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江宜月和湛垚帶着一瓶安魂丸,返回醫院。
凌晨三點,昏迷近一週的孫橋,開始慢慢睜開眼睛。
一直在旁觀察的湛藍箏,示意鳳曉白去把外面的人,都給叫進來。
對於清醒者而言,這是一個短暫的瞬間。
但對於孫橋而言,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好像靈魂被抽出身體,千刀萬剮後,又一點點揉搓到一起。又似乎每一個細胞都被分解開,又進行了一番重塑。
身與靈,都彷彿一團泥球,經由了女媧的巧手,終於恢復了人身。
宛若新生。
光線逐漸明亮,柔和的淡黃與薄薄的霞光。
玫瑰花的溫柔,紅粉的色彩,酒的香氣,迷醉的霓虹……
這是個銷魂的世界。
同病的憐憫,心底對往昔的哀切,剎那的心軟與失神,於是一番糾纏,一場誤會……
隔路,彼此四目相對間,只車流滾滾,扯開一切……
當時在想什麼?恐怕什麼都沒想,腳底已變了位置。
她的背影,模糊不清,分明已近在眼前,距離卻越來越遠……
聽到了汽車聲,但奔跑在路邊,並不疑惑。
引擎聲陡然一響——
意識迅速凝聚!
有什麼東西上來了,從背後逼近……
她的背影近了又近了,不要管別的,再加把勁,攔住她!
剎車聲刺耳——
危險!
茲——————
砰!
瞳孔收縮,兩道銳利,透開眼皮。
“他醒了。”
是瘋女人的聲音。
“醒了,醒了,太好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
一道粉紅的影子擠了上來,嬌小的人臉因爲湊得太近,而變得碩大。皮膚可以感受到對方緊張的呼吸,卻聽不到半句人話。
看着她眼睛裡的激動和膽怯,孫橋努力扯開嘴角——嗬,痛啊!
那他也要說上一句。
“白——癡。”
他鄙視地說。
程澄軟手軟腳地坐到他牀邊,張開嘴抖了半天——
“極品男——”程澄瞪着他,不讓淚水落下,“你……你……你……”
她想哭,但是不敢趴過去,她怕弄溼他的繃帶,加重他的傷勢。
“你混蛋。”程澄哽咽地說。
孫橋說:“混蛋追你。”
程澄怔住了,淚水落到她咧開的脣角。
“你追混蛋。”她迴應道。
孫橋又鄙視道:“是白癡。”
湛藍箏非常體貼地湊上前來,於是程澄靠着她的懷抱,終於哭開了。
“我再也不要有這種等待了。”她說。
孫橋的目光,從程澄身上挪開,一一看過去,最後落到站在門邊的方丹霓身上——她也很好,恢復了原有的光彩照人,帶着自信的微笑,立在門旁。
閉了閉眼,靠。
她依然沒有放棄。
要我如何從同情中,斷了你的念想?
方丹霓。
我欣賞你,但不愛你。
或許那是一場頻臨死亡而產生的虛幻——在無盡的黑暗與冰冷邊緣,輾轉孤獨與疼痛間,品嚐滅亡的無助與恐慌,竟見到了程澄的背影——看那窄肩細胳膊,瘦小無力到自己一拳頭就能打飛;看那傻呆呆的後腦勺和象徵“見識短”的長頭髮,嘖嘖,白癡到自己用腳趾頭,都能和她進行智力搶答。
當面臨危險的時候,一個白癡東西,不立刻跪地求饒,屁滾尿流的逃命,你還傻了吧唧地站着幹什麼?
看到這個白癡倔強的挺立,聽到這個傻瓜寧死也不屈服的宣言。
程澄,嗯,這個女人,確實和素顏,韋雙素,芊冉都不同。
她經歷了很多愛情失敗,跌倒在無數個戰場,卻依然爬起來,重新笑眯眯,傻呵呵地,一次次選擇嘗試與相信。
一顆勇敢堅韌的心。
“我也不希望……” 孫橋終是看向了程澄——她發泄的哭泣,已接近了尾聲。
他吃力地說,“再有那樣艱難的追逐了。”
程澄默默伏到了孫橋的胸膛上,方丹霓站在門邊,並未離開……
孫橋的傷勢順利好轉,若說插曲,那無非就是他甦醒的第二天,在這個陽光溫暖的中午,西服革履的鐘錦,過來進行了探望。
“孫橋是我的員工,我來探視他一下。”鍾錦向一臉敵視的湛藍箏微笑,又對拿着飯盆的程澄點點頭。
他身後的門被推開,江宜月匆匆走了進來,“鍾……鍾先生,你來了。”
“是的,江小姐,你好。”鍾錦和氣地微笑,湛垚默不作聲地站在江宜月身邊。
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匯一下,又都默契地收回。
“你好。”江宜月本想端詳鍾錦一下——看看他是否受了什麼重傷。但是湛垚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江宜月遂偏過頭去,只看湛藍箏。
“您和您的員工聊吧。”湛藍箏無所謂地走出去,“阿垚,你要不要留下來,陪你的好朋友啊?”
鍾錦遂恍然大悟而又沉穩地笑道:“你們還真是姐弟啊,這傢伙都沒及時告訴我。”
湛藍箏把鍾錦的辯白當作耳旁風,冷哼一下,一臉神氣地看湛垚。
湛垚嘿嘿笑着,“那要看小月亮去哪裡。”
江宜月便有些急促地走到湛藍箏身邊,“我跟湛藍走。”
湛藍箏得意地向鍾錦和湛垚笑了下,拉着江宜月,大步流星地離開。
湛垚聳聳肩,退了出去。程澄說了句“我去洗餐具”,也離開了。
獨留鍾錦與孫橋。
“怎麼搞的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故,肇事者抓到了嗎?”鍾錦寒暄着。
孫橋微微一笑,“不用抓了。鍾經理,我恐怕要請長假了。”
“應該的。公司也會給你一筆治療費,你是難得的人才……”
“我在考慮是否要辭職。”孫橋說。
鍾錦沉默一下,他湊近了些,親切地笑道:“孫橋,我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分得清,誰是伯樂。”
孫橋氣定神閒地眨了眨眼,懶懶道:“你不是伯樂,因爲你看錯我了,我並非千里馬。”
“因爲程澄?”鍾錦依然親切微笑。
孫橋爽快道:“賓果。”
“我很遺憾。”鍾錦溫和地說,“與你合作的那段時間,還是很愉快的。如果你改變心意,隨時都可以回來。”
他站起身來,“方小姐倒是沒說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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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橋淡淡道:“人各有志。鍾經理,我只是想輕鬆一段,沒有再尋伯樂的意思,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鍾錦點點頭,“我會考慮你的話。好好養傷,祝你,早日康復。”
瀟灑離開。
湛藍箏慢慢踱着步子,聽江宜月講述西山的驚險,她心裡瞭然地點點頭,面上倒只是一般驚奇,“你確定來的是鍾錦嗎?”
“不確定。但是湛垚一說,我就確定了。”江宜月如實道,“你們這個圈子的事情,我實在不清楚。我跟你說,就是怕他們兩個……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給你帶來麻煩。”
“我會跟我老子說的。”湛藍箏還是那句話,“再怎樣,我手裡也沒實權,再怎麼懷疑鍾錦,也只能讓我老子去調查。好了,我們就不用操心了。月亮,你喜歡我弟弟還是喜歡鐘錦?”
江宜月傻了會兒,“這個……”
湛藍箏沉下臉,轉過身子不理她,只順着小路走到幾株老鬆前,扯着松枝不吭氣。江宜月趕忙追上去,“你別生氣,我沒有隱瞞的意思啊。你別逼我,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偏偏湛垚是你弟弟……”
“鍾錦是赫莞爾的男友。”湛藍箏玩弄着松針,冷道。
江宜月的臉色白了白,“我是那種人嗎?!”
“那你到底喜歡誰?”湛藍箏執拗道,“我就讓你現在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江宜月爲難地支支吾吾,“那你說呢……旁觀者清。”
湛藍箏低聲道:“你也不小了,月亮。我和曉白是一定要結婚的,我老子再不許,我也要和曉白在一起。我就擔心你的未來。你知道我很自私,問我的話,我肯定要你當我弟妹。正好咱倆都能在一起。”
江宜月倒不否認,很是合情合理地點頭。
如果真的會到談婚論嫁那一天,理智的,明顯的,自然是湛垚。他是最親愛的湛藍的親堂弟,他是一個勇敢,體貼,熱情又能讓人輕鬆的好人,他是一個完全徹底的單身——這最重要。
而鍾錦——
她忽然想起了鍾錦剛剛那一聲“江小姐”,應酬的笑,客氣的態度。似乎最陌生的兩個人。
心裡,就好像被掛上一株松針樣的難受,麻麻地痛癢。突然有點懷念起以前鍾錦的關懷——不似對待路人的態度,她能感覺出來,也因此對這個有女友的男人,皺眉,猜忌,恐懼,刻意疏遠。
出於理智,她有意識地拒絕着鍾錦這樣一個非單身,而且熱情得可疑的男子。
可另一方面,女人的虛榮心與渴望關愛的慾望卻開始作祟,她心裡對這種被異性重視的情況,竟有了小小的得意,期盼,與不可告人的依賴。
尤其是忘不掉,他幾次的雪中送炭,哪怕是一個最不起眼的細節,他都會用溫暖填充好每一個縫隙的冰涼。
他不是湛垚那樣的大火爐,轟一下,噼裡啪啦地把你整個人都給包裹進去,一起洋溢,一起沸騰,快樂地暫時忘掉一切。
他只是一股溫煦的風,安靜地走來,安靜地停留,安靜地離開。風過的痕跡是那樣微小,但最感人的回味,卻總在細微上。
江宜月垂下頭,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湛藍,你別說了。”她感到呼吸很難受,“讓你給說的,顯得我那麼不要臉,和兩個男的……人家都沒對我怎麼樣,不過是熱心腸,幫幫忙罷了,根本沒有那種表示,我就在這裡自作多情起來……好了,你別說了好不!”
“你心裡想的事情,我會不清楚嗎?我不瞭解鍾錦,還不瞭解我弟弟嗎?”湛藍箏說,“我弟弟這個人,受女孩子歡迎,但是他從沒交過女朋友。他想明白了,就會大大方方去做,當他把玫瑰花給你的時候,就意味着他認定你了。”
江宜月有點煩躁,“我沒說他不好!”
“但是你沒答應。”
“你要我答應什麼?都沒怎麼相處。我不是中學生,可以把戀愛當遊戲耍。現在這個年紀,要是和異性相處,那是要考慮一些長遠的。不能兒戲!”江宜月無奈地說,“湛藍,你別鬧了。要我好好想想吧。反正……反正鍾錦有女朋友的。”
湛藍箏嗯了一聲,她看出江宜月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出於私心,她還是說了句,“鍾錦,來歷不明,我討厭他,而且他的女友,是赫莞爾。”
江宜月說:“你不喜歡他,其實我有點可惜,但是你若不喜歡,那我也跟着你罵他好吧。只是湛藍……如果……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和鍾錦在一起,會踢走赫莞爾……那你會怎麼樣?”
“幫你踢走赫莞爾。”湛藍箏毫不猶豫地說。
江宜月摟緊湛藍箏,“我總覺得……會有一場風暴似的。”
“月亮的第六感是很好的。”湛藍箏輕輕一笑,手機隨着她脣角的展開,也唱起了歌謠。
湛明儒發來的一條短信,字字句句,都透着冰冷:
你爺爺已經閉關了,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一週內,自己回主宅認罪,一切還可商量。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押你回來,直接進刑房。
湛藍箏掃了一眼,邀請江宜月共賞析——只把江宜月氣到臉似浮雲白,眸若朝霞紅。
“這家不能回!絕對不能回!上次就那麼惡毒,這回竟然這麼說話,就算是你親爹,我也不管!我也要和他急!”江宜月連聲說,“湛藍,你就別操心我的事情,先照顧好自己。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知道你不會束手就擒。”
“怎麼辦?”湛藍箏冷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然後第二條短信就跟進來,湛藍箏再次看了一眼,是無涯的——
補課。今日下午三點整,不許缺席。
她準時來到無涯的住處——甭管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風悽雪冷,又怎樣的春暖花開,無涯的居所,似乎從不會被時間打擾。
煮水聲,火苗的攢動,博山爐的古樸和葉子香安逸地飄搖,一扇屏風展開,隔出兩方古香空間。
無涯對湛藍箏點點頭,“先坐下吧。”
湛藍箏跽坐到他對面,師徒二人卻都不再說話,無涯望着蒲團的鳳紋,湛藍箏望着無涯的眼睛。
“你爺爺,已經閉關爲你求情了。”許久,無涯才淡淡道,“三日後,我也會去冥府。畢竟,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牽扯到了冥府和玄黃界整體的友好關係。”
湛藍箏不言不語。葉子香的煙氣從她額前遊過,無涯擡頭,茫然與怔忡,手中摺扇,輕輕垂落。
“你和你姑母真像。”他喃喃道。
湛藍箏冷哼了聲,“可惜我姑母竟是沒那福氣。”
無涯稍微停了會兒,苦笑。
他低下頭,又慢慢道:“那兩個術法,該指導的,我都指導過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反覆練習。我相信你只要上心,再難的咒文,都不在話下。”
“事關全局,攸關生死,我自不懈怠。”湛藍箏淡淡道。
“很好。你現在就繼續練習吧,後天再補最後一次。有什麼問題,我還可以及時指導你。”無涯起身,欲轉回到屏風後。
“甲級內嵌咒文。”湛藍箏不急不徐道,“怎麼回事?”
無涯頓住了,“你都知道了對吧。”
“當年那幾個人都知道,但是真明白的,似乎不多。”湛藍箏自言自語道,“可是我明白了。”
無涯轉過身看她。
“守護人不在了,契約纔會失效。”湛藍箏品味着,“姑父,你說,契約有失效嗎?我二叔和二嬸,到底會如何?”
她仰起頭,看着無涯。
無涯側過身子,“你想學?”
湛藍箏笑了,“姑母在哪裡?”
“箏兒。” 無涯沉沉地說,“你的話,乙級就可以了……先把那兩個複習一遍,一個小時後,我指導你立契約。”
“我還沒說呢。”湛藍箏緩緩道,“姑父,祝您一路順風,掐好秒錶回來。”
無涯揹着身子,苦笑着回過頭。湛藍箏展顏,“我不是諷刺您,真心真意的。不過您這屋子,到時候別不讓我進。”
無涯深深一個呼吸,淡淡道:“放心,只你能進來。行了,好自爲之吧。”
夜已沉。
湛家主宅。
齊音然端着熱騰騰的夜宵,緩步走進書房的時候,湛明儒剛好放下文件。
“先歇會兒。”齊音然柔和地說,目光不由落到書桌上那方厚厚的硬皮大本子上——暗雕的字樣和花紋,不好分辨,但齊音然知道那是什麼。
湛家的祖訓,家法,族規。
“父親已經閉關了。”齊音然輕聲說,“你想好箏兒的問題了嗎?”
湛明儒握着豆漿杯子,搖搖頭,“我給她發了最後的警告,讓她自己回來,她若還是不當回事,我就親自押她回家。總之,捉,是一定要捉回來的。犯了這麼大的錯誤,絕對不能連個解釋都沒有。”
“那……要廢黜嗎?”
“她的罪過,可廢可不廢,最重的那條,和引魂使者的衝突,如果真是她自毀誓言,那她完全不佔理,即便父親擺平這件事情,族裡也不能一點都不追究。至於是否要廢黜……如果需要廢,那麼我,也是完全可以辦到。畢竟箏兒一點都不像個掌門,只知道和家裡鬧,在外面折騰。而小愛已經長大了,越來越明理,懂事。”
“會對箏兒動刑嗎?就像當年……父親……做的那樣……”齊音然將手,擔憂地放到丈夫寬厚的肩頭。
湛明儒沉默一下,“她若是不承認,反抗,胡鬧,我會動刑,必須動刑,尤其是如果牽扯到廢黜的事情,是免不了要動刑的。即便她乖巧了,都認了,我也得教訓她一頓。你不是不反對嗎?”
“我只是……”齊音然嘆了嘆,“這幾日總想起……明嬋……當年,父親抱着明嬋,從刑房裡出來的情景……根本就……沒法看……”
湛明儒再次沉默了。
半天,他才握住妻子的手,“你放心。箏兒,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只要她乖乖的,別再火上澆油,別給我捅天大的婁子,那麼我估計……最後我也頂多用鞭子抽她幾下,給她點顏色看看,能不動刑,我絕對不動。”
齊音然放鬆地勻出一口氣來,“但願這孩子體諒父母的一片苦心,別再做那些受人把柄的事情了。”
不同於郊外別墅區的安逸。城內,燈火通明的公寓頂層,鍾錦一樣沒睡,湛垚半臥在沙發上,“你姑姑那個瘋子,把事情弄得很糟。我可不敢肯定,小月亮會不會告訴我姐姐。”
“湛藍箏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她只能求助湛明儒,而湛明儒恐怕更信任的是我這個外人呢。”鍾錦笑了笑,“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當我們開始感覺隱藏不住的時候,就意味着該開局了。”
湛垚本已困頓,此刻來了精神,“你打算如何?”
鍾錦道:“孫橋回了那邊,即便真如他所說,沒有另尋伯樂的想法,但我不想把自己的成敗,寄託到別人的道德上,尤其是孫橋那樣的人,我捉不到他的把柄,拿捏不住他真正的弱點……其實我本還想着父親回來了,我便可以用孫橋三魂七魄不全的狀態,誘惑一下,讓他忠心一些,畢竟我父親是可以幫助塑魂的……誰知道……呵呵,算了,不提了。他擺明了態度,我也不強求。但是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不用再等下去了。如今湛修慈已閉關,你大伯父的屠刀必然磨好了,那麼只要待無涯一離開——”
食指輕點玻璃,銀戒,光芒明亮,似迫不及待的火焰跳躍。
“不要再等,可以開始了。”鍾錦輕笑。
湛垚還是保留意見地說:“我姐姐真的會幫她嗎?”
“那也不是一個吃素的人物啊,小阿垚。” 鍾錦笑道,“她會逼你姐姐幫她的,我相信她從一回來,就做好了這種準備,看人要準確哦。所以——”
望着落地窗外的燈火輝煌,鍾錦慢慢地說:“最後一根稻草,可以丟出去了。”
會把你,從湛家掌門的位置上,壓下去,一路,壓到刑房,和廢黜的祠堂。
鍾錦心想,從容微笑。
卷八完。
敬請期待卷九。
作者有話要說:卷八結束了,卷八結束了。呼……該開始中冊的倒數第二卷——卷九了,暫定名稱是……《夜的船》。分裂的人體在夜間飛翔,城東北,人心惶惶,湛藍拒絕回家,湛明儒耐性全無,遊祈樂突兀求救,小宗丟下最後稻草,丁小剪向湛藍箏攤牌,賈文靜大公無私,追查到底,槍口威脅下,容采薇卻被迫出逃……
一團混亂中,箏兒,將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