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餘思跟着熟悉身影隱到後花園的檜柏樹蔭後,迴廊上的明亮燭光悠悠撒來,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餘思冷漠的沉聲開口:“執銳,你怎麼到這來了?是父親讓你來找我的?”
與餘思相對而立的男人高大魁梧,長着一張正氣凜然的方臉,表情凝重嚴肅的沉默片刻,身子一側低聲開口:“智籌長老來了。”
話剛說完,一個長袍披風掩面的身影,從檜柏後走了出來,拉下帽子露出一頭花白長髮,滿是皺紋的面上難掩喜悅之色。
“參見少主,手下傳信來說少主無礙,現在親眼見到你好好的,老夫也就放心了!”
“智籌長老怎麼來了,您不從來不出寰宇城的嗎?”
“情況緊急,少主遇難流落在外,老夫特來請少主回城。”
就知道是來抓自己回去的,餘思將頭一偏,不假思索的開口拒絕:“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微生家十小姐神秘莫測,我想留下來弄清楚她到底有何秘密,你告訴父親我在這挺好的,讓他不用擔心,等我查到我想知道的答案,自然就會回去。”
“少主,不管何事日後再查便是,段涯公子叛亂之時,刺了城主大人一劍,雖未傷及要害,但劍上劇毒卻如何也解不了,如今身體日漸衰弱,連牀也起不得了,日夜喚着少主名字,您還是快些回去看看吧,怕是晚了……連最後一面也見不上了。”
“你們爲何現在才告訴我?”餘思怒喝。
智籌長老向來遇事不驚,現在見他這幅哀愁深嘆的模樣,看來父親確實病的嚴重。
可如今自己好容易在微生府中住了下來,還獲得了他們的好感和信任,若是此時突然離開,怕是會引得她們猜忌,日後再也進不了微生府大門了。
“餘思,在這幹什麼呢?”
餘思正思忖猶豫着,突然身後傳來微生溦稚嫩的聲音,下意識擡眼視線一掃,執銳與智籌長老早已躲不見了人影,這才心下鬆了口氣,帶上平日吊兒郎當的嫵媚笑容,一個縱身,從走廊圍欄邊翻了進去。
“躲在樹底下你說能幹嘛?撒尿咯。”
微生溦白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不經意瞟了眼剛剛餘思站着的樹蔭,徑直朝過來找他的方向往回走,“今日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孃親和小叔已經出了樂坊,就等你了。”
三日之後玉娘來回,皎月果然選擇留下來,當晚微生溦便命人將她接來府裡。
皎月小心翼翼的跟在管家身後,視線四下打量着這座府邸,不像她想象中那麼豪華氣派,處處透露着溫馨舒適的感覺。
一草一木都打理的精細雅緻,下人們確實如主人當日所言,規矩嚴苛井井有條,禮儀禮數比她這個原本的官家小姐還要講究。
微生溦躺在書房的太妃椅上看着醫書,失魂散的解毒之法終究是她心裡的結。
爹爹因此而死,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解毒之法,可即便翻爛醫書,還是沒有找到其他的隻言片語,就連傳說都從未有過,或許只有親自求解。
就算試遍天下藥材,她也要解開這個生死之謎。
皎月在薄紗垂簾後跪了許久,微生溦才從醫書上轉回思緒,輕聲開口:“起來吧!”
皎月侷促不安的捏着手,偷偷看眼垂簾後身着裙緞的嬌小身影,加之伊人間時的熟悉聲音,原來那位小公子竟是個小女孩,不由一陣驚歎感慨。
想起她那般聰穎睿智,器宇不凡,才五六歲的年紀便執掌府中生意,反觀自己卻是軟弱無能,什麼也不會,什麼也做不了。
“聽說你決定留下來了,如何想通的?”微生溦揉揉肩膀,懶懶的問道。
皎月自嘲的苦笑一聲:“何來想通想不通,走出樂坊奴婢便是死路一條,再不情願,爲了保命也別無他選。”
“是嗎?這麼不情願還是要留下來,說說這幾天逛遍邡州城妓院、樂坊的感想。”
微生溦也是聽玉娘派來傳話的阿珂說的,這兩天玉娘帶着皎月逛遍了所有妓院、樂坊,一直沒鬆口的皎月這才終於決定留了下來,其中是否起到作用顯而易見。
皎月咬了咬牙,整理下思緒才緩緩開口:“妓院和樂坊雖則表面性質不同,實際卻是大同小異,做的都是服侍男人的買賣。”
“總結的挺精準,那我微生家名下的妓院樂坊可有何不同?”
皎月小心打量垂簾後的小女孩一眼,猶豫片刻,一鼓作氣說道:“微生家名下的妓院更加大膽,樂坊則是規規矩矩,除了歌舞再無其他買賣。”
微生溦滿意的輕笑一聲:“那你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