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孫的,還真是個極品……”江宜月聽完了事情的全過程後,後背一靠醫院的長椅,萬分感慨。
賈文靜還沒換下警服,一臉死相。
方丹霓懶洋洋地晃晃腦袋,挑染的一綹紫色髮絲格外炫目。
湛藍箏餘怒未消,額角貼着厚厚的紗布,光腳穿了雙大拖鞋,舉着X光片對光照個不停。
“好啦,你也看不出來,醫生不是說了沒骨折麼。”江宜月蹲下來看了看藍箏的腳,上面塗了一層淡黃的藥膏,散發着藥物的特殊香味。
小心地碰了碰,“疼麼?”
湛藍箏將X光片拍到椅子上去,“疼大爺!氣都氣暈了!”
診室的門一開,容采薇扶着哭鼻子的程澄走出來,小丫頭的脖子和手上都給纏了紗布,一身藥膏味。
“好了好了,所幸不嚴重,小臉蛋也沒事,不哭了。”容采薇心疼地安慰。
程澄的鼻子抽了抽,小圓眼睛淚汪汪,“唔——那個人——他欺負我——”
賈文靜的拳頭砸到牆壁上,“幹!”
“老姐,”方丹霓慢吞吞地笑道,“你能去幹誰啊?說話的時候別忘了你的性別。”
賈文靜嘿嘿一笑,環胸靠牆而立,“怎麼着?那就有請方小姐去爲我們的寶貝程澄討個公道?教訓那穿過來的極品男?讓他認識一下新世紀新社會婦女階級的風采?”
方丹霓笑了一下,“可以啊。”
“但願你去的時候,曉白已經按照我的吩咐,將極品男從窗口丟出去了。”湛藍箏冷哼。
方丹霓微微一笑,“但願你那位居家好男人還沒奠定勝局。”
方丹霓是正確的,她敲響了藍箏家大門的時候,鳳曉白和孫橋正在客廳過招,已經過了千招,不分勝負。
聽到門鈴聲,居家好男人停手,拱手道:“待客之道,我必須開門,先謝過了。”
說着,他大方地將後背暴露給孫橋,走向門廊。
孫橋停在原地沒動,他不會極品到偷襲,何況……
好久沒碰到鳳曉白這樣的勁敵了!
方丹霓脫下外套交給鳳曉白掛好,踩着高跟鞋溜達溜達地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孫橋冷冷地站在一片狼藉中,肌肉緊繃,目光如炬,渾身上下因隨時準備戰鬥而散發出冰冷的氣,令人膽寒。
上聯:天王蓋地虎!轟轟轟!
下聯:寶塔鎮河妖!咣咣咣!
橫批:糾纏到底!
方丹霓的大腦CPU開始高速旋轉:
天,這時代的男人真死絕了!
天,二十五年,姑奶奶白活了!
天,幸虧還沒無私到把最寶貝的東西奉獻給以前那些豬頭男朋友!
什麼是男人?
這纔是男人啊!
“你好!”伸手,蔥根玉指,“方丹霓,湛藍箏的朋友,請教先生貴姓?”
孫橋掃了她一眼,“那個瘋女人沒告訴你嗎?”
方丹霓的手依然懸在半空,微笑道:“我喜歡用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去證實一切。”
孫橋無所謂道:“孫。”
“孫先生。”方丹霓的手還是沒有放下,“您好,我是方丹霓。”
孫橋蹙眉,一抹不耐,劃過深黑的瞳孔。
“孫先生的情況,我已經都知道,我體諒您的不適應,但是我相信先生是明智的人,這裡是另一個世界,自有它的規矩。”方丹霓說,“如果不喜歡,起碼要先了解,纔好把它踩在腳下。”
孫橋看了方丹霓一眼,伸手,“孫橋。”
冷酷帥哥和媚惑靚女,兩手交握!
於是方丹霓左邊嘴角下垂,右邊嘴角上翹,睫毛輕挑,眼眸水亮,面部雪膚伸縮擴張,其表情之豐富,令人膜拜。
媽——的——
你丫把老孃的手當螺絲擰啊?
真他媽的……
痛啊!
不會骨折吧?
丫不是故意的吧?
果然極品!
鳳曉白在旁邊咳嗽了兩聲,“丹霓,坐吧。”
方丹霓抽回手,忍着疼痛,優雅坐下,鳳曉白和孫橋兩兩相對,內力同時往手掌上涌動。
方丹霓悠然掏出打火機,燃煙,吸一口,噴出菸圈。
青白的菸圈打着轉,自兩個男人火熱熱的視線交匯處,徐徐上升,分外悠哉。
孫橋抽鼻子,什麼鬼味道?甜膩膩的?
鳳曉白無動於衷,習慣自然。
“還打嗎?”方丹霓看看茶几,空的,“曉白。”
鳳曉白再次把後背暴露給孫橋,去櫃子裡翻了個新的菸灰缸,推到方丹霓面前。
方丹霓滿意地彈彈菸灰,“湛藍很有福氣,好了,你們繼續。”
摸過藏在沙發墊子裡頭的遙控器,很高興地看到電視機保住了。
打開電視,挑了一個很雷人的節目,放大聲音,讓男主角的狂吼和女主角的哀怨無限度擴散。
兩個男人在客廳裡繼續對峙。
男女主角在電視裡繼續雷人。
方丹霓縮在沙發上繼續抽菸。
孫橋擡手,鳳曉白起勢。
“曉白。”方丹霓彈彈菸灰,“往後退退,擋視線。”
鳳曉白無語,後退。
孫橋踏前一步。
“孫先生,多謝了,這邊有座位。”方丹霓噴了個菸圈,指指電視機屏幕,“待會兒這個男人就要和這個女人進行一項創造新生命的運動,地點是牀上,工具是天生的,很精彩,我不想錯過。”
孫橋不動。
某種聲音傳來。
很YD。
方丹霓輕輕一嘆,細膩曖昧,好似應和。
鳳曉白麪紅耳赤,微微側臉。
孫橋踏前一步,劍光一閃。
鳳曉白猛然醒悟,趕快變換步法。
千鈞一髮,孫橋的快劍從鳳曉白頸項側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鳳曉白微微一笑,任由血液滑落,“我輸了。”
孫橋收劍,轉身,目光正好看到電視上少兒不宜的一幕幕,面無表情,回房。
房門關上後三分鐘內,客廳沒人說話。
第四分鐘,方丹霓將煙掐滅,“你沒事吧?”
鳳曉白搖頭,“小傷。”
“如果你沒閃開會如何?”
“刺穿我的頸動脈。”鳳曉白淡淡一笑。
方丹霓動容,“我可沒錢送你上醫院。”
“我有醫保。”鳳曉白聳肩,走向廚房。
方丹霓微笑,“這男人很有型。”
鳳曉白嗯了一聲,“祝你好運。”
補充一句,“你的手都腫了,上點藥吧。”
方丹霓微笑。
好個鳳曉白,原來你丫早就知道。
當天晚上,湛藍箏看了看鳳曉白的傷勢,“可以了。”
她沒有笑,沒有發火,很冷靜地說:“他必須走人。”
“湛藍……”
“我絕對不會收留一個想殺你的人,甚至說,我絕對不會收留一個,心中對無辜者都動了殺唸的人。”湛藍箏難得嚴肅地說,“曉白,這種人應該去投奔黑社會,而不是留在咱們這裡,湛家不是收容所,我必須立刻和他攤牌,不帶爭吵和賭氣,只是讓雙方好好解決問題。”
“湛藍……”
“偷襲,他會贏我,但是面對面決戰,我不會輸給他的。”湛藍箏微笑,轉身,敲門。
“孫橋,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們,你也該知道我們很討厭你,與其大家都這麼不痛快,不如按照你們的江湖規矩,一戰定勝負。如果你輸了,立刻離開,絕不回返;如果你贏了,你願意住在這裡就住。如果不願意住下去,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在三天內給你找到新的落腳處。”
默數三下。
1,2,3。
門被打開,孫橋輕蔑道:
“汝要戰,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