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月和遊祈樂在客廳等了一個小時,湛藍箏才從屋子裡輕快走出,“月亮。咱倆出去吃個飯,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江宜月說:“好啊。曉白爲什麼不跟着一起去呢?”
湛藍箏微微一笑,“他要保護遊祈樂。暫時離不開。不過也就這麼一次。”
江宜月理解地笑了。湛藍箏對遊祈樂說:“一會兒我把車開樓下,然後給家裡電話,你直接下樓就好。我懶得上來了。”
遊祈樂點下頭,有點不安地看向湛藍箏的臥室——鳳曉白剛剛走出來。
“你一會兒不回來了?”鳳曉白說。
湛藍箏輕點頭。
“那麼——”鳳曉白慢慢道,“你就——要走了?”
“是啊。”湛藍箏輕鬆地笑了,“親愛的,這只是小別,勝新婚哦。”
鳳曉白的身子卻宛若一張繃緊的弓。
他看着湛藍箏,她的頭髮,她的臉,她的一切。
“不行。我要跟你去!”鳳曉白忽然道。
湛藍箏笑容不變,“不。”
鳳曉白說:“我發誓要保——”
“我說不!”湛藍箏怒道,“我和月亮吃個飯你也管,你閒的啊?!注意點你的態度好不好?!”
江宜月有幾分不解,“湛藍,就讓曉白跟過去——”
“我說不就是不!都聽不懂人話了是嗎?”湛藍箏冷道,她拎起車鑰匙拉開了門,江宜月忙忙跟過去,聽着鳳曉白叫道:“湛藍!”
湛藍箏只低頭穿鞋,不理睬他。
鳳曉白喘了兩下,“開車——要小心點。吃飯,別吃太多,別喝酒,傷身子的……我等你回來。”
“知道了。”湛藍箏淡淡地說,利落地開了防盜門的門鎖,那喀嚓一聲,格外脆亮,江宜月先出去,然後湛藍箏緊跟着就步出門外。
鳳曉白閉了眼。
他確信,當木門關閉的剎那,他聽到湛藍箏輕輕地說:
再見。
再見。
鳳曉白在心裡反覆着。假想中的自己已經邁開腳步追了上去,拽過湛藍箏,將她摟在懷裡,天長地久也不分開。
現實中的他,穩穩當當地站在原地,一臉君子的溫和。
擡起右胳膊,輕輕看了眼衣袖下,那枚已經褪下綠色光芒的淡紅印記——彷彿一枚圓形的錶盤。
剛剛,湛藍箏用法杖配合最繁複的咒文,在他胳膊上以咒法刻畫入皮膚的。
“屆時我會用這個和你聯繫。這玩意跟手機一個效果,能進行簡短的通話。只不過只有落印人才能聽到對話,而且通話權在我這裡。”
“不能用手機或者網絡嗎?”
“你還以爲我老子還會允許我和外界聯繫嗎?”
“那你就不要回去!”
“這是最關鍵的!”
“我寧可帶着你亡命天涯……”
“你用點腦子!”她的眸中滿是憤怒和心痛,“我憑什麼亡命天涯?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曉白,我也不願意用這種方法,我比誰都害怕。要去遭罪的人是我,一旦失敗,最沒退路的人也是我!但這是最可行,也最有迴旋餘地的路。線都鋪好了,已經無法收回。你只有照着我這條路,走下去,那樣還有極大的成功率,如果你現在反對,那麼今晚,我就可以完蛋了。”
鳳曉白苦笑,他感到一把銼刀在銼着自己的心,肉渣子紛紛落落。
所以,你選擇在這個時刻,才告訴我一切的計劃。
因爲我縱使反對,也完全來不及了。
你料定了我會反對。
湛藍……
他讓這一切內心的煎熬都不呈現在臉上,只帶着斯文的笑容。
他還是那個文質彬彬的君子白,於是一切還都是那麼正常,於是小水獺可以安安靜靜地玩弄她的手機,把該通知的消息,通知給該通知的人。。
我不能……衝動。
要學會隱藏疼痛,在微笑的背後。
爲了湛藍箏。
和江宜月進行了愉快的晚餐,湛藍箏送她回了家,下車前,她說:“月亮。你愛我不?”
“當然愛啊。”江宜月笑道。
“愛我還是愛男人?”湛藍箏微笑道。
“當然是更愛你啊。男人就是衣服,你比手足還重要。”江宜月早已習慣這種甜蜜的告別語言了,伸出雙臂,“喏,抱一個。”
湛藍箏抱過去,“月亮……采薇,阿翔還有嬌娜最近好像出了點問題,我沒時間問明白,你要想知道,就去問程丫頭或者老姐吧。”
“哦,好。”江宜月點點頭,“你那麼忙啊?”
“是啊。”湛藍箏緩緩地擡起頭,“月亮。有什麼事情,去找曉白。”
“我會有什麼事情呢……”江宜月笑得開始勉強,“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吧?”
“嗯。有。”湛藍箏笑了,“可是我要給你個驚喜。所以不許問啊。”
江宜月說:“那讓我想想。下個月初就是你生日了,是不是——嗯——我也要給你一個驚喜呢。”
“最好是告訴我,你要當我堂弟妹了。”湛藍箏笑嘻嘻,江宜月登時面紅耳赤,“說什麼啊……”
“我堂弟待你好嗎?”
“說什麼啊……”
“月亮。”湛藍箏握住江宜月的手,“我是真心希望,你和阿垚好下去。”
江宜月閉嘴了。
待會兒,她望着窗外說:“可以走一步,算一步嗎?我和他,畢竟認識不久。”
“還是說你心裡有鍾錦。” 湛藍箏調了調反光鏡,江宜月陡然回過頭,“我……我……”
湛藍箏嘆了下,她看了眼車內的表,“月亮。或許我不該迫你。或許,我該讓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讓你自由地接觸,來確定自己的心意。”
“湛藍,我……”
“我該走了。”湛藍箏果斷地說,“月亮,保重。”
江宜月下了車,“保重。”
她關上車門,這一聲,很沉悶。
湛藍箏去見的,是孫橋。
“嬌娜好嗎?”
“已經穩定,但還未甦醒。”
“丫頭呢?”
“白癡在陪牀。”
“你準備好了嗎?”
孫橋冷笑。
湛藍箏舉起法杖,左手捏訣,目光專注而犀利。
印記落入皮膚的深處,那綠光慢慢消退的時候,孫橋扯扯嘴角,“瘋女人,爺這可是第一次,讓人這麼利用爺的身子。這筆帳,你給我記住了。”
湛藍箏不由笑了,“或許以後,你會經常破例。”
孫橋不屑地冷哼,“要走了?”
“對。有事去找曉白。”湛藍箏轉過身子,鑽入車內。
孫橋俯身,敲了敲車窗。湛藍箏降下來,“幹嘛?我可趕時間。”
孫橋,“…………你…………保重吧——別誤會,本世子爺還不想一輩子都魂魄不全!”
湛藍箏燦然一笑,掛檔走人。
今晚第三個目的地,是那個地方。
最重要的,就是那個地方。
車子在路旁,停了下來。
湛藍箏,靜靜握住法杖……
電話鈴乍然一響,遊祈樂握緊了手機,迅速下樓。
鳳曉白站在陽臺上,他只能看見藍色的車頂。目光怎麼灼熱,也穿不透。
遊祈樂跑出樓門,直接鑽入車內。車子一刻不多留,立即沒入黑夜中,毫無留戀……
晚。
十一點半。
車子停在了高坡旁。
湛藍箏跳下車,遊祈樂跟在她身後,“我們遲到了吧?掌門,你不是說九點嗎?”
湛藍箏沒搭理她。
丁小剪身披黑風衣,踏着球鞋,隨身只攜帶一隻提包和一口小鐵箱,也已侯在一旁。
“你遲到了。你不是說十一點嗎?”丁小剪蹙眉,“你讓我帶鐵箱子幹什麼?還有,我們怎麼離開?”
湛藍箏也沒理會她,只往高坡前一站,揚眉喊道:“夜的船,請現身吧。”
滋滋白氣,自高坡後滾滾而出,好似燃火的濃煙,瞬間籠罩了這方荒野。朦朧中,一個巨大的黑影,自那高坡背面緩緩滑出,便像個踩在了作業流水線上般的產品,然後又彷彿被老吊車吊起來——那龐大的黑影,一點點,向上浮起。
白煙緩緩地散開,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艘懸浮在半空中的船。
夜的船。
船首坐着一個綠裙女郎,長髮悉數向後飆開,她心滿意足地用發繩勒住了散亂的頭髮,一個跟頭便輕巧地朝着地面掉落而來,離地一米的時候,她大頭朝下地停住了,濃豔的紅脣輕啓,“嗯——不是說一個人嗎?”
一隻手自腕子上脫落而來,豎起兩根指頭,“我們談好的是一個人。”
“對。”湛藍箏一把握住遊祈樂的手腕子,電光火石間,三道符咒啪啪啪貼了過去,綠光籠了遊祈樂的腦袋,麻袋般向身下套去——遊祈樂尖聲驚叫,似乎很是痛苦,她拼命要擺脫這口袋般籠罩而來的綠光,但是湛藍箏手心一道藍色符,剛好卡在她的脈門上,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綠光遊走處,遊祈樂的人身也發生了變化,越縮越小,愈發失卻了人形,待那綠光散開後,蜷縮在地上的,是一隻軟軟的小水獺。
湛藍箏拿過丁小剪手中的鐵盒子,將小水獺扣進去,上了鎖,只露出兩個眼睛大小的小窗來,一道符咒貼了過去,手訣變化幾下,那符咒沒入鐵箱頂部,化作一道灰色符文,深深刻印在上。
“O了。”湛藍箏笑道,“剪子,幫我把這個帶到巴西去。什麼時候看到沈秋凡,什麼時候就給他。然後告訴沈秋凡——”
湛藍箏對着小窗裡那兩隻黑亮水靈的眸子,不緊不慢道:“他家的水獺太愛騙人,把湛家掌門惹急了,於是小懲大誡,先令其不得恢復人身,什麼時候改過了,什麼時候再說吧。如果沈秋凡願意收留,就帶在身邊,如果膩味了,直接放到亞馬遜河裡去好了。”
遠處,可望到警車紅藍的燈光,在閃爍,急速而來。
丁小剪倒保持了鎮定,沉穩地接過鐵箱。
夜遊女笑道:“原來的確是一個人啊。我的船還真是有幸。”
“上去吧。” 湛藍箏推了推丁小剪,夜遊女一把拉過丁小剪,“姑娘,上船吧。目的地,巴西。越洋的遠行,湛掌門,這可不便宜呢。”
“自由和名譽。”湛藍箏微笑。
夜遊女的紅眼珠子,如彈簧般落出來,在空氣中彈了彈,“值了。”
可以聽到警車呼嘯聲。
“記得點。在南美先飄一段,然後去太平洋上飄,拖上一個月,然後再回國,別回這裡,去南方呆着。等候買票上船的人呼喚你。”湛藍箏叮囑道,“如果你不照着辦,那麼我保證,夜的船,絕無安穩飛翔的日子。”
夜遊女謹慎地點點頭,“放心吧。是你解開了加諸在船上的應家封印,是你讓我的船終於得以復原。處女航,我就免費運了。哎呀,真是賠本。”
警車聲愈發刺耳,丁小剪道:“你怎麼辦?”
湛藍箏笑道,“束手就擒。”
“死女人,跟我一起走!”
“我老子會保我,你放心。不過我回家後,會變得很慘。”湛藍箏沉靜道,那警車一輛輛咆哮而來,身後的荒地,瞬間已被染成藍紅的色彩。
丁小剪深吸口氣,夜遊女帶着她開始上浮。
“保重!”丁小剪在高空喊道。
湛藍箏仰起頭看她,“記住你欠我的!記住那隻手機!不許丟!”
丁小剪低下頭,向着越來越小的湛藍箏,莊重地點了點。
夜遊女咯咯一笑,她帶着丁小剪,躍上了甲板。丁小剪被送入船艙中,夜遊女的身軀,再次進行了一次分體——左眼飛到船頭,右眼飛到船尾,兩耳分開到兩側,一手拉開風帆,一手持起船舵,身軀定在船中央,道道白氣蔓延開,很快便裹住了整個船身。
白霧迷亂中,只見那巨大的黑影,正徐徐上浮,離荒野愈遠,離天際愈近,至到——再也望不見。
白色散開,荒地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藍色和紅色的交錯閃爍,在湛藍箏的身後。
有人撥開荒草,走上前來。
一直走到湛藍箏對面。
“嘿。老姐。”湛藍箏打招呼,“這麼晚來這裡做什麼?”
賈文靜說:“本來是八點埋伏在此,線人說的是九點。可惜九點沒人。我們等到十點離開。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堅決認爲,應該殺回來一趟。果然,我沒料錯。”
“來這裡做什麼?一起夢遊嗎?”湛藍箏微笑。
賈文靜說:“丁小剪呢?”
“我怎麼知道啊。”
“她涉嫌走私槍支彈藥,洗錢,涉黑,詐騙,非法入境等多項罪名,是通緝要犯。包庇窩藏並且協助其逃亡者,可視爲同謀。”賈文靜平靜地說。
湛藍箏一笑,“老姐,夢呢吧?你在說什麼呢?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而且這裡離機場還有幾里路呢。”
“我和我的同事們,都看到,剛剛你和丁小剪在一起。”賈文靜道。
“我不知道她犯事了,所以我和她交往無罪。”
“但是她現在不在了,她逃跑了!”
“她怎麼跑的?遁地?”
“湛藍箏。”賈文靜痛心道,“你是玄黃世家的掌門,你有的是神奇招數,送一個人逃跑!”
“你可以把這些話拿到法庭上,和我的律師,和法官,和輿論大衆講。我相信即便是公訴方,都不會採納你這句話的。”湛藍箏自信道。
賈文靜突然一動,金屬閃亮中,湛藍箏沒有後退。
喀嚓。
手腕冰涼。
她和賈文靜對視。
“老姐,算你狠。”湛藍箏擡起手,看了看銬住自己的手銬,“你把銬子銬到我的手上,你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嗎?”
“我只知道,你是有重大嫌疑的涉案人員,並且在抓捕過程中,存在抵抗傾向。在此情況下,我們可以給任何嫌疑人,戴上手銬,拘留審問——這是我的原則。”賈文靜嚴肅地說,“湛藍……我告誡過你,是你逼我的。”
湛藍箏點點頭,“我不讓你違背警察的原則。但是如果你還能念點舊情,就幫忙通知我老子一下,讓他帶着錢,來救他家的不孝閨女吧。”
賈文靜說:“我現在是重大走私槍支專案組的成員,通知家屬,這不是我的職責。”
她毫不客氣地拽起湛藍箏,大步走向警車,“帶她回去,收隊!”
湛藍箏在拘留所住了兩個晚上的特別單間,接受了幾次審問——自然瞧不見賈文靜的影子。她對諸位奔波多日的刑警帥哥和美女們的態度,極爲和藹,認罪積極——
“丁小剪的所作所爲,我說一點都不清楚,自然是假的。但我只是懷疑,猜測,她從未和我挑明,更未讓我參與,我也不可能問她。這不算罪過吧?難道我看到我家樓底下那小子某天拿了把殺豬刀走出來散步,我就跑來報警說瞅見他殺人嗎?”
“賬戶?對,是我讓容采薇開的,不過容采薇之後的所作所爲,與我無關,這個你們可以查。她還偷了我三萬元錢呢。啊?三萬元是誰的?我老子湛明儒給的,你們問我老子去吧。我老子錢多燒得慌,他就喜歡給自己閨女一堆現金,這個不犯法吧?至於開賬戶,確實是受丁小剪的委託,但是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她好歹也是我的朋友,難道哪個朋友過來說湛藍啊,能借□份證幫忙開個賬戶嗎?我就立馬跑來報案說,XXX涉嫌洗錢嗎?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警察小哥,你們的電話會被打壞的呢。”
“爲什麼用容采薇的身份證?因爲我這人是從不外借身份證件的,但是礙着朋友情面,不好不辦事。正好容采薇做了點讓我不太痛快的事兒,什麼事兒?好,我說,她搶了我另外一個朋友的男人,跟那個男人偷偷摸摸了一年,之後還閃婚了,閃婚就閃婚,還跑到我家裡來送結婚請柬,當着我那被甩的朋友的面,一起秀恩愛,我特想給她兩巴掌呢。所以一時犯壞,就用了她的身份證。不過這個也是經過她的首肯,你們可以調銀行的攝像記錄,是容采薇本人拿着自己的身份證去開的賬戶。不是我的逼迫和偷竊。之後那個賬戶就是由丁小剪使用,和我,和容采薇,都沒有直接關係了。”
“送走丁小剪?哈,我就問你們一句,我是怎麼送走的?我是給了她火車票,還是幫她辦妥了出國護照啊?如果這個你們拿不出證據,甚至說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那你們還是快點放了我吧。”
第三天的中午,湛藍箏被兩個女警從單間裡帶出來,沒再給她戴手銬,而是請到了一間小會議室。
裡面坐着兩個很威嚴的警官,還有——
嗯,臉色極度陰沉的湛明儒。
“湛先生,令嬡——我們是完好無損地交還給您了。”其中一位中年警官起身,對湛明儒道,“我們已基本查明,在這起惡性的走私槍支案件中,令嬡雖然沒有真正參與其中,但也並非絕對無辜,最起碼,她犯有知情不報,並且給犯罪分子提供賬戶的罪責。當然,她的罪過還是較輕的,我們也可以認爲,她確實是被犯罪分子欺騙,在無知中做出了上述行爲。相關責任,我們就不予追究了,案卷中有關令嬡的部分,我們會按以往的規矩,進行刪除。”
湛明儒和他握手,“太謝謝您了。這次實在是給您添太大的麻煩了。”
那警官搖頭道:“我無礙的,倒是湛先生您,爲了女兒的事情,這兩宿都沒睡好,纔是真的辛苦了呢。”
湛明儒客套地寒暄,“家門不幸,出此逆女。回去後,我一定好好教育。”
旁邊的那位警官和氣道:“湛先生,咱們也算多年交情。您家人行事,一向規矩,我們警界也很放心,所以只要是不惡劣的過錯,能包涵的,也就包涵了。不過這一次,恕我仗着和您交往有些年頭,我得說句不太好聽的了。您這個寶貝女兒啊,嘖嘖,可真有點出格了。高中的時候上竄下跳鬧罷 課,幾年前差點就摻和進那個傳銷案子裡,前幾周好像還跟交警隊那邊折騰了一回。湛先生,防微杜漸。女兒再大,也是父母的孩子,該教育還是要教育。啊,當然,我們是絕對不提倡,家長使用棍棒去教育孩子的,而且孩子畢竟大了,又是姑娘,發展到家庭暴力那個程度的,是絕對不可以的啊。口頭教育,點到爲止,日後嚴加看管就好。”
湛明儒微笑着和他握手,說道:“您說的對,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她,讓她以後不要再給您這裡找麻煩。”
“不是給我找麻煩,是給湛先生您找麻煩啊。”前一位警官大有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樣子,感慨着,“帶孩子回去好好教育吧,尤其要讓她注意點,別和不三不四的人往來,很容易被騙的。尤其是這個丁小剪,這女子膽大妄爲,真不是個好東西!我看令嬡,每次都是被這個丁小剪,連哄帶騙入了局,以後可別再接近。啊,當然了,丁小剪已是通緝要犯,她要是敢出現在國內,立刻就給抓了,沒得說。”
湛明儒笑了笑,他再次和兩位警官握手,致謝,告辭。隨後提起公文包,轉過身來,面對女兒的時候,他已全無笑意,眸光冰冷,麪皮緊繃,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駭人的氣息。
“嗨,老爸。來得有點晚啊。讓我吃了兩頓牢飯,還好是單間,特殊待遇,您的名聲響,面子大啊。”湛藍箏若無其事地笑道。
湛明儒一句話不說,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拽過女兒的手腕。
湛藍箏立刻蹙眉,靠,好大力氣,痛!骨頭都要斷了!
“爸,您輕點!疼!”湛藍箏被湛明儒拽到走廊上,邊走邊說。
湛明儒冷冷看她,“你最好適應一下疼痛。”
湛藍箏沉默一刻,“爸,您要帶我去哪兒?”
“去哪兒?”湛明儒冷笑,“回家。”
回家?
湛藍箏想,家,應該是溫暖的港灣。回家,是令人心安的詞語。
但是現在,還有什麼比“回家”這兩個字,更要令她皮肉發麻的呢?
回家。好,註定,是要在那裡邁出這一步的。
湛家——主宅。
一個註定角逐的場所。
卷九完——敬請期待中冊的完結卷。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我們的小箏兒,被湛老大給逮回家去了。她這回算是徹底惹翻她老子了。記得湛明儒說的話“適應一下疼痛”。這是一個預示啊,一個虐的預示。
請大家準備好自制沙發,速效,硝酸甘油,板磚,手帕,嘔吐的缸子或者一些歡呼的鮮花——讓我們做好準備,去迎接水深火熱,柳暗花明的中冊最後一卷吧!
別問我下一卷的名字,因爲我在想呢…………是再弄點小恐怖呢?還是就純粹寫箏兒在湛家的情況,以及曉白他們在外圍的救援行動呢?嗯,再給我一天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