的老公戴翔,這兩位是羅敬開,卓非,也是我初中同學。”
這幾位也就是點頭擺個禮節性的笑臉——湛藍箏停下,輪到鳳曉白了,“這是鳳曉白——”鳳曉白保持了一貫的文雅,湛藍箏沉吟着,“我的——”
“喂,女人,這還用介紹嗎?” 丁小剪熟絡地搭着湛藍箏的肩膀,“誰不知道他是誰啊——叔叔阿姨,外面的自助餐區開了嗎?開了大家就一起去拿東西吧,空腹喝酒可不好。”
“已經開了。”湛明儒用和藹的口吻說。
“那我們就去吧,大家回來慢慢聊。”丁小剪這麼一招呼,衆人就轟轟烈烈地奔向取餐區,掃蕩一空後,再如洪水般洶涌回來——湛藍箏陪着湛家人坐在另一張桌子上,還在談笑。
“湛藍。”江宜月端着盤子說,“我和曉白幫你拿好了。”
湛藍箏的臉色倒是很紅潤,顯然剛纔獨自和家人的“戰鬥”,並不兇險。
湛明儒也十分通情,“行了,去和你朋友玩吧。”
“爸,你們不去拿吃的?”湛藍箏磨磨蹭蹭道。
“咱家人都不愛亂跑,外面人雜,不厭煩。” 湛明儒將女兒的袖筒往上捋了捋,“一會兒會有服務生給送過來。”
湛藍箏除了笑,已經無語了:
這家是真沒法呆了,傲嬌到這般境界了。
“對了。”湛明儒隨意道,“你師父剛剛和我打了招呼,黃泉的引魂使者要開始搜捕性的大清查。最近如果碰到厲鬼怨魂是引魂使盯上的,就直接給他們,別搗亂,別衝突。”
“知道。”湛藍箏眨巴眼睛。
引魂使者的大清查……
她忽然一抖,那孫橋三魂七魄不全的狀況……
“發什麼呆呢?剛剛是不是和你同學,說我壞話了?”湛明儒摸了摸湛藍箏胳膊上的一道紅痕,“今天早上的藥又沒抹吧?要不早就褪了。存心讓大家看看你老子如何虐待你?”
“哪能呢。你是我老子,打了也就打了。” 湛藍箏笑道,湛明儒盯着女兒的瞳孔,“當面說謊。你可真行了。”
他輕聲說,“羅敬開那句話,我聽得清楚。家庭暴力?”
“那兔崽子喝高了。”湛藍箏笑到亂晃腦袋,門剛好又開了,方丹霓端着沙拉塔,而孫橋冷着臉,跟在後面。
“餐檯有點窄啊。”湛藍箏聽到方丹霓嬌道,“也就阿橋能有那臂力,端穩了盤子,要不然我可摞不起這個塔呢。”
羅敬開湊上前去,“真是精品。”
他讚歎着,腦袋恨不得頂到方丹霓的胸膛上。
小羅永遠那個德性,和女孩子從不避諱。
湛藍箏想。
其他人作何反應,湛藍箏管不了,因爲湛明儒的聲音又響起了。
“你的警察朋友就一腳過去,讓他閉嘴,別說真相?”
“爸——我那老姐是腿抽筋了,她天天搞動作,偶爾不動作了,腿就受不住了。”湛藍箏笑眯眯道,“老姐,老姐!我爸不信你腿抽筋啊!要不你再給小羅一下子?”
賈文靜正用一副噁心的表情面對方丹霓,聞聽此言,二話不說,一個掃腿把羅敬開放倒,“腿肚子還硬着呢,抽完筋得多活動。”她理直氣壯地拍拍小腿。
但是羅敬開站在了方丹霓面前,倒下去的時候,兩手一帶——
咣噹!!
沙拉塔斜飛到孫橋身上——他利落地一個後退,袖口還是沾上醬。
包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羅敬開縮着身子滾到一邊去了,賈文靜也怔了,她和朋友處,一向率性,不似在崗位上那樣瞻前顧後,何況又一直擔心湛藍箏的情況,見她那麼一說,必是要自己幫忙掩護,遂想也沒想,立馬做了,可不知道,還會有這般後果——但也不能怪湛藍箏喊得時機太巧,就埋怨幾句老天爺,最後只好道:“哦呦!對不起哦!”
孫橋若是領情,就見鬼了,“你眼瞎了嗎?”
啪!
岑嬌娜哪裡還能聽下去,一雙筷子拍到桌上,只拍得掉漆。
程澄卻比誰反應都快,搶先一步攔過去,“孫橋。”
小丫頭站在賈文靜前面,“反正我站在老姐前面。”
她對走過來的孫橋,平靜地說。
孫橋扣上她肩膀,“滾。”
容采薇到底沒攔住岑嬌娜手裡的杯子,那超大號的厚玻璃杯,對準孫橋的額頭,呼呼撲來。
孫橋看也不看,反手一格,杯子又呼一下,衝向岑嬌娜的腦袋。
鳳曉白一拍桌子,一根筷子彈入空中,直直插過去,竟貫穿整隻厚玻璃杯子,將它生生釘在了七八米開外的牆上——從湛家人的桌面上飛過去的。
嚓——
杯子四分五裂,筷子深入牆壁,巋然不動。
鳳曉白的目光卻不是看向孫橋,而是落到湛家這桌——最先對上的,就是湛明儒的眼睛。
“欺人不要太甚。”君子白一字一頓道。
湛明儒微微冷笑,看了湛藍箏一眼,倒不說話。
孫橋似也受了這警告,雙手垂落身旁,方丹霓抱住他的胳膊,“阿橋,算了。畢竟都是熟人,咱倆再去拿一份吧。”
孫橋未置可否,方丹霓拽着他要走,程澄忽然道:“方丹霓,我看你也忙了這麼久,累得很吧?還是我去拿沙拉,你好好歇息一會兒,看你那高筒靴子,七八釐米的根,再走幾步,水泡都該破了。”
方丹霓輕笑,“謝謝丫頭了。你工作場合和我不一樣,我必須得穿高級的帶根鞋,不似你隨便弄個小布鞋就OK。我早已適應,所以不必麻煩。何況我剛纔和阿橋配合得非常好,畢竟我們在一起工作那麼久,平時住得也近,一起弄案子,策劃標書,也常去西餐廳弄幾個沙拉造型呢。阿橋,你看呢?”
孫橋依然不言不語,面色宛若暴風雨前的天空。
程澄平靜地說:“孫橋,你是幹體力活的,你說吧,和誰去?”
“不用麻煩,丫頭。”方丹霓親切笑道,“我和阿橋比較默契,在公司裡,鍾經理也是認可的呢。”
“我沒問你。” 程澄冷道,“你能讓孫橋說嗎?總是開口替人家回答問題,他當然沒法說話了。孫橋,說起來,你還沒對我說一句‘新春快樂’呢。”
她看着孫橋道。
“別介意啊丫頭,阿橋沒和任何人說。他本來就不愛來,若不是我非拉着他,他纔不會出來呢。”方丹霓笑道。
“Oh my 佛啊!可憐我一下,告訴我,咱們這裡到底誰姓‘阿’?”岑嬌娜忍不住嗆道,“有姓‘阿’的嗎?我怎麼不知道?站出來讓姐姐我看看啊!”
程澄頭也不回道:“八女王,你別說了。我自己能——”
方丹霓卻似是逮住了時機,笑道:“我們這裡面誰姓‘八’啊?我剛剛只聽到湛藍喊‘爸’呢。何時又蹦出個‘八’啊?八女是什麼?八卦女嗎?怪不得喜歡廢話,跟個饒舌鸚鵡似的。”
岑嬌娜將盤子咣噹一下,只笑得天下太平,“八女再糟糕,也比妓女好麼。”
方丹霓無辜地說:“嚇啊!這裡有妓女麼?在哪裡啊?”
“就在眼前哦。”岑嬌娜不理會容采薇地苦苦勸阻,只抱了雙臂,樂呵呵道。
方丹霓想了一下,咯咯笑道:“喏——”
她眼角那一點點丹紅,因爲發笑而湊到一起,打量着岑嬌娜,發亮的長睫毛,正滿意地忽閃着,“謝謝提醒,我看到了。確實在眼前。”
“你丫個賤人——”岑嬌娜抄起雞翅盤子,正迅速解決鴨胸肉的丁小剪立刻紅了眼,“別摔雞翅!摔豆腐去!”
她一把護住盤子,大聲道,“出來吃飯就都和和氣氣的好不好?不就是個沙拉塔嗎?乾脆兩位美女都別去,我去好吧?我蓋寶塔的手藝也不錯,湛藍和莞爾都行,我們仨常在必勝客蓋寶塔。要不莞爾你去?”
赫莞爾刷地紅了臉,緊低頭,丁小剪一聲“得”,撂了筷子,把雞翅盤塞給赫莞爾,囑咐一句“看好了”,轉身走向孫橋。
孫橋卻不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不要以爲見過一次,就能攀上我。”
丁小剪冷了臉,賈文靜和岑嬌娜咆哮起來,賈文靜更是要上去動手,讓羅敬開那三位男士好一通拉扯。
於是湛家人看了個大熱鬧——湛家人都很傲嬌,只看不評,但鬧了半天,臉上的表情也就都掛不住——要知道賈文靜嗓門大,而岑嬌娜能罵人,一向喜歡溫和女孩子的齊音然,湛明嫣,陸微暖自然流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齊音然要更顯得不滿,因爲那都是湛藍箏的朋友。像湛修慈這樣老沉人物,自然不見臉色上的變動。可小輩人裡,就有破功的了,譬如湛思晴,忍不住對身邊的湛思露和湛歆愛說:“掌門的朋友,怎麼都這個樣子啊,掌門那麼規矩,朋友卻都亂鬧,這倒是讓我有點不信那句話了呢。”
湛歆愛納悶道:“哪句啊?”
湛思晴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她的聲音有點大,湛家人都聽到了,於是本就臉色不太好的湛藍箏,猛地就飆了,“我靠啊!你們丫都有完沒完啊?!”
“湛藍箏!”第一個反應的卻是湛明儒,“不許說髒話!”
“我去行了吧?反正飯是我請的,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你們誰愛跟來就跟來。”湛藍箏氣沖沖地向門邊走去,剛把門打開,就聽到方丹霓在背後說:“若知道有這麼大麻煩,我就該早說。我和孫橋領結婚證了!”
湛藍箏將門重重地撞上了。
包廂內死一般寂靜。
沒人能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也說不出話了。
而孫橋,開口了。
“我對你說過好幾次了。”他對方丹霓冷冷道,隨後也摔門出去了。
沙拉區內,湛藍箏將盤子摔給孫橋,“拿穩!”
她開始墊蘿蔔,鋪黃瓜,“她母親要不行了?”
“嗯。”
“非得用這種方法?”
“我警告過方丹霓閉緊嘴巴,明顯她不聽。”
湛藍箏說:“挺到老人家離開。”
孫橋把盤子放到一邊去,“瘋女人?!我憑什麼聽你的?”
湛藍箏冷冷道:“現在沒人。”
孫橋面無表情地拿起盤子,“我後面?”
“我看着呢。我後面呢?”
“我可以看三面。”
“有什麼聲音嗎?”
“沒有,他口風很緊,不過我曾看到過,他向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喊父親。”
湛藍箏心裡輕輕一動,她碼放黃瓜片,“你沒去過名大附近的鮮花禮品店吧?”
“廢話。”
“他把建議沈玢買蝴蝶蘭的事情栽到你身上。”
“拙劣。不過是讓你以爲我和他穿一條褲子。”
“我知道,跟誰幹活,你也沒那麼嘴碎。”
“你倒了解。不過我不是跟誰幹活,我只是給你臉而已,注意用詞。” 孫橋冷笑,“他信不過我。他最信的是湛垚。湛垚在湛家恐怕有內應。這是我唯一能感覺出來的。”
“信得過就不是他了。” 湛藍箏小心地墊了一層大塊楊桃,“他不會傻到用一個湛垚來顛覆湛家。我還沒考慮好下一步是他先出,還是我先上。局面先穩着,你和方丹霓忙去吧。”
“你要做什麼?”
“尚未想好,等我聯繫。”
“什麼時候我的三魂七魄可以徹底塑好?”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無涯。”
“他聽誰的呢?”孫橋冷哼道,“你真卑劣。”
湛藍箏微微一笑,“走吧。都搭好了。”
她直起身子,滿意地看着這座沙拉塔,“當時你爲什麼失敗了?”
“我動得太早,是非就此顛倒。”孫橋面無表情道。
湛藍箏點點頭,“把盤子端回去。”
她聲音很輕,孫橋蹙眉,“確定?”
“確定。走。”湛藍箏小聲道。
他倆回了包間,裡面的氣氛卻更加不對頭,已經到了掉根針都能讓人聽到的地步了——甚至都沒人對孫橋老老實實端盤子回來,表示驚訝。
湛藍箏想,是啊,一場突如其來的結婚,自然會撞暈了大家。
“湛藍。”鳳曉白站在兩張桌子之間,表情很嚴肅,他拉起湛藍箏的手。
“你回來的正好。當着你的面,我再說一遍。”鳳曉白堅定道,“今天,是大好的日子。雖然我事先並沒有特意的物質準備,但是我在心裡,已經準備了無數次,我相信我的誠意,是在座諸位都能明白的。時值傳統佳節,數日長假,這邊是湛藍的友人,這邊是湛藍的親人,沒有比這個巧合,更加美妙的了。我相信這是上天的祝福,所以——”
他緊緊拉着湛藍箏的手,轉向湛明儒。
“湛先生。”他說,“請把您的長女湛藍箏,嫁給我。”
席間,維持了死樣寂靜。
然後,丁小剪,吃完最後一根雞翅,她從容放下筷子,擦好手,站起來。
鼓掌。
江宜月立刻跟上,赫莞爾,容采薇都站起來,連心情不好的程澄也暫時露出笑容,努力地送上祝福的掌聲,方丹霓卻不在——就在丁小剪開始鼓掌的時候,方丹霓急忙忙拿着乍亮的手機,跑出去了。
氣氛隨着賈文靜飆出的一聲“好樣的”,而開始熱烈,岑嬌娜再也控制不住激動,跳上椅子歡呼起來,羅敬開嚎了一嗓子“鳳曉白你是純爺們”,戴翔和卓非兩個男人都很“純爺們”地跟着一起鬨。
“嫁給他!”最是淡漠而寡言的江宜月,此刻彷彿變了個人般,竟第一個,猛地尖叫了出來。
“嫁給他!”岑嬌娜算是找到知音了,立刻扯開嗓子跟進。
“嫁給他!”羅敬開喝高了,臉紅脖子粗地吼道,“早就該嫁了!都談了幾年啦!”
“答應!答應!答應!答應!答應!”賈文靜帶頭拍桌子打節奏,其他人紛紛跟着節奏也加入進來——只孫橋不耐煩地將沙拉塔撂桌子上,低頭開吃。
在這一派喧鬧中,湛家人的席位,卻已接近冰點。
不說別人,直接面對逼婚“火力”的湛明儒,面色已沉如暗夜冰水——他的目光只在鳳曉白身上停留了最短的時間,而後就對上了湛藍箏的眼睛。
父女倆此刻的視線交流,到底在說什麼,怕是沒人清楚。但離得最近的鳳曉白卻摟緊了湛藍箏,他知道,自己要給女友最大的精神支持——因爲湛明儒的眼神,已接近勃然大怒了。
“我父親最討厭別人逼迫他做事情。”湛藍箏曾經說過,“所以你可別隨隨便便,就跟他提咱倆的事兒。他本來就不同意的,要是當面非要他給個答覆,他絕對會鐵了心不讓咱倆好。”
鳳曉白當時是答應了,但是今天不行了。
湛藍,看到你剛纔那些傷痕,我就知道,我的容忍到頭了。
其實我一直都懷疑,你父親在毒打你,從小到大。你不經意會透出口風,雖然總是很快彌補,但我不是傻子。
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你不是軟弱好欺負的孤單一人。以後要動你,先看看我鳳曉白的功夫,他們能不能直着過去。
湛明儒忽然站起來——大家都默契地停止了逼婚,看着這位湛家實際的當家人,並沒有理會鳳曉白,而是走向了一直不語,和孫橋一樣把自己當局外人的湛修慈。
“父親。”湛明儒恭敬道,“您是長者,我應先徵求您的意見。”
湛修慈只風輕雲淡道:“你明白湛家規矩,你是女兒的父親。”
“兒子懂了。”湛明儒露出一絲放心的笑容,但立刻收了回去。他走向鳳曉白,只給出兩個字——
“不行。”
鳳曉白麪不改色,剛要開口——包間門被撞開了。
美豔的方丹霓,頭一次在衆人面前,露出驚恐而慌張的神色。她的目光無助地掃了一圈,竟不管不顧地跑向了處在“風暴中心”的湛藍箏。
一把握住對方的胳膊肘,“湛藍,我必須得走,立刻,立刻……”
她湊到湛藍箏耳畔,輕聲說了句什麼,語調打着抖,一滴淚水,悄悄掛上了眼角。
湛藍箏皺了眉頭,露出一抹同情和安慰之色,她迅速點點頭——方丹霓掉頭跑向孫橋,俯□子悄悄說了點什麼。
孫橋丟下筷子,拿上方丹霓的車鑰匙。
他們就這樣,急忙忙地,並肩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箏兒,正在策劃一件事情……
方丹霓要被虐心了。程澄也會被虐心。孫橋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