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的江宜月被這個氣喘吁吁的青衣女子攔住的時候,錯愕了好久。
她認了半天,纔看出這個嬌小的女子,竟是西山雜貨鋪的老闆娘。
“你……有事?”江宜月微帶詫異地說。
這女子迫切地上前好幾步,直唬得江宜月連連後退,“對不起,你可以帶我去見現任的湛家掌門嗎?”
江宜月躊躇,這女子說:“很緊急,我求求你了。”
她言辭甚是誠懇。江宜月想起她曾爲湛藍箏的姑母過世而悲傷,而且在那個紅衣神女追殺自己和湛垚的時候,還嘗試着阻止,想來絕非壞妖。
“我給她打個電話,聯繫一下吧。”江宜月說。
一個小時後,江宜月帶着這女子來到了湛藍箏的公寓——湛藍箏大搖大擺地回到了這裡,而離湛明儒給的兩週之期,剩不到一半時間了。
“坐吧。”湛藍箏和藹可親地對這女子說,“你是水獺妖,遊祈樂。”她準確道。
遊祈樂吃了一驚,但隨即釋然,“你是明嬋掌門的侄女,應該是聽說過那些往事吧。”
湛藍箏不置可否,鳳曉白已體貼地端來溫熱清甜的花茶。遊祈樂道了謝,喝了兩口,表情舒緩了許多。
“冒昧來訪,實在是因爲情況緊急,不得已而爲之……”她抿了抿粉脣,“我……我在逃命,非常想求得您的庇護。”
湛藍箏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遊祈樂低頭等了會兒,見對方毫無反應,只好硬着頭皮道:“上次的事情,不知道這位江小姐是不是都和您說了。但總之,神女非常生氣,我被她趕出西山,她還派了很多鱷妖來捕殺我。我走投無路了……”
“你知道,我絕對不可能爲了你,得罪西山的那一位。”湛藍箏直率地說,“而且我護得了你一時,護不起你一世。我不可能像保鏢一樣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跟隨在你身旁,我也不可能讓你像僕人那樣晝夜不停地跟在我身邊。”
遊祈樂爲難地說:“我都懂,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只想着能熬過一天,是一天。”
湛藍箏點頭說:“只因爲上次你替我的朋友說了一句維護的話?”
“是吧。我想不出別的了。”遊祈樂誠懇道,“神女回來後,勃然大怒,山裡很多小妖都被她的怒火給滅掉了,然後她就把氣都撒到我身上,她趕我離開,還派出了很多鱷妖追殺我,這幾天我已和對方過手好幾次了,都是僥倖逃脫,可對方數量多,盯得緊,我孤伶伶難以對敵,實在快沒力氣了。”
湛藍箏說:“你先在我這裡住下吧。”
遊祈樂流露出感激和吃驚的表情,她小心道:“湛掌門,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
“那還能如何呢?”湛藍箏慢條斯理道,“你與我的先姑母有不淺緣分,又在危難關頭,爲我的親人摯友仗義執言,並因此落到今日這地步,我怎能見死不救,推你出去呢?那還能是主持正義的湛家掌門麼。總要走一步,算一步。你先在這裡停留幾日,我觀望一下外面的情況,再做計劃。”
剛好電話鈴響了,她便讓鳳曉白和江宜月陪着遊祈樂去空置的臥室看一看,自己拎起電話筒,“采薇,有事啊?”
容采薇在那頭謹慎地說:“我昨天收到一條短信,說是我名下有個賬戶進行了大筆的轉出,銀行方面爲求穩妥,發了提醒短信給我。可那不是我的賬戶,我絕對沒有那個摺子。所以我想,那是不是你的呢?你還記得咱倆上次不是一起去的銀行嗎?”
“哦——————”湛藍箏用這長長的一聲,給自己換點思考時間,電光火石間:
丫的丁小剪,走賬不跟我先打聲招呼,你等死吧。
“你知道我也不管錢的啊,不過聽起來應該是吧。可我得問問曉白,他現在不在,待會我給你回個電話吧。”
“好,哎,等下。”容采薇又急急道,“湛藍,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妖魔鬼怪的,出動了啊?”
“嗯?”湛藍箏表示疑惑。容采薇說:“昨天晚上,我們這片小區,有好多人都看到破碎的人體在空中飛舞,我家樓下的老爺子,被嚇得犯了心臟病,一下子就過去了。阿翔也看見了,兩隻斷手,一顆女人腦袋,他慌得杯子都碎到地上。”
“有這事?”湛藍箏倒還不知道,“都沒看花眼?”
“我也沒看到,但是這麼多人都瞅見了,而且報了案。”容采薇如實說,“剛剛還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刑警隊的警察要走訪問話呢。”
“那先讓警察看看吧。你們也算是跟着我見識過這種東西,不要太慌張。把窗戶關好,窗簾拉好。萬一再看見,就跟我說。”湛藍箏平淡道,她放了電話,聽到電腦發出嘟嘟的動靜,隨手碰下鼠標,從屏保狀態返回到頁面。
是天外居的網站接到了一條諮詢信息,文字內容無非是問價,問得卻是“這組照片上的事情,解決需要多少金額”。下面附送了一個網址,點開後便進入了私人相冊中,看到了一組照片——黑夜,樹影,燈火稀疏,這是同樣的背景,而不同的,是零碎的人體部件,或是一條雪白的腿,或是一隻玲瓏的腳,或是一條柳枝般的胳膊。
湛藍箏給這個諮詢人回了一條很簡單的信息:照片不足以支撐判斷,請詳細說明。
關了這個網頁,清空一下記錄,又開啓瀏覽器,直接登錄到常去的靈異論壇上,最新的火熱貼子,果然是討論“破碎人 體飛行事件”,跟貼已到四五百,翻了六七頁。
湛藍箏隨意看了看,大致明白事情經過,她還在猶豫自己是否要以權威的身份,跳上來說幾句,收件箱就咣噹響了——
冷風過境的郵件:
知道了嗎?
湛藍箏的目光停在這個ID的下方——亮着綠色在線標記。
手指謹慎地敲擊鍵盤:
知道什麼?
她剛點了發送,鳳曉白便走出來,“月亮陪遊祈樂說會兒話,省得尷尬。”他溫和道,“你準備把她怎麼樣?”
“還能怎樣啊——”湛藍箏煩惱地說,“我不可能勸下西山那位,也不可能永無休止地殺掉一批又一批鱷魚精,更不可能把見死不救。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她送走,遠到讓西山那位沒了興趣,讓鱷魚精都找尋不到。最好是國外,隔着一個太平洋倒是不錯。”
鳳曉白忍俊不禁,“你若是能把她送到國外去,那就先把咱倆都送出去,到外面註冊好了。”
咣噹——
湛藍箏一面打開冷風過境回的郵件,一面說:“你只會讓我想辦法,幹嘛不拿着黑烏鴉賜給你的寶劍,橫掃湛家,把我搶出來當新娘啊。”
鳳曉白微笑,目光卻格外冷靜,“如果你同意,我一定會的。”
湛藍箏沒搭理他,只快速瀏覽冷風過境給她發來的回覆:
一個網址——鏈接的就是本論壇那張人 體事件熱貼。然後簡單地描述一下。最後又補充地說道,那個小區住着幾戶虔誠,膽小而多金的人家,正商量着如果再看到類似的東西,就要集體出資求助專業人士解決。
“這個冷風過境,我總覺得很可疑。”鳳曉白俯□子說,湛藍箏輕輕拍打男友的臉頰,剛好手機響起,“去,幫我念短信。”
她說着,手指在鍵盤上靈活跳動:
專業人士?還用出錢請啊。我們這個罈子裡的人其實就可以了哦。
點了發送,鳳曉白看着手機說:“嬌娜的。她說——嗯,湛藍,你聽說破碎的人體在空中飛翔事件了嗎?我得到一些內部消息,感覺這是個可以追蹤的新聞。你好像對這類事情非常瞭解,有什麼猛料可以給我爆一下嗎?”
“哦哦哦!”湛藍箏不耐煩地捶打鍵盤,“她好敏銳啊,那就讓她追啊!她能把鐵樹給開出花來呢。順道告訴她,我能給她的料,就是我們親愛的戴翔同學也是目擊者之一,就讓她今天晚上帶着照相機,卷着鋪蓋卷,去容采薇那兒守夜好了。”
鳳曉白聳肩似是微笑,他按着女友的指示,忠誠地給岑嬌娜回了消息,又聽見咣噹一聲,湛藍箏挪動着鼠標指向收件箱,嘴上說:“把我提包裡那個小口袋中的SIM卡換上,看看有沒有消息。”
鳳曉白一怔。
那張SIM卡,是湛藍箏揹着他偷偷買的,到底何誰聯繫,他雖然心裡有數,但卻只是自己推測,而不是女友信任的親口告訴,多少,是個遺憾的心結。
而今……
他將SIM卡換了上去,帶着點小小的迫切,開了機子,“湛藍,我可以看,是嗎?”
湛藍箏說:“你這不是廢話嘛。我都讓你查信息了。”
鳳曉白吁了口氣,他先翻開電話簿。
空白。
收發件的信箱,包括草稿箱和回收站,都是空白。湛藍箏清理得非常乾淨。
鳳曉白苦笑的時候,手機卻很慈悲地成全了他——殺進來一條消息。
三觀不正向瘋婆子致意:
今晚九點,老地方。
“湛藍。”鳳曉白嚴肅地念了一遍短信,“這人到底是誰?”
湛藍箏沒理會他,而是靜靜地看着電腦屏幕——
冷風過境:論壇的確藏龍臥虎。但要解決現實問題,還是要回到現實生活中,破財消災。你也知道,玄黃界的幾個世家,是隱秘而強大的存在。
“那麼會請哪家出馬呢?如果這個事情不是惡作劇,而且進一步升級了。”湛藍箏一面唸叨,一面發出消息。
冷風過境:都有可能。但總跑不過專業的世家。
“那倒不一定。最開始在咱們這裡起家的那個天外居,我看也挺好,真正值得甩錢的性價比啊。”湛藍箏停了停,鳳曉白站到她身後,沉默地看着虛擬世界的這份無聲交談,“如果是我,大概會選擇物美價廉的。世家嘛,太遙遠了,不敢高攀。”
鼠標一敲,湛藍箏轉臉看鳳曉白,“對方說,今晚九點的老地方是嗎?”
“是,這人是不是丁……”
“告訴對方,我知道了。”湛藍箏說,隨着回覆的咣噹聲,她的注意力又掉轉到電腦上。
冷風過境:這類生意,應該都是被專業世家壟斷的。即便有專業世家之外的散戶,那也是受到監督的。繞過領頭羊的行動,是不可取的。
“如果有人這麼做了呢?”湛藍箏冷笑着敲打鍵盤。
“湛藍,你有點過激。”鳳曉白提醒,湛藍箏搖搖頭,發出消息。
冷風過境:勸告若不聽,談判若不攏,威脅若不行,必會圍攻剿滅之。
“好可怕。”湛藍箏輕快地打着字,“那你說,天外居是專業世家的監護之下嗎?”
冷風過境:這不是我能百分百猜到的。但我判斷它不是。因爲根據我掌握的信息,天外居把生意做大後,一度和幾個專業世家搶了一些小生意,雖然搶走的生意不大,金額極小,但意義非凡。
“你的消息好靈通。”
湛藍箏微笑着把這幾個字輸入電腦,“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總會有小樹化作參天,有新芽露出頭來。若天外居敢和專業世家搶生意,而現在還能活蹦亂跳,那麼我看它實力不淺。乾脆我們開兩個賭局,第一個,就是比拼一下,對破碎人體飛行事件的猜測,誰是最貼近真相的。第二個,就是如果事件升級到需要用現金聘請清理工,那麼這樁生意,花落誰家。”
“湛藍。”鳳曉白不解地蹙眉,“太露了吧?這個人的身份……”
冷風過境:好吧。不過若從私心來看,我還是希望天外居能老實點,別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玄黃界的事情,不是斬妖除魔那麼單純。破碎人體事件還有待觀察。我們可以等事情再有發展的時候,分別下個結論。
“我猜,如果要聘請清理工,那麼會是新秀天外居。”湛藍箏毫不客氣地把這幾個字發過去,然後點了“退出”。
她將上網記錄清理一新後,纔看向鳳曉白,“嗯?”
“太露骨了。冷風過境的口氣,我看像是在試探你。”鳳曉白道。
“我知道。而且我大概猜出這個人是誰了。”湛藍箏笑道,“親愛的,沒想到我身邊竟然有這麼無聊的人,其實我真的很想用‘悶騷’來評價,但是不可以啊。太不尊重了。”
她跳起來,開始收拾自己,準備出去約會。留下鳳曉白靜靜思考女友剛剛的話——嗯,瞭解玄黃之術的,身邊的,悶騷的,但是又不能直接這麼評價,因爲不尊重……
他陡然一驚,難道是——
“我該走啦!”湛藍箏笑嘻嘻地親了鳳曉白一下,“我要順道送月亮回家,你保護好遊祈樂,千萬別讓她離開哦。”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岑嬌娜來到戴翔家——戴翔參加公司的宴會,尚未回來,家裡只有容采薇一個,想着昨夜的事情,雖未看到,也正是害怕。這會兒見到岑嬌娜如約而至,倒是歡喜。可岑嬌娜只與她寒暄不到兩句,便迫不及待地進到北屋,容采薇跟在後頭,憂心忡忡地說:“別看了吧。你膽子可真大啊。”
“在我眼裡,那不是妖魔鬼怪,那是令人熱血沸騰的文字和吸引人眼球的圖片。”岑嬌娜信心十足地說,“能有多可怕呢?爲了鍛鍊自己,我特意弄過一些最血腥的碎屍案圖片,那些紅糊糊的斷手斷腳,甚至還有拉出肚子的腸子,流出腦袋的腦漿,我全都見過,還都專在午夜看呢。”
容采薇光是這麼一聽,就一臉的噁心,岑嬌娜滿不在乎地聳聳香肩,利落地推開窗戶,絲絲春寒溜入,她也不覺抖了抖,手上倒是不放鬆地調式着望遠鏡的焦距,放到眼前,四處觀望着。
視野裡的一切都被拉近了,稀疏的燈火隨着目光的挪移而模糊跳動着,近些的樹枝已掩藏不住嬌嫩的芽。她避開居民家的窗口,將鏡筒對準了遠方荒,那裡似是有無邊的野草正在瑟瑟,彷彿一覽無遺,但忽然,一個暗黑的腫塊,撞了進來——岑嬌娜忽然有點心慌,她謹慎地,慢慢將鏡筒上挪,“哎——采薇,你家附近,竟然有個高坡?”
“是那片荒地裡的的吧。這邊原本就是一大片野地,一部分建了小區,一部分還沒開發。”容采薇說。
“嗯——”岑嬌娜點點頭,視野已到了高坡的上面,看到了暗黑的天和璀璨的星,鏡筒又放心地往下挪去,稍微側了側,滑過一個梳頭髮的人——
人?!
岑嬌娜的手指忽地一滯,定睛看去——
確實是一個人。
望遠鏡內,出現的是一個長髮女子的側影,看不到臉龐,只有濃密的長髮在風中輕飄,身上那條鮮綠色的衣裙,有點扎眼,也略顯單薄。
這女子正坐在高坡下的一個黑乎乎,類似木樑子的東西上,側着頭,一手揪住髮梢,一手上上下下。她手臂的起落,也帶動了肩頭的挪移,不緊不慢。
岑嬌娜調了調焦距,離得更近了些,那女子烏黑的頭髮陡然放大,漆黑覆蓋了兩隻鏡片。岑嬌娜下意識地蹙蹙眉頭,以表示對這個視野的不滿,她將鏡筒往下一轉,看到這個梳髮女子的肩頭,不再擺動,而是停住了。
梳完頭了?
岑嬌娜本能地冒出這樣一個念想,因爲看得有點久,她挪開目光,對着天花板眨巴幾下眼睛,緩和了眼球疲勞後,她又湊到鏡筒前。
這回出現在眼前的,不再是一塊黑乎乎,而是一片白花花,就好像麻將牌裡的面板,但又更像一塊充滿彈性的大白肉,似乎還在聳動。
這是個什麼東西?
鏡筒往上挪,是一片黑色的發,絲絲根根,在風中飛揚。
鏡筒往下挪……
兩道柔軟的線條出現在視野內,它們一齊向下遊走着,最終湊成一隻——
精巧的下巴。
望遠鏡落到窗臺上。
岑嬌娜蹭蹭蹭,飛速後退到門邊,她的兩隻眼珠子幾乎彈落出來,直看得容采薇心裡發毛,“你怎麼了?”
岑嬌娜豎起一根手指,抖索着,“媽呀,真是妖怪啊,我看見一個無臉妖怪……”
容采薇的臉色也白了,“你你你,你別開玩笑啊……”
“你自己看啊!”岑嬌娜發泄恐懼般地大喊一聲。
容采薇哪裡肯,縮到門邊就是不動。岑嬌娜心中的恐懼,頓時化作了惱怒,一把揪過容采薇,逼着她湊到望遠鏡前,“靠啊!你快幫我看看那是不是真的啊!別是我看錯了!”
容采薇尖叫着甩開望遠鏡,彷彿那就是個大妖怪,她猛地關上窗戶,“你就別鬧——”
聲音戛然而止。
一雙眼睛,在窗外安靜地看着關窗的容采薇。她們的目光,湊巧地對到了一起。
容采薇甚至能從這兩隻眼珠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岑嬌娜見容采薇不動了,“你怎麼了?”
容采薇不出聲,岑嬌娜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
兩隻紅紅的眼珠,緊緊地貼在了窗玻璃外,近到能看清那兩排濃密的睫毛,還在一眨,一眨。
沒有承載眼睛的臉龐,只有眼珠在看着她們。
砰!
一條連着半隻肩膀的胳膊,好似一根棒子般,拍打着玻璃。
兩個女子不會發聲了,她們抱到一起,驚恐地看着窗外。
砰!
一隻玲瓏的小腳,重重地拍到了玻璃上,那五根腳趾頭,還在不停伸縮着,似乎要展示它的新鮮活力。
室內的燈光,滅了。
黑暗中,兩片豔紅的嘴脣,在窗外夜幕下,緩緩升起。
岑嬌娜和容采薇一起張開嘴。
那張孤單的嘴,也張開了——
“不——許——看——”
女子尖細的聲音,穿透玻璃窗,在屋內迴盪。
於是,她倆毫不猶豫地一起奔放開嗓門。
“啊——————!!!!!!”
撕心裂肺的恐怖尖叫聲中,不知哪裡,傳來轟然一聲響——眼珠子在後退,嘴脣在後退,胳膊和腳都在後退,它們分散着,大大方方地退入到夜空中,肆無忌憚地飛舞起來,引來一聲聲,過往路人的驚叫。
轟——
呼——
呼呼——
古怪的聲音,好似重物破空。
容采薇和岑嬌娜的眼睛在不停地瞪大。
不遠處,一塊塊或大或小,或長或短的黑色影子,徐徐升空。
還有破碎的人體,伴隨在這些不知何物的東西旁,一起飛翔。
作者有話要說:遊祈樂,天外居的諮詢消息,論壇的對話,破碎的人體,升空的不知何物……
看似互不相連一件件事情,實際,會牽扯到一起。