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箏站在門前。
她知道,通明燈火照耀着一顆顆焦急而充滿希望的心,自己帶來的只是絕望的噩耗。
門被打開。
孫橋看了她,沉默短暫。
“都在等你。”只說了四個字,側過身子讓路,他從湛藍箏的眼中已看出結果。
心中愀然,又沒了兩個人。
而湛藍箏則看到大廳坐得滿滿,自己的朋友們,還有湛家人。看到她,除了湛修慈和傻思露外,其餘人都起身。
“湛藍!”打破沉默的是方丹霓,她頭次沒有化妝,胸 脯起伏得有些厲害,“小羅怎麼樣?”
“莞爾呢?”丁小剪問得簡單,身旁是宗錦,此刻也站起來。
大家屏息等她。湛藍箏想掉頭就跑,但這項工作她必須做完。
“小羅走了。”她說。
鴉雀無聲中,湛藍箏語速很快,“高速路避讓前車不及,緊急打輪而導致車子失控翻騰,小羅當場死亡。他沒有受什麼罪,很快就去了。”
“莞爾呢?”丁小剪又問了一遍。
湛藍箏望着她,“莞爾也沒了。”
丁小剪木然,湛藍箏說:“車禍後,她尚存一息,在醫院生下孩子,之後去世。”看向毫無表情的宗錦,“是個女孩。恭喜你當父親了。”
宗錦沒有發聲,不知是說不出話,還是在思忖着什麼。
“警方會進一步調查事故原因,結果出來前,不要亂猜。”湛藍箏心煩意亂地說。
廳內響起一聲抽泣,是岑嬌娜發出的,“小羅……小羅……怎麼可能……”八女王第一個哭出來,賈文靜摟過她的臂膀,老姐目光發直,腦子似已空了。
丁小剪擡腳,湛藍箏擋過去,“你不能去。”
“告訴我醫院地址,然後閃開!”丁小剪暴怒地吼。湛藍箏疲軟的目光陡然犀利,“你不能去!”
“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丁小剪冷道。
湛藍箏語調森然,“回房呆着,否則我不客氣。”
丁小剪的手伸向腰,雖然立刻放下,但湛藍箏已看到——透心涼。
“你是通緝犯。”意外出聲的是賈文靜,她用麻木的語調說,“丁小剪,你每次出行都冒了巨大風險。類似醫院,車站,學校,社區等等,是我們警方發通緝令時會重點照顧的地方。也許你出入普通大廈不會被人認出,但是醫院,我不敢保證。”她不再說話,和岑嬌娜緊緊抱在一起。岑嬌娜終於大哭,這哭聲顯得分外孤獨。因爲江宜月一聽到噩耗,立刻逃入湛垚的懷抱;戴翔一直將臉埋在手裡,雙腿發抖;方丹霓軟在沙發上,白板一樣的神色表示這個人暫時沒了思維。
而程澄,她坐了會兒,一言不發,誰都不看,飛跑出去。
湛藍箏目送孫橋追上去,心知不用去打擾了。
丁小剪聽了賈文靜的告誡,重重坐回沙發,緩慢地,她捂住臉,不過一分鐘就站起來,頭髮亂糟糟模糊在面頰,誰都看不清她到底哭沒哭,只知道她飛轉過身,上樓去了,樓梯咚咚響,湛藍箏感到一陣胸悶氣短。她撫住胸口去平緩呼吸,徐徐轉向湛家人。
“爺爺,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太晚了,您和咱家人先去休息吧。”湛藍箏有力地吩咐,她走近湛修慈——湛思露正爬在湛修慈身上,玩弄外公的下頜。
湛藍箏低下頭,此刻她背對衆人,近在咫尺的湛修慈也因高度問題而看不清她的表情。
摸着湛思露的小臉,她親切地笑了,“露露。看看我啊。”
湛思露傻呵呵地扭臉,咧開嘴,好似一個被人逗弄的女嬰。
五指攏上湛思露濃密的黑髮,湛藍箏在她耳畔低語,“選擇當個傻子對吧?”
湛思露微笑,眼中閃着單純的光,似是沒聽到湛藍箏說什麼——她是傻子,聽到了也不懂。湛明嫣快步走來,扶上小女兒的肩膀,往自己身邊靠了靠,警惕地盯着湛藍箏。
湛藍箏卻對她們失去興趣,又向宗錦說:“莞爾去世前,把她的監護權給了我。孩子的問題,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你我即將完婚,無論赫莞爾給不給,作爲我的妻子,你都是我孩子的母親。”宗錦欠身,“真的只是事故?”
“你可以自己去查。”湛藍箏表態,忽然又問,“承認那是你女兒了?”
宗錦徑自離開。
這兩天的事情林林總總,壓得湛藍箏幾乎趴下。
誰都可以悲痛,就連丁小剪都有把自己鎖進屋子不吃不喝的自由。可身爲掌門的湛藍箏卻不能有片刻的自我,她要根據不同場合,換上不同的表情,去應對不同的事情——醫院,殯儀館,火葬場,派出所,律師所,還有羅家與赫家……
但她最關切的,還是交通隊的消息。終於盼來告知結果的電話,遂匆匆趕去。
“根據我們的判斷,車子本身不存在故障,這並不是由車輛原因引起的事故。”負責人這樣說,“我想這是開鬥氣車而引發的悲劇,您請看——”他打開一段視頻,湛藍箏心裡一熱,是奔馳在高速路上的小紅。那個時候,這輛陪了她五年的車子,完好無損,漂漂亮亮。
現在已是一團廢鐵了,同去的還有兩條人命。
“這個時候——”負責人講解,“從後面超過來一輛菲亞特,就是它——”負責人指着屏幕,“菲亞特一直在挑釁,太明顯了。超車,別車,故意減速等等。”
湛藍箏目光一冷,“司機是誰?車主是誰?”
“號牌被僞裝過了。我們確認這個號的車,根本不是菲亞特,而是一輛捷達,並且在事發時分已停放在公司停車場,有多人作證。所以菲亞特的號牌是經過膠紙修改。”負責人遺憾道。
“那就是有備而來了?這起事故並不尋常。”湛藍箏尖銳地指出,負責人尷尬,“可我們確實沒發現車輛故障……”
接下來的視頻,完整地重現菲亞特屢次挑釁小紅,小紅被動受氣的過程。忽然車速變快,遲遲不見降低,隨後是兩次驚險閃避——湛藍箏心如刀割,她又開始喘不過氣。視頻不肯停歇,時間還在向前,最終菲亞特故意減速,小紅第三次的閃避沒能延續前兩次的幸運。湛藍箏眼睜睜看着車子飛出去,旋轉,翻騰……
她仰起頭不忍再看,負責人道:“翻車後,引起事故的菲亞特停下來,司機走下車——”
聞言,湛藍箏接近電腦,她要看清這千刀萬剮的王八蛋。
菲亞特停下,跑出一個人,跑向隔離帶——小紅已經翻在對面車道,畫面上還能看到縷縷煙氣。那人剎住雙腿,退後幾步,坐到地上,顯是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抱着腦袋似是在吼。但很快,他左右看了看——
“停!”湛藍箏叫道,“放大,再放大。”
那王八蛋的臉,還有些模糊,但對於熟悉他的人而言,足矣。
血液似乎在血管中封凍,她身子沉甸甸地要塌,雙手支撐在桌沿,“可以了……”
之後,她看到王八蛋驚慌失措地上了菲亞特,一溜煙,跑了。
湛藍箏說:“這是人爲。”
“嗯……”負責人沉吟,“湛女士,我們還是認爲這是兩輛車的司機在高速路上互不相讓,彼此飆車,才引發這起事故。您知道高速下忽然變道是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在您朋友已經嘗試了兩次這種危險動作的前提下,第三次——家用車子是經受不起的。失控翻車,在所難免。”
“我想我的朋友在載着一個孕婦的情況下,是不會把速度提得這麼高,更不會傻到非要閃避,而不是減速。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和菲亞特追尾,而不是三次都採用最危險的避讓手段!”湛藍箏大聲強調。
負責人嘆息說:“我們也懷疑過,但是現場沒有剎車痕跡,而您的車在經過細緻檢測後,剎車系統並不存在問題。還有,那個菲亞特的司機也是我們在全力尋找的,或許找到他就可以……”
“拜託您一件事情。請不要發通緝令,也不要把這個案子的一切細節公諸於衆,更不要泄露給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湛家會自己解決。”湛藍箏清晰地說,“這個人,我認識。這是我們內部的問題。還有,您幫我做一個視頻的剪切——”
湛藍箏回到湛家,一堆人在客廳“迎接”她。
“結果呢?”丁小剪劈頭便問,這是赫莞爾死後,她第一次走出來。
宗錦目光冷漠,“我也很想知道——我孩子的生母,是怎麼去世的。”丁小剪斥責,“閉嘴吧!你當衆拋棄她,現在也不配問她。”
宗錦不再言語,卻並非認可丁小剪的說法。湛藍箏不搭理這紛爭,吩咐傀儡去請湛家人都出來,待人到齊後,她纔開口說:“羅敬開與赫莞爾的車禍確實有問題。我覺得這個問題,出現在我們內部。”
一盆冰水兜頭下,屋外六月天,屋內三九日。
賈文靜警醒,“是自己人做的?還是——”她去看湛家人,眸中已是百分百懷疑。
湛藍箏冷笑,傀儡爲她擡來電腦,她將事故視頻重放一遍——從菲亞特出現,一直到小紅翻車,截止了。
“小紅翻車和菲亞特的挑釁分不開。如果沒有菲亞特的挑釁,或許一切不會發生。”
“小羅不會傻到不去踩剎車。”賈文靜一字一頓。
“對啊,三次都這麼恐怖地閃避,根本不可能。”岑嬌娜恨不得跳到天花板上,讓湛虛衡給按下來。
“交通隊證實小紅的剎車系統很健康。但我也認可小羅的駕駛水平,是不會蠢到不去減速的。所以我懷疑這其中有——”湛藍箏的視線落到湛家人那堆裡,“術法作祟。”
話音剛落,趴在湛明嫣懷裡的湛思露,瞥了宗錦一眼。
湛藍箏不出所料地看到丁小剪也在關注湛思露的神色,當湛思露看向宗錦的時候,丁小剪隨着她,將視線轉到宗錦身上,目光變得深沉。
在心底搖搖頭,湛藍箏說:“大家都知道,本來死的人會是我。因爲那輛車是我要開的。但是——”
她轉向程澄,白癡緊緊靠着孫橋,孫橋不屑地斜視白癡,卻牢牢捏住她的手掌。
程澄鼓足勇氣道,“是我……我想第二天去買衣服,找湛藍借了車……小紅本來是借給我的,該死的是我……”她哽咽,“結果……又換了……早知道我就不換……早知道……”
“這不是程澄的錯。換車是我的主意,讓小羅去送莞爾也是我的主意。”湛藍箏平靜地說。
“可是急着忙着讓莞爾離開,是宗錦的主意。”丁小剪不給面子道。
宗錦格外乾脆,“懷疑我?”
丁小剪嗤笑,湛藍箏說:“你也可以懷疑我,我比宗錦更可疑。”
又向衆人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要開小紅出去。曉白,孫橋,程澄,丹霓和我,都知道計劃改變,車子借給程澄的事。曉白,程澄,我,剪子,以及過世的小羅和莞爾,知道最後的計劃是——車子給小羅,由他送莞爾去機場。”
“我想還有一個人也知道。”宗錦也不給面子地說,“岳父大人——您總是知道的吧?湛藍箏是開着您的車子離開。開誠佈公地說,您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我宗家出現繼承人。”
“我的確盼着宗家斷子絕孫。”湛明儒也不客氣。湛藍箏說:“我父親只知道小紅讓給了程澄,並不清楚最後的改變。”
“要麼殺你,要麼殺赫莞爾和孩子。”賈文靜分析,“殺你的人,宗錦,湛家人,都有可能。殺赫莞爾的人,宗錦,湛家人,也都有可能。”她坦然對宗錦說,“懷疑你,是因爲你心狠手辣。我不相信你這種人會有愛情。或許你認爲她和孩子擋了你的路,索性除掉。”
“老姐,你太坦白了。”湛藍箏並不責怪地笑。宗錦感慨說“是嗎?我沒有愛情嗎?”他竟去看湛垚與江宜月,而江宜月這幾個月有意迴避宗錦,早就和湛垚膩慣了,旁人已認定他們是不可打擾的一對——此時誰都不瞟宗錦。
賈文靜繼續說,“如果是衝着你去,那麼在場所有人都可疑。如果是衝着赫莞爾和孩子去,那麼知道最後換車計劃的人,是最可疑的。但我認爲——”提高聲音,“菲亞特的司機是最可疑的。如果不是他的減速,那麼縱使剎車失靈,小羅也有辦法將危險降至最低。但從視頻上可以明確看出來,菲亞特根本就沒給小羅任何靠邊緩衝的機會。查車號了嗎?”
“車號是貼過的。菲亞特的司機有備而來,目標就是我的小紅。”湛藍箏冷冰冰地說。
“沒有錄下人?”
“他直接開車跑了。”湛藍箏說,“小紅被交警隊運走足足兩天,這時候我再去做術法勘測,恐怕也查不出來了。總之,所有線索斷掉。那麼——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她旋即離開,衆人沒料到她這般虎頭蛇尾,兀自發呆,湛藍箏已進了書房。她泡了壺茶,半個小時後,傀儡引着丁小剪進屋。
“我的技術雖然不好,但也能分析出這段視頻是剪過的。”丁小剪將自己的手提電腦發狠撂到桌上,十指卡住桌沿,“菲亞特的司機是誰?”
湛藍箏道:“我講過——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你在包庇誰?”丁小剪低喝,“莞爾被害死了!”
“你懷疑我吧。”
“我知道不是你。你丫的良心多少還是有點。”丁小剪鄙視,“你認識菲亞特的司機,這個人不會是主謀,但順着這人,能摸出主謀來。”
“摸出來,你打算如何?”
“血、債、血、償。”丁小剪莊嚴宣告。
湛藍箏望着丁小剪掏出腰際的手槍,嘆道:“你大概真是某人的剋星吧。”
“嗯?”
“沒什麼啊……”湛藍箏“自知失言”地笑,丁小剪疑惑地看她,“你就瞞吧,我不指望你。總之這案子不水落石出,我不會離境的。”甩頭髮走人。
湛藍箏沏茶第二回,其間傀儡報告說程澄哭哭啼啼要過來,湛藍箏頭也不擡,讓傀儡去喊孫橋,把程澄帶走。
沏茶第三回。
傀儡打開門,岑嬌娜和賈文靜“殺”進來。
“湛藍你給我一個準信。”岑嬌娜激烈道,“菲亞特的司機是不是戴翔?!”
湛藍箏說:“你怎麼會這樣……”
“他也有一輛那樣的車,而且那天上午他開車出去,中午纔回來。”賈文靜陰沉。
“他上班吧。”
“鬼扯!丫住院一個多月差點翹掉,早被公司踢出來了!岑嬌娜喊道。
“那你們問他那天行蹤了嗎?”
“如果我們現在還能找到那孫子!” 岑嬌娜尖叫的水準是衆人裡最高的,“剛纔你走了,丁小剪分析視頻,我們都圍着看,一轉眼,丫孫子跑沒影了!畏罪潛逃!跟他媳婦一德性!”
“或許他去散心了。他最好的兩個鐵哥們,都沒了。”湛藍箏安詳道,“全市又不是他一個人買這款車型。他有什麼理由害我,或者害莞爾和孩子呢?”
“白癡跟我們說過網殺的事,戴翔隱瞞了殺手身份,這很不正常。” 賈文靜沉沉道,“戴翔因爲采薇,對孫橋誤解很大。我擔心他因此被人利用。譬如你的對手,某個湛家人,或者宗錦。”
“你不懷疑孫橋是兇手?”
“我確信你,鳳曉白,孫橋和丁小剪是一夥的。而采薇,湛飄雅,原初等等,和你扯不開關係。所以我不信孫橋,但我信你。你不會對采薇下手。”賈文靜誠懇。
“就是的,真要殺人,按你們四人組的人員配備,神不知鬼不覺就解決問題,還能留線索嗎?”岑嬌娜自信,“要我看方丹霓還可疑呢。事發前丫就出現在容采薇那樓底下,丫又給孫子宗錦當了小秘書,天曉得是哪國的。卓就是讓丫害的,現在你看丫對小羅——你不覺得方丹霓的反應很個性嗎?不哭不鬧,光恐懼!那絕對是恐懼,相信一個八卦娛記的判斷吧!丫是心虛!”
“我靠你小點聲!”賈文靜罵道,“她有動機嗎?”心中一動:方丹霓倒是沒有害湛藍與赫莞爾的動機,但是她會有——而且她好像知道第二輪變化——
赫然醒悟,發現對面岑嬌娜的目光也亮起來,似乎二人想到一起,齊刷刷看向湛藍箏,張口要說,湛藍箏卻搶先道:“我說——你們都歇歇行嗎?我真不知道,問我是沒用的,亂猜也是沒用的。至於現在,讓我安靜好嗎?你們也看到了,這幾天我真沒休息。”
岑嬌娜一怔,隨即說:“好,我們讓你休息,但不會讓那倆孫子休息。我就去找丫們問清楚!小羅不能白死!!!”
她帶着哭腔喊,衝出房門,賈文靜追去,倆人如一股風,來得快,去得快。
湛藍箏苦笑,對傀儡們打個手訣,於是它們開始在書房內活動,很快,當茶葉被燙了第四輪的時候,傀儡們從書桌下翻出幾個竊聽器。
湛藍箏覺得自己的嘆息可長達千年。
所以方丹霓進屋的時候,湛藍箏並沒坐在書桌後,而是站在窗邊一口亮綠色罩子裡,示意方丹霓走過來。
方丹霓幾乎是挪進去的,綠光閃了幾下,很快恢復平靜。
湛藍箏打量她,露出清晰的微笑。
方丹霓啞着嗓子說:“是……是我讓他去的。”
“他是誰?”
聲淚俱下,“戴翔。”
“去做什麼?”
“我以爲程澄在小紅上……沒想到最後又變了……我囑咐過戴翔氣氣程澄就好,還特意說了別在高速路上鬧。我真的叮囑過啊,我沒想害死誰!”方丹霓要崩潰,“卓被我害死,然後是小羅……我真沒想到……”
“我相信你。”湛藍箏肯定地說,“可是丹霓,目前對你很不利啊。”
方丹霓恐懼,“我……我會坐牢嗎?”
“牢獄之災可免,但是……羅家,赫家那邊如何交待?還有剪子的槍,你可是都看到了。”
“那我……我怎麼辦……湛藍,幫幫我,幫幫我。我真的沒想過要害死誰啊。”方丹霓軟弱了。
湛藍箏俯□,抱住她,“那麼——聽我的話,丹霓。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我的話。否則——你會陷入比死還可怕的絕境。”
方丹霓的眼中亮起希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